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議讓我們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我下意識望向了管驍,管驍卻目瞪口呆地望着王惠,那種神情,似乎是一瞬間想起了很多回憶一般的感覺,讓我感覺到胸口忽然有一陣說不出來的賭,那一刻,有一種再也僞裝不下去的感覺,只想站起身來走人,卻因爲顧及管驍的臉面,只能留在那裡。
“好。”管驍簡簡單單回答了一個字,這一個字讓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不單單是因爲管驍答應了,而且,這一次,管驍壓根沒有問我究竟是什麼意見。
“哎喲,當年還有無數小秘密啊看來。在大榕樹下嗎?我能不能去看看啊?”陶然笑眯眯地說道,對我眨了眨眼睛說,“馮瀾你別介意啊,他們當年可是有很多小插曲的,不過過去畢竟過去了,我們現在都是成年人,犯不着爲了成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生氣的,你說對吧?”
“哪裡的話,怎麼會生氣呢?我想管驍不管去哪兒,都會帶着我一起去的。”我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點了一桌子的菜我都沒怎麼吃,王惠也沒怎麼吃,管驍幾乎沒有動筷子。整整將近40分鐘的時間裡,只有陶然一個人在不停地說話維持着現場的氣氛,而我們三個人,卻都有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我肚子忽然有些疼,可能是着涼了,要麼我們先回去吧。”苦苦支撐了四十分鐘之後,我再也撐不住了,於是藉口對管驍說道。
我一提肚子,管驍立馬格外緊張,他連忙站起來攙扶我說:“沒事吧,老婆?那我們先回家去。”
“沒事吧,馮瀾?要不要上醫院看看去?”王惠連忙問道。
“不要緊的,回家躺着休息休息就好了。”我笑着說道。
“王惠,陶然,那改天我們再約吧,我先帶我老婆回家休息。”管驍說道。
於是,我們和她們說了再見之後,管驍扶着我離開了這家餐廳,他小心翼翼扶着我到了車上,讓我坐在副駕駛上平躺着,然後柔聲問我:“還疼嗎?疼的話我們去醫院看看。”
“肚子不疼了,但是心疼。”我幽幽地說道。
“心哪裡疼?心跳加速還是怎樣?”管驍顯然會錯了意,過了兩秒,他自己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我的真正意思。
沒想到,他居然笑了起來:“原來是吃醋了啊,難得啊,見你爲我吃醋,哈哈……”
“你居然還笑!”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初戀情人,校園情侶,校草校花,還有大榕樹下的許願瓶,這一切的一切,該是多麼美好的回憶啊……管驍,對吧?”
“別叫我名字,叫我老公。”他看着我說道。
“叫不出來了。”我賭氣說道。
“叫不出來那就親我一口。”他說完,故意側着臉到我的嘴邊,自己往我嘴上愣是蹭了一口,然後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第一次發現,原來你這麼沒臉沒皮的。”我看着他,無奈地說道。
“你終於開始在乎我了,真好。”他捉住我的手,放脣邊猛地親了一口,又說,“關於許願瓶,那是我們七年前對彼此的承諾。作爲男人,我要言而有信。”
“什麼承諾?”我不禁問道。
“七年前,我們在大榕樹下各自埋下了各自的許願瓶,約定七年後無論我們是在一起還是不在一起,都要一同去那裡打開,去看看當初我們各自寫下的願望。”管驍說道。
“你那時候寫的是什麼?”我心裡酸酸的,忍不住問道。
“不能說。”管驍看着我,使勁憋着笑,“說了,這輛車會被醋淹沒的。”
“不會,快說!”我見他故意逗我,於是拉下臉來,唬道。
“上面寫的是,我會愛王惠一輩子。”管驍看着我,沉聲說道,又連忙補充道,“那時候還年輕,對未來總是有着無數美好而不切實際的假想,也沒想過將來會遇見你。”
當我聽到管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酸澀到無以復加,我看着管驍,忍不住想起他們當年年少時談戀愛時那美好的一幕幕,那種校園的純美讓我既豔羨又傷感。在他們還在象牙塔裡漫步雲端、暢想未來的時候,我卻已經過着流離失所、風餐露宿的生活。
我真的好羨慕,同時,我真的好自卑。
