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驚呼聲中,顯露出其中的物什。
衆人見此,紛紛湊上前去,想要看個究竟。
這一看,衆人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大殿之中的龐然大物,原本被箱子封存着,還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但此時箱子一破,其中的東西便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
巨大的身軀盤旋在大殿之中,足足有三人長,兩人寬,單單看這體型便足以將小兒驚哭,更不必說此物兇惡無比,猙獰醜陋,巨大的身體之下生有四足,龍頭蛇身,看起來極爲可怖。
更令人驚駭的是,這龐然大物在那十六人鉤子的束縛之下,竟然還能夠微微地掙扎着,尾巴不甘心地來回掃動,駭得滿朝文武無不變色,紛紛後退一步,將自己與那東西拉開距離,不敢靠上前去。
皇上見得此番情景,也不由地從龍椅走下,靠近幾分細細地打量着,越看眸中越多是驚歎。
此物巨大無匹,又確實與傳說中的蛟龍極爲相似,就算是見慣了各種珍禽猛獸的皇上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讚歎道:“果真是蛟龍,真是神蹟!”
聽得皇上此言,一旁早已經被惡蛟驚得目瞪口呆的劉太素當即回過神來,只覺得情勢不妙,細細打量着這蛟龍,竟急中生智,心頭一喜,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陛下,您看,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惡蛟!此物的頭上沒有角,與龍形不同,根本就不是蛟龍!”
聽得劉太素此言,皇上細細打量過去,果然如此。
此物雖然外形與傳言極爲相似,但唯獨就缺了這一雙角……
思及此,皇上的神色中現出幾分不愉,轉向江永,冷聲問道:“江愛卿,這蛟頭上爲什麼沒有角?你作何解釋?”
江永看着劉太素暗地裡遞過來的得意目光,心中冷笑一聲。
都到了這一步了,劉太素竟然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嗎?
他既然謀劃了今日這一局,就必定是考慮到了所有的情況。
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而這個唯一的漏洞,也不過是他特地留出來的,爲的,就是這最後的致命一擊!
江永心中早有打算,對於皇上的責問,仍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頷首道:“陛下,微臣以爲,這個問題王監正更適合來回答您。”
江永話落,隨着皇上視線的轉移,王監正當即上前一步,滿面喜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上聽得這話,面上不由地現出幾分疑惑:“哦?喜從何來?”
“回陛下,您看這惡蛟,頭上無角,正是大喜!說明這惡蛟還未曾成年,只是一頭幼蛟,我大乾的劫難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若是等到這惡蛟生出角來,可就是天大禍患,家國傾覆,民不聊生啊!”
王監正這一番話說得極爲嚴重,當即讓皇上的神色一變,心中是又驚又喜。
既後怕這般嚴重的後果,又暗自慶幸還好現在還來得及,終究是沒有釀成
大禍!
太子當即上前一步,厲聲道:“父皇,兒臣懇請父皇趁着此時剷除妖人,以免家國塗炭!”
“懇請陛下剷除妖人!”
江永和李閣老當即上前一步,跪地請旨。
滿朝文武見此,心中已然明白,無論這惡蛟之說是真是假,劉太素今日是敗局已定,只怕是萬萬保不住性命的。更何況,他往日裡作惡多端,爲人囂張跋扈,在朝中早已經得罪了不少的大臣,這個時候,自然是牆倒衆人推。
衆臣次第跪地,紛紛請旨道:“懇請陛下剷除妖人!”
“你……你們……”劉太素見這般景象,心中已經沉到了谷底,顫抖着手指着朝堂上的衆臣,突然跪在皇上面前,不顧宮人的阻攔,掙扎着抓住龍袍一角,顫聲道,“陛下……陛下!這些年貧道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幾分苦勞啊,陛下!求陛下饒命,饒命啊……”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腳下,像是抱住最後一根浮木一般的劉太素,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放柔,依舊只有一片冷色。
思及自己一日日病重的身體,衆人的彈劾,還有眼前的惡蛟,皇上的心中早就已經相信了欽天監和江永的說法,此時在他的眼中,劉太素根本就不是什麼太師,也不是什麼道士,他根本就是那頭惡蛟的化身,是來謀害他的國家的!
至於往日的什麼情分,帝王本無情,唯有心中只有家國者,纔是真正的帝王之才。
劉太素妄想以往日的所爲苦勞求得一命,根本就是病急亂投醫了。
只見皇上眸中的神色一沉,猛地拂袖,將劉太素打到一旁,冷聲道:“此妖人罪大惡極,迷惑君上,企圖毀我社稷萬年之基業,罪無可恕!太子,朕便將他交由你與內閣商量處置,不容輕饒!”
