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諾喝多了,直接躺在了院子裡的水泥地上,怎麼拉都拉不動了。沐爺喝多了,一個勁地吟詩,最後我攙扶着,才終於回到了房間。侗羽直接躺在了杜一諾的旁邊,兩個人就這樣沐浴着月光睡在了院子裡,任憑我怎麼喊都喊不醒了。
我最後沒辦法,只能想辦法把毯子和被子都抱了過來,想辦法把他們兩抱住,就這樣讓他們睡在了院子裡。
當我爲杜一諾蓋上被子的時候,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半夢半醒之中說了一句,“寶兒,我知道你很苦……但……但是我在努力給你幸福……”
他說話依舊帶着濃濃的酒氣,他喝了太多的酒,早已經喝得斷片了,他又嘟囔了幾句什麼,但是我完全沒有聽清楚,他很快放開了我的手,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侗羽靠枕在了杜一諾的腰上,我一動他,他立馬轉身抱住了杜一諾的腰死活不鬆手,小臉紅撲撲的,嘴巴可愛地嘟着,看上去那樣可愛。
我不禁笑了,爲他們蓋上了被子,隨後回到樓上看了看平安之後,我也睡下了。
隔天一早,我早早被平安的哭聲吵醒,我給平安泡完奶粉之後下了樓,見太陽已經升得很高,而杜一諾和侗羽依然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着。
我走過去,喊了好久他們才幽幽從夢中醒來,侗羽一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了地上,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臉紅着一溜煙跑到了樓上,大概是覺得自己特別丟臉所以躲起來了。
他的動作把我和杜一諾都逗笑了,我對杜一諾說:“一諾,趕緊洗漱吧。今天還得麻煩你跟我出去一趟。”
“喔,好,今天反正也沒什麼事。”杜一諾揉了揉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腦袋說,“昨晚喝太多了,頭疼死了。你沒喝多吧?”
“沒有,我現在是當媽媽的人,哪敢喝多。”我笑着說道。
“老沐呢?他是不是也喝多了?”杜一諾問我道,又悻悻罵了一句,“媽的,昨晚太開心了,不應該喝這麼多酒的,誤事。”
“在樓上睡覺呢,我沒叫醒爹,想讓他多睡一會兒。”我說。
“那我上樓去洗臉刷牙了。”杜一諾看着我,咧開嘴笑了笑,隨後一搖一晃地往樓上走去。
我去廚房幫着阿姨一起佈置好了早餐,等我佈置好之後,杜一諾和沐爺兩個人都過來了,沐爺也喊着頭疼,一直埋怨杜一諾灌自己喝那麼多酒,但大家的臉上,都是一種許久沒有過的、無比輕鬆的笑容。
早餐過後,杜一諾因爲宿醉不能開車,便直接把南陽喊過來。當南陽出現在沐爺院子裡的時候,再次見到他的那種感覺真是讓我覺得無比久違。
我和南陽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杜一諾見狀,連忙嬉皮笑臉地走過來把我和南陽都抱在一起,嘴裡嚷嚷道,“一起抱一起抱,讓我也抱抱。”
“好久沒見你了,南陽。”看到南陽,有一種老朋友相見分外感慨的感覺。
“可不是。”南陽看着我笑了笑,如今的他,皮膚比杜一諾還黑,身材幹瘦結實,和以前那個文質彬彬的樣子判若兩人了,“還好,以爲你還是那麼瘦,看來生完孩子後,稍稍胖了些。”
“嗯,還沒完全恢復呢。”我笑着說道。
“我給你帶了很多中藥材,都是從山民手裡買過來的,產後進補比較好,我都帶過來了,讓阿姨給你燉。”南陽說完,從後備箱裡搬出來一箱藥材類的東西放在了地上。
“南陽對寶兒還是那麼關心啊。”杜一諾見狀,笑道。
“怎麼能不關心呢?寶兒就像我妹妹一樣,雖然這兩年我一直在外面,但是一直在惦記她。孩子呢?在哪兒?我這個當舅舅的,還沒見過他呢。”南陽笑着說道。
“在樓上呢,阿姨在幫忙帶着。”我連忙說道,把南陽帶上了樓。
上樓的時候平安剛好醒了,正躺在嬰兒牀裡,睜着眼睛咕嚕嚕地轉着,見到南陽,竟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好可愛!”南陽情不自禁地把平安抱了起來。
“他很愛笑,很少哭,一哭要麼就是餓了,要麼就是大小便了,不然都很乖。”我說。
杜一諾默默地跟着走了進來,南陽抱着平安逗弄了一會兒,然後把平安放回了嬰兒牀裡,突然對我說,“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也許也知道了大概情況,所以才這麼說,我點了點頭,笑着說:“沒事,我很堅強的,放心吧。”
南陽聽我這麼說,頓時欣慰了許多。杜一諾見我們變得沉重,於是打趣說,“寶兒馬上要當女強人,我可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寶兒重出江湖的樣子,當年那個風情萬種的寶兒,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是嗎?什麼情況?”南陽見狀,連忙問道。