“喔……”我鼻子一酸,差點要落下淚來。
管驍見我這樣,連忙抱住了我,輕輕拍着我的肩膀說:“老婆,別難過,我不想見到你難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心裡只有兩個人。”
“兩個人?”我差點兒炸毛,猛地推開了管驍。
管驍似笑非笑地對我說:“對啊,兩個人,你和你肚子裡的寶寶。你現在不能難過,要開開心心的,寶寶生下來纔不會變成愛哭鬼。”
“我沒有難過,我只是羨慕,羨慕你們有那麼好的曾經,可是我們的曾經,卻那麼不堪……”我心酸地說道,這一說,眼淚竟真的落了下來。
“傻瓜,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纔是最真實的,過去的那些美好而不切實際,那是屬於那個年齡的心悸。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一個容易變心的男人。”管驍擁着我在懷中,柔聲說道,“別難過別傷感,我陪她去是因爲我當年的承諾,沒有別的原因。”
“那到時候我陪着你們一起去。”我緊張地說道,這一刻,才發覺自己不知道從何時起,慢慢對管驍越來越在乎。也許是他的好,已經不知不覺侵襲了我的心。
“當時我們發誓的時候說過,只有我們兩個人去取。老婆,你不相信我?”管驍捧起我的臉,直視着我的眼睛說,“未來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呢,如果你現在就開始不信任我,未來的路我們怎麼走下去?”
“好,我相信你。”當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知道我已經沒有了矯情的理由。很多時候,男人在已經決定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給你留下商量的餘地,你只能支持他去做。
“嗯,放心吧。老婆,我愛你。”管驍在我額頭上深深一吻,又說,“今天見到她們,你的表現一直落落大方,讓我特別欣賞。你很明事理,讓我對你的愛又多了一分。”
“真的嗎?我會不會讓你覺得丟臉?”我擡起頭,頗有些不自信地問道。
“怎麼會,你的言辭都很到位,態度也很得體,壓根看不出你沒讀過書。老婆,要麼等我們結婚後我給你報個夜大培訓班吧!你可以利用懷孕這段時間給自己充充電!你說呢?”管驍笑着問我道。
“當然好!”我一下便同意了,不過我又問道,“可是那些課程我能夠跟上嗎?會不會很難?”
“有錢,有心,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你放心吧,我都會爲你安排好。”管驍說道,“跟着我,我會讓你的人生慢慢變好,讓你再也不再自卑。”
“嗯。”我由衷地點了點頭,主動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他大笑了起來,開着車帶着我回到了家。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傍晚,他陪着王惠去她們曾經的母校,去那棵見證了他們當年的純美愛情的大榕樹下,在到達那棵大榕樹下的時候,他給我拍了一張照片。
榕樹的枝幹很粗,枝葉很龐大,王惠穿着一件白色長裙和白色帆布鞋無比孱弱地站在樹下,微風吹着她的短髮,她看上去彷彿依舊如同當年一般年輕。那張照片看上去那樣素淨那樣淡雅,讓我都有一種忍不住怦然心動的感覺,更何況管驍呢?
“老婆,我們要開始挖了,一會兒給你信息。”管驍發來了短信,對我說道。
於是,我手握着手機等啊等啊,就這樣等了整整一個晚上。這一個晚上,沒有短信,沒有電話,手機的電量明明是滿格,可是卻沒有電話或信息打進來。
這種感覺,彷彿管驍和王惠一下打開了時空隧道一般,一起去往了他們的時代,我被狠狠甩在了後面,沒有人想起我,也沒有人記得我。
我就這樣傻傻地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等了整整一夜,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照進來的時候,我心痛得無法呼吸。
我這才發覺,原來在這段相處的時間裡,我已經漸漸愛上了管驍。我在乎他,而這種在乎卻一直在被我忽略。我一度以爲我再也不愛了的,直到感覺痛的這一刻,我才發覺自己有多麼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