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習公子,”趙雲一臉淡然:“他還在南郡鄉下溫書呢!”
“子龍說得對!”蔡瑁打斷他的話:“根本就沒有什麼習公子。還爲何愣着?”
“公子,小人,子龍先生······”部曲十分緊張,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一個不認識的水匪,就是認識的也該處理了。”蔡瑁乜了一眼:“還有何猶豫之處?”
部曲的嘴巴張開,半天合不攏,在主子陰沉的眼光中去執行命令。
絕大多數俘虜,只要不是裡面的重要人物,直接一刀了事,趙家部曲的動作,讓荊襄士卒頭皮發麻。
當張大押進審訊的房間時,很明顯,其他俘虜都送了一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趙雲漫不經心地問:“別想着混淆過去,你就是他們的頭。”
“小人張大!”他謹慎地回答着,眼睛滴溜溜四處亂看。
“蔡公子,您是不是搞錯了,小人做生意的。”張大見到蔡瑁,眼裡燃起一絲希望:“小人是張允公子的手下,蔡家張家爲通家之好。”
很顯然,最近一段時間,他沒回過南郡,否則以如今蔡家和張家勢同水火的架勢,他說不出這番話來。
“原來你還認得我啊,那就好辦了。”蔡瑁將計就計:“允哥派你來的嗎?”
“蔡公子,別信他的話,他原本也姓陳。”陳老三不是一個多嘴的人,貌似這人在他心目中印象很深,見面就恨不得食肉寢皮的那種。
“三哥,大人不計小人過。”張大拖着唄射穿的手費勁作揖:“很多時候,小弟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事情不做我就得死。”
“陳七,你知道嗎?當初我們的船被劫,我也一直在琢磨着,究竟是哪個環節走漏風聲。”陳老三恨聲道:“回去以後還爲你立了衣冠冢!”
“這麼說,老三,四年前就是他向水匪告的密?”蔡瑁大驚失色。
見陳老三連連點頭,他心裡的不安更甚。
四年前,那時父親剛剛當上太守,而張泉也是在那時候走馬上任。
這說明張家一直在暗中培植勢力,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陳七,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是同一個爺爺下來的,你是我的從弟。”說道此處,陳老三聲淚俱下:“我陳三自問沒有虧待你的地方。”
“那些漢子都是從小跟隨我在江水沔水一起廝混的兄弟,我看着他們一個個倒下。”
想必在那個時刻,他是睚眥欲裂,日夜相伴的同伴被殺自己無能爲力。
哪怕時隔良久,現在說話聲音顫抖,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依然激動。
“哼!”張大冷哼一聲:“某早已不姓陳,某家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名字叫張大。你沒虧待我?爲何你可以出籍我仍是蒯家奴僕?”
旁邊的蒯良臉色不好看,儘管不是發生在他身上,那是父親乃至祖父的決定。
可涉及到蒯家的事情,而且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任誰都面上無光。
“大爺身體不好,特別是人到中年以後,連下水都不能。”陳三苦口婆心:“但老爺待大爺和你怎樣,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剛纔子龍先生和其他公子說的,是張允在跟我們搗亂,你連陳這個姓都不要了。你這個數典忘宗的東西,我要代大爺殺了你!”
陳三越說越激動,可憐一條四十歲左右的漢子,竟然當着衆人的面哭了起來。
“家門不幸啊!大爺看到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抑鬱而終。他生前的願望,就是能看到你最後一眼。可你倒好,轉身投靠張家。”
“或許你在懷疑我又重新加入蒯家,那今天我陳三就告訴你,此次我們是合作。”
“爲此,子龍先生還掏出一千金,專門給你侄子購置了一條帆船。”
確實,這樣的人才,一旦心裡面有了障礙,想讓他出山很難。
或許海上比陸地上更兇險,但畢竟陳三才是荊州一帶首屈一指的船老大。
得知他家世代願望,不過就是想有點兒家當單幹,趙雲自然不會虧待他。
大手一揮,就幫他買條帆船,馬秉當時說什麼都不肯收錢,最後好說歹說,象徵性的收了一千金,否則,連五千金都打不住。
看陳七的態度,在陳三的哭訴聲中,好似在慢慢轉變。
趙雲帶着衆人,走出了房間,把時間留給陳三,或許能有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既然陳七是衆人的頭領,其他人就沒有必要留着。
還是懷念趙龍在的日子,那小子很多時候都自己拿主意,不像十三事事請示。
後來,趙雲覺着桂林郡那邊少了一個軍師型的人物,拜託蒯家蒯越過去。
自然,蒯家家主蒯權滿心歡喜,不管是跟着真定趙家還是桂林郡的趙家,都是一條進身之階。
荊襄之人,確實沒有燕趙男人的血性,起先要殺一個習鈞還磨磨蹭蹭的。
趙雲苦笑着衝趙十三一點頭,就見那些趙家部曲們,把俘虜一刀一個,直接了賬。有的一刀下去還沒死,又補上一刀。
淒厲的叫聲,讓人聽着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兩股戰戰。
蒯瑜這種膽小之人,把臉埋在趙滿懷裡,連看都不敢看。
蔡妲按說還親手殺過人,看見趙家部曲們就像殺雞一樣,殺人不眨眼,摟着徐庶渾身發抖。
如今的趙雲早已不是小時候那個心慈手軟的趙家三郎,爲了不走露風聲讓人斬草除根,在伏牛山已經過一次。
荊襄之地,承平已久,只有黃忠老神在在,臉色不曾有絲毫改變。
好在刁珍看到情形不對,早就把黃旭帶進船艙裡去,要是那孩子在,不知道會不會哭。
所有的屍體都被丟進江水之中,血跡也用水衝得乾乾淨淨,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權作審訊室的船艙門口,站着兩個魁梧的趙家部曲,只要裡面有任何異動,他們就會撲上去把敵人撕得粉碎。
所幸事情並沒有按照劇本相反的方向發展,陳七雖然還沒說話,頭不斷低垂,任陳三在他身上捶打着。
徐庶不知啥時候又進去了,時而在旁邊說一句。
後來,陳三噗通一聲跪在趙雲面前,想留陳七一條命。
反正船隊目前沒什麼損失,那傢伙的手臂被黃忠親手射穿,暫時沒多大威脅。
只要平時看緊點兒,把人關好,再好的水性,不讓他接近水也是白搭。
想不到,陳七竟然回心轉意,他招了。
張家在江水上的勢力,就是在幾個江心島上的水賊。
如今還要加上蘄春境內的江夏蠻,在前面阻擋着船隊東進揚州的要道上。
“避無可避那就幹!”趙雲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