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靈頓一拳重重砸在來了桌子上,寫字檯上的墨水瓶隨即傾倒,好在瓶子裡的墨水不多而且瓶蓋擰得很緊因此瓶子裡的液體並沒有流出來進入透海靈頓面前的那張名單。
“疏忽了……”
自從洗白身份後,海靈頓以爲自己再也不用去過那種陰雲中爾虞我詐的生活了,雖然出於謹慎,害怕仇家打擾。自己保留了維肯和一些其他夥伴繼續經營倫敦的地下世界。不時協助一下官方來獲取獎勵,幫助更多的夥伴來洗白身份。從希亞手裡獲得啤酒的專利權也不過是爲以後做個養老的準備罷了。但……
但自己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情報機構!!
艾倫街歸來之後,海靈頓把包括降臨派和天災派的所有信息完完整整的彙報了上去。雖然蘇格蘭場那邊並沒有對他追究什麼,只是說下次行動一定要報備之類的。但海靈頓知道這是因爲之前自己的功績在支撐着這份情誼。一旦這份情誼損失殆盡,也就是自己和艾什去倫敦塔過冬的時候了。
畢竟再強大的地下世界,也是不可能對抗官方力量的。即使是維肯在街上被一個輔警抽了一耳光。如果錯的確在維肯,自己也只能跟對方道歉。
於是從艾倫街回來的第二天,海靈頓就驅車去了惡魔之地的地下酒吧找到了孟柏。告訴他關於教會內降臨派和天災派的紛爭,想看看能不能從孟柏這裡得到一些什麼信息。
很奇怪,坐在昏暗的煤氣燈下的孟柏聽完海靈頓的話後一點都不驚訝,微微一笑然後攪動着杯子裡的紅茶笑着說。
“這份情報其實不是很完善,那個叫芳絲的——好吧我文明一點。那個芳絲只說了一半,其實降臨派內部也分成了兩派。”
“什麼意思”
孟柏沒有直接回答海靈頓的問題,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又放下。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喝紅茶來着。”海靈頓皺了下眉頭。
孟柏乾笑了兩聲然後說:“沒辦法大哥,人老了總是會變的。現在看着那幫小夥子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稱霸街頭的咱們一樣,現在還捨不得死啊。”說完還把視線偏過海靈頓,瞄了一眼在門口守着的克里兄弟。
海靈頓聽明白了,這哪是懷念曾經啊……這是在不滿自己忽視人家這麼長時間,直到出了事纔想起自己來着。
看海靈頓微微一愣,孟柏笑了笑然後反問海靈頓:“大哥,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去薩爾區轉轉了。”
“怎麼了?”海靈頓覺得孟柏話裡有話,但一時間沒弄明白他具體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最近有一個從普魯士來的大鬍子哲學家在薩爾區的工人之間宣揚自己的理論,包括什麼壓迫啊,鬥爭啊。翻身做主人什麼什麼的。我們有不少外圍的情報人員都覺得那個理論不錯。”
“搶地盤的?”海靈頓下意識問道,但孟柏搖了搖頭。
“能總結出那一套完整東西的人的目標絕對不僅僅是這麼簡單而已。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我就是那個理論裡的要被鬥爭的對象。換做是十幾年前的我我肯定是那套理論最忠誠的擁簇者。”孟柏說完大笑了幾聲然後揮了揮手像是要海靈頓忘記剛剛說的話一樣。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降臨派內部也有一小撮人十分支持這個,當然並不是全部,但有一條好像已經是他們的信條了。”孟柏說着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那句話到底是什麼來着。
“不打破,舊的,腐朽的生產關係,新的就無法談起。這和他們的需求一結合就很可怕了。變成了如果不徹底摧毀工業生產的基石,那一切田園牧歌都只不過是滾滾濃煙下的想象而已。”
“所以他們想摧毀工廠?”
“不,他們想刺殺阿爾伯特親王!”
海靈頓一時間愣在了座位上,臉上的表情變得很複雜。
“這不是(此處省略三個字)嗎?”
孟柏呵呵一笑裝作沒聽見,對於海靈頓的反應很滿意彷彿是對他長時間忽略自己的報復。
“這是一個包括了幾乎所有在工業進程和廢除穀物法後依賴日益萎縮的土地產出貴族的勢力。”
海靈頓是個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孟柏的意思,這個勢力可能就是對阿爾伯特親王及他所代表的帝國工業的“降臨派”的最後阻礙了。
自維多利亞女王登基以來到現在,可以說是一部和這些土地貴族的鬥爭史,起初這些舊勢力趁着女王年幼又位置不穩,用議會大多席的優勢不斷通過立法限制王權,曾一度把女王陛下逼到因爲沒有按時簽署法令而要給諸位議員道歉的地步。
而這一切,一直到女王陛下迎娶了阿爾伯特親王爲止。這個愛好藝術幽默風趣,曾在大學中惟妙惟肖的模仿滿地尋找丟失眼鏡的教授而引得鬨堂大笑的青年,在憲政危機中堅定的站在了自己的表姐——維多利亞女王的一邊。
他利用自身多年在議會的優勢,敏銳地發現了工業資產階級這個有錢無權且一直被老貴族們當成不入流的暴發戶階層。於是大膽扶持他們與老貴族們對抗。從最初的皮特黨組閣院席位改革,到後來威靈頓公爵對廢除穀物法的一錘定音。都有阿爾伯特親王背後支持的影子,他站在臺前,爲女王陛下擋下了所有的風浪並破浪而行。
這麼說來,阿爾伯特親王提議的要向世界展示帝國宏偉的萬國博覽會,這更像是對抱守土地墨守陳規的舊貴族敲響的最後喪鐘,而不是對他們發起最後衝擊的衝鋒號。難怪自去年萬國博覽會定項以來,倫敦發生瞭如此之多的事情。
“哦,對了。”孟柏看起來像是困一樣在椅子裡揉捻了幾下身體,熟悉他的海靈頓明白這是他要說重要的的事情之前一些身體不自覺的反應,於是坐直身子看着孟柏。
“那個——好吧別看我。那個芳絲女士可以吧。她最近邀請了一羣和業務上有交流的貴族參加自己舉辦的一場宴會,這個是名單。”孟柏說完好像是困了一樣的低下頭,看着茶杯發呆不再言語。
而身後看門的克里兄弟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轉身遞給海靈頓。
“謝謝。”海靈頓感覺自己好像好久沒有真誠的說過這句話了。
“要是想謝我不如想辦法把這倆個煩人的小子弄到軍隊裡去。”說完孟柏打了哈欠揮揮手,意識就是在問海靈頓爲什麼還不走……
於是海靈頓揮手與孟柏告別,驅車回到了倫敦區打開了信封粗略的掃了一眼。呵….果不其然都是大人物。
突然,幾個名字引起了海靈頓的注意。
“海勒姆-亞爾曼,海勒姆-艾琳娜,海勒姆-希亞,艾什,比利-海靈頓……”
“嘖?還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