離家出走(九)

“從今日起,每個人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若然發現懈怠者,嚴懲不貸!”

南玥呼吸微緊,眸光不由自主朝聲音發源地看了過去。

男人一襲黑色錦衣,長髮高挽,露出一張冷硬的俊臉,退了些微刻意的病態,他五官剛毅,鼻翼高蜓,便連臉部的線條都是冷冷的繃着。

與他隔了十幾米的距離,按理說,路燈昏黃,她不該看得那麼清楚,可是偏偏的,她卻看得無比清晰。

心還在跳動着,南玥怔怔的看着那張臉,腦子空白,雙.腿像是被人釘住,挪不開半步。

“什麼人在那兒?!”突然,一聲暴喝猛地釧了過來。

南玥心房一縮,看着在她前面不遠漸漸走進的一行侍衛。

意識猛然回籠,南玥低咒了聲,沒敢再往某處看一眼,扭身便跑!

“站住……有刺客,有刺客……”

南玥頭皮發麻,扭頭看了一眼,見他們奮力追了上來。

南玥咬了咬,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只能改日再來了。

腳尖運氣,掂過假山石,胡亂尋一個方向便跑了。

可是該死的,無論她怎麼努力躲開那些人,他們卻像是狗皮膏·藥,怎麼也甩不掉。

而且,她明顯感覺追她的人,似乎又換了一批。

潛意識裡,這次追她的人,絕對比適才那一批更不好對付。

本來不想把人引到魂蘭殿的,可是現在看來不行了。

於是折身,該往魂蘭殿而去。

拓跋瑞一直緊隨其後,並未盡全力。

現在見她往魂蘭殿去了,鷹眸登時凜下,幾個躍身便追了過去。

來自身後的壓迫太過強烈。

南玥心房激跳,偷空往後瞄了一眼。

當看到某個男人就在她身後幾步的距離,額頭冷汗直冒。

不,不能讓他抓到,她不能!

這是她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一併還有的,是她離開之時,他說的那句話。

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腳程加快,幾乎使用了她全部的力氣。

拓跋瑞嘴角冷冷一勾,都這樣了,還跑……找死!

而後豁然欺身而上,輕巧便扣住了她的肩頭。

南玥心肝巨縮,反手劈了過去。

拓跋瑞哼了聲,避開,抓住她的肩膀的手沿着她的手臂移下,猛然扣住她的手腕,一個使勁,便傳來一陣骨頭碎裂的響聲。

“嗯……”南玥疼得眼窩直縮,咬着牙瞪了他一眼,劈腿朝他小腹蹬去。

卻不想被他又抓握住了膝蓋骨。

南玥心下一慌,生怕他又將她的膝蓋骨也給捏碎了。

忙道,“好漢饒命!”

一出口,南玥便想咬舌自盡了。

她竟然會叫這個該死的男人“好漢”?!狗屁!

但是,性命要緊!

拓跋瑞鷹眸一縮,“女人?!”

說着就要去扯她的黑紗。

南玥忙躲開,另一隻手掩飾的將臉上的黑紗拉上了一些抓緊,幾乎將下眼瞼都遮住了,壓粗喉嚨,粗聲粗氣道,“男,男人!”

“還是個不老實的女人!”拓跋瑞看着她的動作,眯眸也不再糾結她的長相,握住的膝蓋的手也加重了力。

“啊……痛啊混蛋!”南玥背上全是虛汗,罵人的話就那麼脫口而出了。

混蛋!

拓跋瑞臉一下子陰了,鷹眸森冷,惻然盯着南玥。

南玥嚥了咽口水,警惕的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膝蓋。

他卻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腿一下把她扯了過去。

鼻子重重撞到他的心口。

一股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

南玥有一瞬間的恍惚,而後便飛快推開他,“放開我!”

“放?!”拓跋瑞聲線寒涼,甩開她的腿,改而抓揪住她的後衣領,往前拖着走,“膽敢進宮行刺,還指望抓住之後放了你,想得不錯!”

“……”南玥被他揪住一凜,喉嚨被衣服勒着,極其難受。

可一聽他說行刺,立刻反駁道,“我不……”壓粗了聲音,“我不是行刺!”

“不是行刺也不能放了你!”拓跋瑞冷瞪了她一眼,實在不想再聽她廢話!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武功這麼差的行刺者?!

被他一個勁兒的拖着走,南玥急了,“你要帶我去哪兒?~”

拓跋瑞沒搭理她,看着迎面走來的虎衛,沉聲道,“加派人手,加強宮中戒備,不可馬虎!”

“是!”

