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

背叛者

宮墨遠道:“事先聲明,等下不管看見了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哦!”

小皇帝一聽,樂了,使勁推了前面走得跟個龍鍾老人般慢吞吞的人,笑道:“得了,能出什麼事,聽你這話說得,難道還怕我看見了不好的東西?”這麼一說,頓覺得不對勁,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是的,不由得急了些,快步走到宮墨遠面前攔了下來,眯眼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宮墨遠只是四處張望,支支吾吾幾聲,明顯的心虛模樣。

小皇帝更是急躁了,咬牙切齒,彷彿要將面前的人生吞活剝了一般:“有話就說啊!這樣說一半藏一半算是什麼樣子!!!”

遭到質問,宮墨遠也有些不耐了,擰着濃眉望了小皇帝良久,才抽搐着臉,啞着聲:“我也就那麼一說啊

??總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小皇帝再是愚笨,聽到這樣的話也就明白了。

只是,看宮墨遠閉得老緊的樣子,也心知他是什麼也不會多說了。只好先暫時將那疑問放在一邊,反正等下自會見了分曉。

提着一顆上下浮動的心,穿過一條骯髒雜亂的弄堂。弄堂邊緣長了一人多高的草,根部是一些吃剩隨意倒下的飯菜,在空氣間散發着陣陣惡臭。小皇帝小心避過了幾隻死老鼠,柳眉高高的揚起。

慕白,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又是心酸又是心疼。一顆心越發的急迫,只想快些見到人,看看他瘦了沒有?還是黑了些?眼神有沒有變化?對人還是不苟言笑嗎????那麼,對自己呢?

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想,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腦子裡塞了太多的東西,反而顯得什麼都模糊不清。

“就是這了。”宮墨遠在意間低矮的竹子做成的房子面前止了步。看了眼身後魂不守舍的人一眼,也不知爲何嘆息了聲,彎腰先走了進去。

小皇帝這纔回了神。仰起頭望了望,又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那竹子,涼涼的,和某人一樣的溫度。想到某人,嘴角禁不住上揚,退開了些看,便覺得連這些冷冰冰的竹子也可愛得很,想到只要自己再邁出幾步就能見着朝思暮想的人了,心裡悅雀得厲害。

提腳跨了進去,門口有個低低的坎,也幸得小皇帝看見了,纔不至於摔了。

進去便是一張桌子,上面沒擺東西,旁邊是小椅子,清一色的竹製品,嫩綠嫩綠的,看着倒也舒服。桌子後面便是一間房間,裡面有個藤做的格子,上面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小皇帝走近隨意一瞥,眼睛亮了一下。他迅速縮回目光,悠閒地在椅子上坐下。手習慣性地去摸茶壺,半天也沒摸到,這纔想起這裡不是皇宮,沒有自己隨手就能觸及到的飄着西湖上好龍井香的紫砂壺。

小皇帝原先是不喝西湖龍井的,只是慕白喜歡喝,小皇帝后來喝了幾次也就愛上了那種苦中帶甘的味道。慢慢的,也就明白了慕白在喝西湖龍井時懷的心情。

茶和人都一樣的吧,再苦的滋味反覆品嚐了也就能嚐出甜來了。

視線在空中飄忽了一會,纔想起來,慕白人呢????怎麼連宮墨遠那小子也不知跑哪去了啊?

正疑惑着便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嬉鬧聲,嫩嫩的軟語孩童聲。還在納悶着呢,便見一小孩哈哈大笑着跑了進來。

小孩着實長得好看,那水靈大眼一眨一眨的,彷彿能眨到你心裡去。小皇帝心裡頓時生出了幾分喜愛。

張開手,笑道:“好俊秀的孩子,來,讓哥哥抱抱你~”

就見那小孩左右望了望,嘴一癟,張嘴便嚷:“爹~爹爹~家裡來客人了!!”

“嗯?誰來了?”隨着一聲如山中清流悅耳的聲音,小皇帝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縮,便看見一個白衣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眉如黛,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曉之花,很少上揚的脣角此時高高仰起,眼睛沉靜無風,一望,便似跌入一個如夢如幻的境裡,所有心思都被迷惑了

??

小皇帝只覺頭頂上驚雷炸響,像是憑空跌入一個噩夢當中。眼睛只望見青年的好臉色在見到自己之後倏然變得冷漠無比,好似自己是多麼令人生厭的髒物一般,他想要走上前去,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但是嘴巴張了合反覆許久終是一個字也沒有。

倒是那小孩,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情況的異樣,照樣興高采烈拉着慕白的衣角不依不饒:“爹爹,這個哥哥是誰啊????長得好好看哦~”

因這一話,慕白纔將僵得生硬的臉舒展一些,低下頭摸着小孩的頭,柔聲道:“小言,你先自己出去玩,爹爹等下帶你買糖葫蘆去。”

“好也~~爹爹說話算話!”

慕白蒼白的面容泛起一抹微笑,像是夏日荷塘大雨過後翩然綻開的荷花,才露出一點花姿便已經風情無限:“爹爹什麼時候騙過小言了啊!”

