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着吧，送你家還是送哪兒？”杜一諾問道。
“杜一諾你神經病啊！”聽杜一諾這麼說，我再也忍不住地罵了一句，伸手去搶杜一諾的電話，管驍這時候從電話那頭說了一句，“我在格泰8808總統套房，你要真送過來，我絕對親自下樓迎接。”
我還沒搶到電話，杜一諾直接把手機往對面的牆壁上狠狠一摔，一個完好無損的手機被他摔成了幾塊，從牆上掉在了地上。
杜一諾的眼神徹底地變了，變成了他最初見到我的那副樣子，冰冷，絕情，沒有任何一點點餘地。
他就那樣看着我，看得我心裡害怕，看得我慫了，看得我忍不住說：“杜一諾，你……你別這樣。”
“晚了。”杜一諾拖住了我的手，繼續往樓梯上拽。我拼命掙脫，杜一諾的傷沒有好全，我們一個拉扯一個掙脫，他一下重心不穩，兩個人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一諾！”我失聲喊道，生怕他又一次摔傷。
我們直接滾到了樓下，杜一諾痛呼了一聲，我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我身上的疼，連忙把他攙扶了起來，我關切地問道，“一諾，你沒事吧？”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便甩開了我的手，他又一次拽着我，不顧一切地往前走去，我大喊了一聲“一諾！求你了！你別這樣！”
我站在原地不肯走，我這麼一喊，他停下來，冷冷地轉身看着我，他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既然親口承認你喜歡他，以後，我不會再動你一根毫毛。”
他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一絲絲的情誼，彷彿他已經把我這個人屏蔽在他的生活之外了，我聽到他這麼說，我心的心更痛了，他冰冷絕情的話語讓我本來慢慢開始融化的心又一次凝固在一起，我說，“你確定你真的要送我去嗎？杜一諾，在你眼裡，我人盡可夫，是嗎？”
“反正你們也並不是沒有睡過，不是嗎？”杜一諾冷冷看着我，說出了這麼一句讓我更加崩潰的話。
“呵呵……”我不停冷笑，我說，“杜一諾，是不是在你心裡，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
“沒有。你滿意了？”他低沉的語氣讓周圍的空氣都凍成了冰，我的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好，那好，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去。”我甩開了他的手，我說，“我保證今晚我一定會出現在管驍的牀上，我保證我一定會和他睡覺，我保證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煩你，不管我發生任何事，我不會再找你。”
我義無反顧往小區的大門走去，心裡蕭條如寒冬，連流淚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他追了上來，他拽住了我的手，我一硬，他似乎倒是慫了，他拽住我說，“你等等。”
“還等什麼？再等天都亮了。”我假裝無所謂地笑道，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很賤很賤地說道，“反正我陪你睡了那麼久，你也膩了，我……也膩了。”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我的心彷彿在滴血，我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我說，“杜一諾，管驍在牀上等着我呢，我去了啊。”
我鬆開了摟着他脖子的手，他終於揚起手一巴掌甩到了我的臉上，他皺着眉頭看着我：“馮寶兒，我一開始就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賤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依然是。”
“我命就賤，不賤不能活。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不是嗎？”我反倒笑了，原本像擰緊的發條一樣窒息的心，突然在一點點的釋然。
既然痛，索性都痛吧。你對我真，我就真。你對我狠，我也狠。你推我走，我就自己走。
我繼續往前走，杜一諾又追了上來，從背後摟住了我的腰，動作軟了三分，嘴上卻依然耍狠：“馮寶兒，你要是敢去，以後我不會再認你了。”
“你反正從來也沒認過我，不是嗎？”我反問道，絲毫不像有半點的讓步。
杜一諾氣得一下鬆開了我，氣得大喊道，“行！馮寶兒你他媽就是賤骨頭！你要去就去！走！我送你去！”
他又一次拽住我，一言不發地把我拖到了他的車裡，直接把我塞進了後備箱，自己坐進了駕駛室裡，猛踩油門，像失控的老鷹一樣衝出了小區的大門，朝着格泰酒店狂奔而去。
他坐在前座，我坐在後座，我感覺腿上有些微微的刺痛，一摸，小腿上在流血，奇怪的是在哪兒擦傷了我都沒有印象。腦袋裡白茫茫的一片，我感覺我被刺激得瘋了，杜一諾也瘋了，我們都瘋了。
眼看着就要到達格泰酒店了，我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下來，我對杜一諾喊道：“一諾，你停車。”