而後便將南玥直接甩了過去。

南玥嚇了一跳,而後便感覺左右手臂被禁錮住。

“帶她去刑部,交給宋少卿,讓他務必好生盤查,必要時,大刑伺候!”拓跋瑞凜然吩咐,鷹眸迸發着狼一樣的血光。

她這樣的武功也能混進宮,宮裡想必也有接應……

“是。”

感覺又被人拖着走了。

南玥真想開口罵人了。

真是出師不利啊。

被某人扭傷的手臂還疼着。

南玥瞪着拓跋瑞,這個男人一如既往的冷血,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也對,他要憐的香可不是……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

南玥懵了懵。

心頭泛起陣陣涼意。

他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過她的日子,幹嘛要讓他憐香惜玉。

咬了脣,低着頭,任由她們拉着她走。

只要不是這個精明的男人看着,她就有機會逃走!

看着那雙瞪着他的眼睛,一抹陌生的熟悉感突地涌了上來。

腦中飛快劃過的影像讓拓跋瑞垂了頭。

心頭的悶疼那麼明顯,摸了摸胸口,拓跋瑞深深閉了閉眼。

那個女人,千萬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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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薄柳之起*之後,便見某人斜靠在門口,不知在看什麼,有些出神,直到她走到她身後,她也沒看見。

皺眉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想她竟是一驚一乍的整個人一抖,瞪着她。

薄柳之眉頭皺得更深了,“南玥,你怎麼了?”

南玥眨了眨眼,嘆息,轉身走進屋裡,倒了杯水喝了下去,“一言難盡啊。”

一言難盡?!

薄柳之抽了抽嘴角,這時候,薔歡正領着一衆宮人將早膳端了進來,擺放在桌上。

南玥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一塊軟香的包子吃了起來。

想起了什麼,她扭頭看她,“小傢伙呢?”

“我們在這裡!”兩個小傢伙一邊跨了一個小布包從裡面走了出來。

南玥抽了,“上學?”

小青禾點點頭,老大不樂意了,“上學。”

南玥笑,看向薄柳之,“那小包是你給他們做的?”

“咳咳……”薄柳之尷尬,“我覺得垮着很好看。”

“你不知道宮裡有一種人叫做‘陪讀’嗎?”南玥拿起一手拿一個包子走到連煜和青禾身邊,分別喂進了他們的小嘴兒裡。

一咬一口汁,在他們軟綿綿的小嘴兒流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愛。

南玥只盯着看。

薄柳之仰天翻了個白眼,或者這就是她爲他們吃東西的原因。

等他們嚼好嚥下,南玥纔開口道,“連煜小爺,你們去學堂,可有看見其他公子哥揹包的嗎?”

連煜愣了愣,搖頭,“他們書本都不拿的,真是一點也不好學!”

“哈哈……真可愛!”南玥揉了揉他的腦袋,“那是因爲有人幫他們拿。”

“我也想有人幫我拿……”小青禾癟癟嘴,一踱一踱走到薄柳之面前,往她膝蓋上爬。

薄柳之其實挺享受被她粘着,每當她靠近,她一顆心便軟得不能再軟。

或許是爲彌補五年來她的失職,或許就是一種母親對孩子的天性。

含笑將她胖乎乎的小身子抱坐在腿上,看着桌上的早膳,問道,“要不要喝點粥?!”

青禾點頭,笑嘻嘻看她,“夫子餵我!”

“好。”薄柳之答應,吹涼了給她喂。

小青禾眉開眼笑,特別高興,她喂一口她便吃一口,偶爾還含着一口粥鬧她。

薄柳之也不惱,眉眼柔和如清晨第一縷陽光。

南玥怔怔看着此時的薄柳之。

她微垂着頭,長長的脖子劃出一抹漂亮的天鵝弧,她嘴角始終嚼着笑,眼睛溫柔如水,多得快要從她眼眶內流出來一般。

嘴角微微抿了抿。

此時的她,那麼幸福而滿足。

她本是該爲她高興的,可是,心裡卻陡然升起一股子失落感。

曾經,她也有這樣的機會。

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有機會像她一樣,笑着喂孩子吃飯,爲她親手做一個書袋子,即便這書袋子做工粗糙,而且,還有些掉身份……

南玥眼中漸漸泛出一絲水光。

她將上眼皮往上擡了擡,深深梳了幾口氣。

彎身直接抱着連煜走了過去,笑道,“連煜小爺吃什麼?我伺候着。”

薄柳之擡頭看她,眉頭倏爾輕輕一擰,她臉上雖笑着,可眼神兒裡分明印有紅光。

南玥沒有擡頭看她,只顧着給連煜喂東西吃。

連煜和青禾用完早膳,甄鑲便來將人接往上林苑。

甄鑲走後,南玥才從內室走了出來。

薄柳之轉頭看她,水眸染了絲難過,“南玥……”

“阿之,我有件事要拜託你!”南玥打斷她,急躁的從袖口掏出一隻瓶子遞給她,“你趕緊把這個東西遞給拓跋瑞,就說是解藥,他懂的。”

“……”薄柳之愣然,“什麼解藥!?”