沐爺就在這時候走了進來,把他的打算大概說了說,然後對南陽說,“以後,你們多幫幫寶兒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以後。”
“放心吧,當年不是沐爺您的幫忙,也沒有我的今天。”南陽看着沐爺,感激涕零地說道,“我剛纔也說了,我把寶兒當親妹妹一樣看待。以後她要是有男人娶她,我會祝福;要是沒有,大不了跟着我,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杜一諾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南陽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就算沒有男人娶她,也還輪不到你。”
兩個人互相看着對方,一時間都笑了起來,沐爺站在旁邊也笑了。我看着這情景,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一個月後,在杜一諾和南陽的協助下,我們把沐爺旗下的三家夜總會全部統一更名爲“紫金城”,這裡麪包括了鑽石凱悅在內。把這些產業都歸爲我所註冊的“沐瀾”控股集團旗下,而我正式以法人兼總經理的身份出現在了公共場合。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也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我也知道,沐爺之所以把我推向風口浪尖,花這樣的力氣來包裝我,是真的希望我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當我穿着一身得體的西裝、畫着標準職業裝出現在重新裝修後的鑽石凱悅、望着裡面全新的格局和全新的一切時,我心裡百感交集。
“16歲被人賣到這裡,在這裡待了兩年多。從來沒有一天想過,我會成爲這裡的主人。”我環視着鑽石凱悅的一切,不禁感慨地說道。
“人生沒有什麼是不敢想的,沐爺就是有這樣化腐朽爲神奇的能力。當年我遇到沐爺的時候,婚姻失敗,罹患隱疾,是他給了我方向,贊助了我資金,我纔有後來的一切。沐爺,是我們的貴人。”站在我身後的南陽說道。
“老沐幫助的人實在太多了,遇到他,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幸運。寶兒,你就放心大膽往前走吧,以後,我們會幫助你的。”杜一諾說道。
我穿着一身白色西裝,把頭髮高高束起,踩着黑色高跟皮鞋走在這曾經走過的地面,雖然如今每一間包廂的風格都已經大變,但曾經的那些不堪的回憶接踵而至,每一幕都那樣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這一間,是我們第一次喝酒的地方。”我指着其中一間包廂,對南陽說道。
“那這一間呢?”杜一諾指着其中一間,笑容無比狡黠地看着我。
我一下臉紅了起來,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呢?在這一間包廂裡,曾經杜一諾讓我像狗一樣跪在地上匍匐前進,曾經他用無數的言語羞辱過我的地方。
“我可是也記得,那時候的杜一諾太令人討厭了。”南陽笑着說道。
對,當時他也在。當時的我們,怎麼可能想到,今天我們會再一次站在這裡,而我們三人,從仇敵變成了摯友。
“陳浩現在怎麼樣了?”我不禁問道,似乎很久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回老家了,被阿彩給耍了,騙了幾百萬,現在和前妻在老家開了家飯店,安安分分生活。”杜一諾淡淡說道。
“阿彩呢?沐爺說那天他帶回來之後被你帶走了,現在她在哪兒?”我問道。
“從陳浩那裡得來的錢都被她賭博輸光了,我給她買了回老家的車票,送她回去了。”杜一諾說道,又說,“每個人都錯過,能不能改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嗯。”我看着這個地方,想起從前的徐姐,想起從前的大波和沫沫,想起我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徐姐已經仙逝了,大波如今嫁給了一個水管安裝工開始安安分分過起了日子,前不久還找了南陽把之前欠我們的錢都還上了,沫沫如今生了兩個孩子在老家平靜度日……曾經這裡的繁華與墮落如今依然在上演着,只不過,換了一批人而已。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杜一諾在我身後,感慨地說道,又似乎是在給我信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