他緩緩把車停在了路邊，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讓我萬分難受，他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可以成全你。以後，我不會再碰你一下。”
“你心裡就這麼認爲我？”我忍不住反問了一句，我說，“一諾，你從沒有愛過我，對嗎？”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從一開始，我的態度就很明白了。”杜一諾依舊說得那樣斬釘截鐵。
我心裡當下一片死灰，我默默地說：“那好，我知道了。”
“你喜歡他？是真心的？”杜一諾問道。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重要嗎？”我釋然地笑了笑，我從包裡拿出煙來點上，輕輕吐了一口菸圈，我說，“反正我愛的人永遠不可能愛上我，所以……都不重要了。”
“你愛的人是誰？”杜一諾扭頭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眸子裡發出一股強烈的光芒，那光芒讓我明白，他在期待，他充滿希冀。
可是，我卻沉默了。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動情的人才是傻瓜。誰先認真，誰就輸了。而我，不想認輸。
“一諾，說真心的，你覺得我們如果真的在一起，會合適嗎？”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
他伸手從我的手裡把我點燃的煙接走，自然而然地吸了一口，仰起頭緩緩吐出一個菸圈，他說：“正因爲知道不合適，所以你如果真心喜歡管驍，我成全你。我不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那你愛的人又是誰？”我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菸點燃，平靜下來後，車廂裡充斥着傷感與絕望的氣息。
“我沒有愛過任何人。”杜一諾的話裡，依舊沒有給我留絲毫餘地，他又說，“所以，晚上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我茫然地問道。
“我不應該對你有佔有慾，”杜一諾淡淡說道，隨後像下了決心一樣，看着我笑了笑說，“我送你去吧，親手把你送上另一個男人的牀，也好，斷了我對你所有的念想。我可能不會愛你，但是我想，我或許喜歡上你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風吹皺了的湖水，激起無限漣漪，我說：“杜一諾，真是難得聽到你說一句情話。”
“這算是情話嗎？這算是告別吧。”杜一諾無奈地笑了笑。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愛的人是你，你會怎麼想？”我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心也隨之砰砰跳了起來。
沒有談過戀愛，沒有過情竇初開，生命給我的除了滄桑便是滄桑，所以導致我不過十幾二十歲的年紀，心卻早已如同被蛀空的樹幹一樣蒼老。我不知道怎麼算愛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愛了之後會怎樣，我很怕，我很忐忑。愛之於我，神聖又神秘。
誰料想，我剛忍不住生出了一點點貪念，杜一諾的話卻讓我深受打擊，他說：“那我只會覺得傻得無可救藥，我寧願你愛上的是別人。”
杜一諾的話一下把我拉回了現實，讓我忽然明白，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他所有的逞強，都是因爲他從未給過我真正的希望。他的心有一道牆，而我，身在牆外，他不願意拉我，我也不敢攀越而上。
我釋然地一笑，猛吸了兩口煙，然後把菸頭丟到了窗外，我笑笑地說：“我只不過想試試你的反應，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放心吧，我真正愛的人不是你啦。”
“我知道，管驍嘛。走吧，我送你過去。以後，不管怎樣，我不會再碰你了。”杜一諾也笑了，他也把菸頭丟出了窗外，再一次發動了車子。
窗外，是被一陣濃霧籠罩的杭城，美麗而神秘。我悵然地望着窗外，心再次一點點地變冷，車就這樣看到了格泰酒店的樓下，管驍那輛綠色的超跑囂張跋扈地停在了酒店大門口的最中心位置。他，真的在這裡。
“所以，你就這樣把我送到別的男人懷裡嗎？”我忍不住一聲譏諷，心裡涌起無限心酸。
“從你第一次見他，我就看到了你眼裡的光。那種光，就像你第一次見到羽琛是一樣的。但是你見到我，你的眼神裡沒有過那樣的光。”杜一諾突然說道，又說，“我不能霸道地佔有你，然後又什麼都給不了你，這樣不對。所以，馮寶兒，大膽去追求你所想要的男人。我還是你的朋友，或者親人。但是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碰你了，我如果做不到，我就是狗孃養的。”
“好，都依你。反正在你這裡，我一直都是被動的。那……我下車了，你回去吧。”我收起心裡無數複雜的情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說，“杜一諾，浩辰有一句話說對了，你表面看上去義薄雲天，其實內心被誰都自私，你只容得下你自己。”
我還有後半句沒有說，但是我想，這後半句，永遠會成爲一個秘密，埋葬在我的心裡，那句話做，“儘管如此，我還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