南玥臉一皺。

昨晚那般驚險,她只有出動她的秘密武器,蠥嘼……

蠥嘼將拉着她的兩個虎衛給咬了,她趁後面的虎衛驚疑之際,徑直往魂蘭殿逃來了。

那羣虎衛也真是難纏,竟然也追到了魂蘭殿,繞到五更才離開。

她都不敢想,若真是那人追她,估計她現在就正法了。

而那兩名被蠥嘼咬的虎衛,若沒有解藥,七天之後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而這些虎衛都是小皇帝的人,事情因她而起,她也不想白白看着那兩名虎衛就那麼死了。

南玥將事情的經過與她簡單講了一遍,只不過漏掉了被拓跋瑞逮個正着那段兒。

“……”

薄柳之即感動又心驚膽戰,若是真往刑部走一遭,回來還能有個人樣嗎?!

或者,萬一被當場給……

後怕的搖了搖頭,抓住她的手道,“以後不許擅自行動,而且,溫昕嵐,我也斷不會放過她。”

雖然她設計陷害她沒成功,但是喜兒的傷害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兩日她也想了,不能讓她溫昕嵐囂張了。

只不過,她們不知道的是。

她們口中的溫昕嵐,早已被太皇太后悄然送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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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宮。

拓跋聿臉色陰沉,眯眸凝着拓跋瑞,“你說女刺客?武功不高?可是最後卻逃了?還毒了兩名虎衛?!”

是這個意思吧?!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臣定會在最短時間內找出那刺客!”

拓跋聿繃了脣,指尖點了點桌面的奏摺,“不用了。若是真有行刺一事,這次失敗了,他們定會尋找其他機會。只不過這宮中的守衛,尤其是魂蘭殿,必須確保嚴謹安全。”

拓跋瑞鷹眸微眯,點頭,心下卻另作了打算。

他必須把這狡猾的女刺客給抓住。

近段時間以來,幾國皆不太平,大有烽火之勢,而此時宮裡的安危問題便尤爲重要。

所以半個月前,他便和宋世廉等人分攤了任務,夜晚輪流保護宮內安全,而昨晚,恰好又是他當值,不想卻出了這麼個岔子。

他的驕傲和權威建堅決不許任何人侵犯!

所以那個女人,他遲早會抓住她……抽筋剝皮!

他眼中的陰鷙沒有逃過拓跋聿的眼。

撇了撇嘴,只要不是原則問題,便任他去了。

這時,外間傳來一陣跪禮聲。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皇上呢?”聲線清軟。

不等外間的太監傳報,一道威嚴的嗓音便從裡面傳了出來。

“進來吧!”

他話一落,一道嬌俏的紅影便從門口冒了出來。

薄柳之看到殿內幾人都在,愣了愣,而後便朝衆人點了點頭。

拓跋瑞等人自動分站到兩側。

拓跋聿眯眼,脣瓣印着笑意,就那麼輕輕淺淺的看着她。

薄柳之卻被他這樣的目光盯得臉頰發燙,偷偷瞪了他一眼,而後竟是直接走到了拓跋瑞面前,“聽說有虎衛中毒了?”

“……”拓跋瑞一怔,看了眼某帝,點頭。

薄柳之咬脣,從懷裡掏了一隻小瓶子遞給他,“這是解藥!”

“……”衆人一驚,齊刷刷全部盯向她。

拓跋聿眉頭皺了皺,“之之,你怎麼知道虎衛中了毒?”還有解藥?!

薄柳之訕訕,輕咳了咳,“那個,是我身邊的丫頭,她爲了給我報仇,便想去一趟溫寧宮,不想半路卻被當成刺客抓了起來,後來實在害怕,便將抓住她的虎衛毒了。”

報仇?!

拓跋聿瞳仁兒微微縮了縮,忽而便笑了,懶懶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是嗎?!”

“……”薄柳之硬着頭皮點頭,將瓶子塞進了拓跋瑞懷裡,“反正那丫頭並非刺客,而且,我已經罰了她,這事……可不可以就這麼算了?!”

拓跋聿嘖了嘖脣瓣,鳳眸像是能將薄柳之看透了,“既然之之都已經罰了那丫頭,那麼這件事……”

在她眼睛發光的時候,他忽而將話題拋給了拓跋瑞,“九哥,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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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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