小孩看看慕白,又看看身形木偶般的小皇帝,大眼股溜溜轉了幾圈,才點點頭。掂起腳尖在慕白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慕白看了眼小皇帝,皺了眉。

“爹爹,那個哥哥是受了什麼委屈不成?好似要哭了一般。”

小孩子一溜煙跑了出去,臨走時還不知做何鬼主意將門也給帶上了。

小皇帝貪婪地看着眼前日也想夜也夢的人,真恨不得撲上前去抱着人捶上幾拳,像小女人般將盤結在心裡的鬱氣都給捶散掉。可是,慕白的眼神如此冰冷,好像兩人全然不熟悉一般,另小皇帝一顆心緊縮在一塊,連呼吸都成了種煎熬。

咧開嘴,想笑一下,不至於讓氣氛如此慘淡,也想軟語說話,求着眼前的人原諒自己。可是,一對上眼前人怎麼也不看自己一眼的眼睛時,所有壓抑着的東西都像醞釀千年的火山一樣轟然爆發。

三兩步走上前去,不顧某人陡然避開的身子,硬是將自己的整個身子壓在他的身上,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裳,握成一個像是鋼鐵鑄成的鐵拳,任是慕白練了功夫也一時分離不開。

一字一句,和着心裡流淌的鮮血,嘶聲力竭地控訴:“他是誰?爲什麼要叫你爹爹?是你兒子?你什麼時候有的兒子?你和女人在一起了?什麼時候的事?那我呢?你把我置於何地?我算什麼?你之前說的話都是狗屁嗎?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在怪我嗎?你明明知道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慕白,你說過,你愛我的啊

??”眼睛通紅,似乎隨時都可能從裡面流出血來。

可是,小皇帝的表情再是氣憤,說到後來也漸漸帶了嗚咽聲。

他是真的感到委屈了。委屈自己這段日子受的折磨,委屈慕白竟然這麼快就成了親有了孩子,更委屈的是,原來自己生生念着的愛情,慕白可以這麼容易就放開了,不帶一絲留戀的。

小皇帝氣瘋了,他可以看見慕白張嘴說着什麼,耳朵裡確實嗡嗡聲一片,什麼都聽不見。

小皇帝朝四周看,突然鬆開了手,瘋也似的跑進每一間屋子裡,不一會又出來,嘴裡喃喃着:“沒有???沒有???”

每個屋子都跑遍了,他又衝回慕白麪前,大吼:“人呢?你把人藏哪去了?”

慕白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到了小皇帝頭上。

“你發什麼瘋!!!!”

小皇帝愣了。

慕白傻了,擡起手來看了看,很無奈地確信這是自己的手無疑。

果然,小皇帝咧嘴,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齒,嚎啕大哭。

邊哭邊還對慕白從頭到腳指了一遍:“你個沒良心的???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

??還爲了一個女人打我???嗚嗚嗚???你???你

??”一口氣沒上來,半天沒了呼的氣。

慕白一望,小皇帝憋紅了臉,正做垂死狀。走上前去,拍了拍小皇帝的背脊,聲音卻是低下來很多:“好些沒有?”

小皇帝仰着梨花帶淚的臉,嘴脣被咬得紅豔豔的還泛着口水的光澤,搖搖頭:“沒有???頭不痛,”指指自己腦袋:“這裡疼。”又指指自己左胸口。

慕白一僵,手垂了下來,眼睛閉了一些,卻沒有完全閉上,餘下一絲光,小皇帝怎麼努力也望不見那裡面到底藏了什麼。

“你???那小孩

??”揉了揉脹痛的心口,卻沒能緩和下半分。

“這,與你無關。”

只五個字,將兩人的關係撇得十萬八千里遠。

小皇帝臉白了又青,既然變成灰色,瞪大眼睛,又要上前抓人的衣服。這次慕白退得老遠,避開了。

又道:“難道這天下還有那麼一條律法????只許皇帝迎妃不許百姓娶妻?”說完,還嘲諷地輕笑了幾聲。

小皇帝怒目相視,似是要將自己的一口好牙給咬碎一般:“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該下聖旨,慕白今生今世不得與女子親近!!!”

慕白終於睜了眼來,直視小皇帝的眼睛,小皇帝也毫不退怯,惡狠狠地對上。

慕白突然笑了笑。

小皇帝瞬間失神,腦子裡只餘下那抹笑,淡淡的,卻又將繁華萬物都比了下去。

兩個字梗在喉間,艱難吐出:“慕白

??”

慕白笑了好久,眼裡卻是平靜一片,一絲波瀾也沒有,他望了望敞開的窗戶,低聲道了一句:“該去接小言回家了???”

說完,徑直越過失神的小皇帝,打開門,讓陽光照了進來。在門口稍稍停頓了片刻,沒有轉身,腳步聲響起。

一句話在風中飄飄渺渺,終是傳入了小皇帝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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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別來了???我發誓再不與你相見的

??”語氣平靜,似是想了很久的話語。

小皇帝面上浮上憂愁,又有些怒意,手握着的椅子把手卡嚓一聲裂了開來。

氣沖沖地走到一間房間裡,拿了東西出來,冷笑:“我還就不信了???”拂袖離去。

正好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把人全身都度上了一個光圈,錦衣在風中飄了飄,過了轉角便什麼都瞧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能定到有電腦的房間的話,那更新照常~

上帝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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