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滿身疲憊的湯父結束了今天的治療，而整個過程裡，賈老太太也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清醒了一次，之後就再沒了動靜。
隨後，一屋人就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楚恆跟湯父從醫院裡出來後，就開車直奔砂鍋居。
本來院方副院長還想留倆人在食堂吃一頓的，可湯父說什麼都不幹，拉着楚恆就走了，說是今天老太太病情有了好轉，應該下館子慶祝一下，嗯……他請。
楚恆報以苦笑。
這幾天來，湯父總是找各種藉口請客，心情好了要喝點，天氣好了也要喝點，反正就是得喝。
照這麼下去，估摸他那四百塊錢用不了多久就得敗光。
不過他也挺理解的，窮人乍富嘛，湯父之前摳摳搜搜的苦了這麼久，這好不容易有錢了，不得好好消費一下？
而這年頭能花錢的地方又不多，基本除了吃就是買了，而東西他不又敢買，不然回去沒地方解釋，所以就只能吃喝。
進了肚子的東西，湯母也沒法摳出來看不是？
最穩妥不過。
哦，差點忘了，還有城中那些半掩門的也能消費消費，就是不知道湯父去沒去過，能不能找到地方……
死老太婆！
你怎麼能醒啊？
你爲什麼要醒啊？
“咣噹！”
等她回到大雜院後，醫院裡的事情很快就被傳開了。
其他人則繼續跟着，等過了幾個路口後，便有四名青年蹬着自行車拐了出來，把他們替換了下來。
不遠處正在談論着此事的幾名大姨聞聲看了眼，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互相對望了一眼後，幸災樂禍的偷偷笑了笑。
而最開心的自然就是還在聾老太太那借宿的賈家三小隻了，人小鬼大的棒梗當場就抹起了眼淚，隨後轉頭就拉着倆妹妹去了醫院，想看望一下奶奶，並確認一下真假……
“呵，警惕性還挺強。”一名同伴嗤笑一聲，便對身邊小夥吩咐道：“差不多了，再跟下去弄不好就把人驚了，你去抄近路找其他人，上前面等着去。”
“劉大媽！”
而怨恨過後，她又開始恐懼。
她也沒跟誰請假，直接明目張膽的騎着自行車離開的單位。
不遠處的一座院子裡出來一位婦人，胳膊上挎着籃子，好像是要去買菜，在經過秦淮茹身邊時，婦人看她是生面孔，便好奇問道：“您是要找誰啊？”
“得嘞！”
後頭四名負責監視她的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前面不停地在兜圈子的秦淮茹，一名小夥興奮的跟同伴低語：“我說，咱們今兒肯定能有大收穫，這娘們都領着咱們兜了好幾圈了！肯定是要去見什麼人！”
見到她過來，李嬸就忍不住心中興奮，急忙忙跟她分享道：“今天賈嬸睜眼了，而且湯大夫還說了，再過幾天就能徹底清醒。”
如此又接替跟蹤了一會，秦淮茹終於領着他們來到了一條沒走過的路，最終鑽進了一片從橫交錯的衚衕區。
一時有些失神的她失手把桌上的搪瓷杯子碰到了地上，裡頭的涼白開飛濺的到處都是。
此刻，秦淮茹臉色陰沉的可怕，心裡亦是怨氣滔天。
如果賈老太太醒了，她可就要完了！
“嚯，您還敢來找他們家呢？我勸您還是快走吧，別再給自己惹麻煩。”大媽虎着臉，咋咋呼呼的道：“而且您等也是白等，他們家這門都鎖了好些天了，指不定去哪了呢。”
過了半晌。
對於這個已經名聲在外的破鞋，這幫還在以貞潔爲榮的女人還是非常不待見的，現在能見到她算盤落空，她們還是蠻高興的。
就在楚恆他們胡吃海喝的時候，大雜院裡的劉大媽也來到了醫院，來跟李嬸換班。
她不能醒！
不行！
接着，倆人樂呵呵的又聊了一會，李嬸才道：“行了，我先不跟您聊了，我得回去把這個好消息跟大傢伙分享分享。”
院裡的鄰居跟四周的街坊，甭管有仇沒仇，都在爲老太太高興，畢竟人命大過天嘛。
她們倒不是知道內情，只是單純的以爲秦寡婦在盼着賈老太太死，然後好名正言順的接走三個孩子。
就老老實實的死過去不好嗎！
她一路鬼鬼祟祟，兜兜轉轉，最終來到了宣武區。
下午兩點鐘左右，正在上班的秦淮茹就聽到了消息。
而隨着時間的發酵，賈老太太即將清醒的消息也在以大雜院爲中心迅速向外擴散着。
小夥調轉自行車鑽進一條衚衕。
她順着巷子七拐八拐，很快就來到一座小四院門口。
“哎呦，老天爺保佑啊！”劉大媽亦是開心不已，她跟賈老太太做了這麼些年鄰居，雖說彼此之間磕磕絆絆不少，但終究還是有一份鄰里情在的。
而且會死的很慘很慘！
想到楚恆那可怕的眼神，秦淮茹就忍不住的顫慄起來。
正在想事的秦淮茹怔了怔，便嫣然一笑，道：“大媽，我是邊上院子這家人的親戚，找他有點事，沒成想家裡卻沒人，就只能在這等着了。”
“那行，我先走了啊，晚上我再來換您。”李嬸趕忙收拾了下東西，喜氣洋洋的出了病房。
有李富貴在上頭照着，誰敢爲了這點破事管她？
秦淮茹從單位出來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看着門上掛着的縮頭，秦淮茹眉頭不由一皺，煩躁的跺了跺腳，想要離開，卻又有些不甘心，最終遲疑了一下後，便靠在門口一邊想着事，一邊靜靜地等待着院子主人回來。
她必須死！
“那你快回吧，這段日子院裡人可沒少惦記賈嫂子。”劉大媽忙道。
秦淮茹眼中閃過一抹怨毒，默不作聲的撿起地上的搪瓷缸子，就拎着包出了辦公室。
“這些天都沒人？”秦京茹臉上笑容頓時僵住，眼神中閃過一抹慌亂，匆匆感謝了這位熱心大媽幾句後，就推着自行車走了。
待她走遠。
負責監視她的幾名青年閃身出現，其中一名領頭的看了眼那個院門緊閉的院子，又瞧了瞧那位大媽，想了想說道：“去查查這院子，順便連那位大姨也查查。”
“明白！”
一人領命而去後，其他人則繼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