聽得這話,衆人皆是有些詫異,沒料到皇上竟然沒有親自下令殺了他,反而是將他交給了太子和內閣來處置。
但當衆人注意到皇上面上的疲憊之色,心中便明瞭了三分。
近年來皇上身子不適,鮮少上朝,今日不光來了這朝會,還經歷瞭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想必早已體力不支,已然沒有心思再去理會這件事情的後續。左右人到了太子的手中,也是活不下去了的。
而這一點,也同樣是在提點太子殿下。
今日他與江永這一唱一和,皇上不做聲,並非是不知,只不過是不想管而已,也算是一個警告,警告太子好自爲之,莫要在他面前再耍這些小心思。
皇上的這份心思,太子和江永一行早就有所預料。此時雖然心中有些慼慼然,但也只是躬身行禮,恭送皇上離開。
相比兩人的淡然,劉太素卻是真正的驚恐了,看着皇上不顧自己的哭求,豪不猶豫地離去,劉太素心知大勢已去,只得頹然地癱倒在地上,目光灰敗,只剩下一片死寂。
待到皇上離去,太子的面色緩緩沉了下來,使了個眼色,身邊當即有人大喝一聲:“來人,將這妖人拿下!”
殿外,呂家兄弟早就統領着衆多的大內侍衛隨時待命,聽得殿內的動靜,當即一揮手,大內侍衛涌入屋內,頃刻之間便將劉太素牢牢扣住。
原本立在大殿正中的袁紫嫣和她的手下們見機極快,早就閃避到了一旁,見劉太素被扣押住,袁紫嫣眸光一凝,突然向着劉太素的方向而來。
呂剛呂勝自然是識得袁紫嫣的,見她過來,只微微頷首,揮手示意大內侍衛放行,並未做阻攔。
袁紫嫣站在劉太素面前,冰冷的眸子緊緊地凝住他,頓時讓劉太素身子一顫,不住地掙扎着想要向後退去。
“你……你要做什麼!我……唔!”
劉太素方開口,話還未曾說完,便只聽得“咔嚓”一聲,整個下巴骨頭已經被逼上前來的袁紫嫣生生捏得粉碎,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在劇痛的折磨之下嗚咽掙扎着。
見到這兇殘的一幕,大殿之中的文官面色皆是一變,不少人已經悄聲議論出聲,似是對袁紫嫣的行徑多有不滿之處,直指她在朝堂之上放縱無禮,出手狠辣,看這般行事作風着實是不像正派中人。
江永同樣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作爲袁紫嫣最親近的人,他自然明白袁紫嫣的意思。
消除一切現在的危險,永遠是袁紫嫣的行事準則。
劉太素雖然大勢已去,但他這些年跟在皇上身邊,在這朝中不知暗中有多少依附於他的朋黨,若是他現在說出些什麼來蠱惑人心,只怕事情會再生變!
袁紫嫣此舉,可謂是快準狠,直接斷絕了劉太素翻牌的可能性。
至於旁人怎麼看怎麼說,江永搖了搖頭,暗自嘆了口氣,只怕,這些東西都不是袁紫嫣會放在心上的!
也罷,總歸有他在,袁紫嫣不會考慮這些,自己爲她擔着就是了。
見周圍的議論隱隱有加劇的趨勢,江永上前幾步,似是無意地將袁紫嫣擋在身後,對太子拱手道:“殿下,此事事關重大,不容耽擱,不如現在就將這妖人就地正法,以正朝綱法紀!”
太子聽得這話,心知江永有心引開話題,但這妖人一日不除,確實是心腹大患!
太子沉吟片刻,道:“不知愛卿可有什麼好的法子?這妖人該如何處置?”
江永聽得此言,便是太子殿下有心將這人交給自己處理了。
目光一轉,落在瑟瑟發抖的劉太素身上,江永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那些被剖腹取子而死的可憐女子的身影,眸中緩緩染上一層狠戾,冷笑一聲,開口道:“這等妖人,迷惑君上,魚肉百姓,合該做了那惡蛟口中的食物!”
這話一出,滿朝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這看起來文質彬彬,一副書生模樣的江永,行事手段竟如此凌厲狠辣,當即心頭一跳,紛紛對江永有些側目。
太子早就得江永稟報過紫河車一事,甚至劉太素的惡行,莫說是將他餵了這惡蛟,就算是讓他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息他犯下的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