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大營沸騰了,因爲他們的主帥趙孟帶人去衝營,在衆目睽睽之下,創造了一個奇蹟。
那些被救回來的漢人奴隸,他們一到軍營,就像是接受了某種命令,齊刷刷跪在地上不停叩頭,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趙孟揮揮手,讓圍觀的士卒們趕緊離去,今天的事情讓這些傢伙有些得意忘形,連紀律都忘記了,下來得狠狠操練一番纔是。
“把他們送去沐浴吧,”戲志才吩咐道,“身上穿的東西,全部都燒掉。”
不得不說,跟着趙雲,他偷師了許多東西,譬如那些莫名其妙的詞語,什麼細菌,什麼傳染,不懂就死記在心中。
除了大營外圍監視的兵卒,漢軍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訓練。
不過,他們今天來得比以往都要勤奮。大帥趙侯爺,以前根本就沒有人聽說過,真定趙孟,趙國後裔,那是誰?
今天,大家都知道了,原來我們的大帥是有真本事的人。
跟在這樣的主帥身後打仗,大家覺得是一種榮耀,更是一種責任,要是自己的訓練不過關,到時候鏖戰根本就沒自己的份兒,只能守大營。
“叔父,鮮卑人動了。”戲志才只是起先一直在關注那一百零一個勇士,看到他們毫髮無傷地回來,又投入新的忙碌之中。
等一切安排妥當,他又開始四處瞭望。
修煉過導引術,他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強健,耳聰目明,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在高端武力上不佔優勢,他們也就只有圍困這一條路了。”趙孟身上的鎧甲還沒脫掉。
慕容鮮卑發了狠,他們這麼久沒有動。任由漢軍在自家地盤邊安營紮寨,一來就是鋪天蓋地,幾乎把整個部族能戰之人全部帶了過來。
是的。慕容懷自感部落到今天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他需要更多的地盤。更大的權力。
儘管王那裡連見都不見自己派去的人,可在草原上,歷來都是拳頭說了算。
所謂窮文富武,導引術的修煉,簡直是無底洞,讓曾經的小部族差點兒都破產。
好在他們的祖先撐了過來,一直在不聲不響地默默壯大,到了慕容懷這一代。更是趕上好時機,隨着鮮卑之王的征戰而迅速擴張。
歷史上,鮮卑人在檀石槐死後就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儘管他們沒有讓匈奴人再越雷池一步,可底蘊太薄,沒有人能真正挑起領袖的大梁。
慕容部,還有緊挨着的烏赫部,都是因爲擴張過快這幾年一直在內部消化。
“父親,我們傾巢而出,就不怕老烏赫趁機從後面來打我們?”慕容傷怕了。看到趙孟的武功,他心裡有了退卻之意。
在地盤的爭奪中,不管他們部族的高端武力有多強。始終比不過那些以前就很強大的部族,比如烏赫部,雖然是中等部族,地盤和人力都達到了大部族的規模。
慕容部佔領的地區,差不多都和漢人接壤,靠近南部的狹長地帶。
然而,他們地盤中部和西部,都是一些小部族,根本就沒有能力來攻打。哪怕是知道慕容部現在不過是一個空殼子也不敢。
烏赫部就不一樣,老烏赫一直在致力於最東邊的整合。一旦完成,估計就會向東部大人的位置發起衝擊。沒有誰想一直給上面進貢。
“烏赫部?”慕容懷淡然一笑:“他們剛剛經歷了失去烏赫與兀立圖的陣痛,骨鬆那小兒就算暫時掌握了權柄,也需要時間來整合。”
“再說了,真要攻打我們後背,就不怕在草原上擡不起頭來?”
是啊,草原上的人不喜歡陰謀詭計,與漢人的戰爭,不幫忙已經是不對,你觀望好了。
可以說,如果有部族現在來個螳螂捕蟬,不管檀石槐是否願意,就得下令其他部族羣起而攻之,把背後傷人的部族滅族。
“骨鬆那小子本身就是玩兒陰謀的好手,他最擔心的是,自己一走,部落其他人效仿,等他回去時,部族再次易主。”
慕容傷沒有開口,因爲他真正被嚇到了,曾經和自己部族有摩擦的烏赫部成了這樣?如此消息,自己竟然沒有聽說過。
很顯然,在部族裡,當家作主的還是眼前看上去和藹可親的父親。
他原想着,要是父親基於義憤,下去和趙孟決鬥,肯定是打不過的,那他死了自己不就可以順勢接收部落了嗎?
情報系統!慕容傷一個機靈,草原上的人不注重情報,但慕容家歷代以來都接受的是漢人的那一套,家中的死士除了族長,誰都不清楚。
看到兒子有些落幕的眼神,慕容懷沒有說話,這孩子不敲打下,老想着陰謀不好。
整個部落才二十萬人,按說控弦之士十比一,是一個很健康的比率。
慕容部此次帶來的足足有五萬多人,把整個漢軍營連同南面的小山,都包圍在內。
但那些漢人好像沒有絲毫被圍困的覺悟,讓慕容懷有些撓頭不已。
“斥候有何最新的情報送來?”他聲音不高,有些疲憊。
“我主,目前沒有,估計遼西郡都在防備我們去打他們呢。”說話的是慕容家的庶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只向族長負責。
慕容懷不再說話,他一直站在山巔,望着漢軍大營一瞬不瞬。
因爲他也在思索,如果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很顯然,就是突圍出去。
可漢軍在兵力上不佔優,而且以步卒居多,只要一離開大營,面臨的就是無盡的追殺。
甚至有可能讓慕容部銜尾而去,趁機佔領一兩個郡。
當然,儘管在典籍上看到如何治理,慕容部嚴格說來,就是一個草原部族,根本就沒有管理農耕地域的實踐,最後還是得退出去。
他想得很多,如果鮮卑之王檀石槐知道自己部族竟然可以攻入漢地,到時候會如何給慕容部定位。
“賢侄,既然事情已成定居,就讓他們圍困好了。”趙孟淡淡地看了一眼對面那山頂的慕容懷一眼,轉身下去。
“外面風大,叔知道你修煉了導引術不懼風寒,儘量不要生病。”他邊說着邊往下走。
“叔父,其實小侄在擔心子龍。”戲志才依言跟在身後:“說起來,他的任務是最重的。”
“雲兒從小就有主意,”趙孟不由嘆息:“不過打戰,不冒風險如何纔有大勝?”
不是他心硬,自己的兒子,說不擔心是假的。然而,他是一軍之主,要考慮的是全盤的戰局。
至於慕容部的偷襲,只能說呵呵了,每一個方位都有各種陷阱,他們想來嘗試就用人命來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