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村子裡,就有一個活生生了例子。
那是我家西面鄰居家的大侄子,他是個獨眼瞎,比我大幾歲,但很少出來玩,想是眼睛那樣,怕嚇着人。
它出生的時候就那樣,左眼好好的,而右邊那眼~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根本就沒長眼,連個眼的基本輪廓都沒有,從額頭到嘴,就是那麼一抹平下來的,就跟用泥板抹的似得,那樣子,我現在想起還起來一身雞皮疙瘩。
而他之所以那樣,是因爲在出生以前,他爹用開水潑瞎過一隻貓的眼睛。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獨眼瞎他爹成親那天,家裡擺酒。農村人娶媳婦,都是在自家擺酒的,屋子裡擺不開,就去院子裡。
眼見着到了中午開飯的時候,一道道肉菜被端上了桌子,酒也拿下了,就等一衆親鄰坐下,大快朵頤的時候,門外忽然來了一隻黑貓,黑貓也不怵人,進來就圍着桌子轉圈圈,八成是想討塊肉吃,獨眼瞎他爹想是怕它上桌,弄撒了菜,就拿笤帚攆他,沒想到,這一攆,正好適得其反,那黑貓‘嗖’一下子,就跳桌子上了。
那桌子上的盤碗擺的滿滿當當的,貓一上去,那還有個好?
眼見着好好的一桌飯菜,被它糟蹋了,獨眼瞎他爹那個氣啊,順手抄起桌角下的一把水壺,一壺滾燙的開水,就朝着那黑貓潑了過去。
黑貓躲避不及,被開水澆到了半邊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逃竄而去。
本來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也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也沒人往心裡頭拾,可誰知一年後,獨眼瞎的娘生下他,卻發現他沒有眼睛!
這時候,村裡的人們,纔想起他爹拿開水潑貓那事,都說,那貓本是想着來討喜呢,卻被他給燙傷了,也因此,報應到了他兒子的身上。
這事是真真的,所以村裡老少都對貓挺敬畏,說,貓有九條命,你害它一命,他就會世世找你索命,所以誰家有貓,都好生待着,更不可能說殺貓了。
可這裡卻一下被殺死了這麼多貓,這是誰這麼不講究啊!
“問天,你說貓殺死了,埋了就埋了吧,這麼些的雞殺了,埋了多可惜!咋的就不吃呢?”
我嫌棄的看了胖子一眼,在這屍臭熏天的情況下,他還能想到吃,這貨上輩子指定是餓死鬼託生的。
所有的貓屍都挖出來後,叔冷哼了一聲,道:“催屍,看來是等不及了!”
叔說話總是半截半拉的,我都懷疑我這打小就好奇的毛病,是不是被他這種說話方式給‘治’出來的,我問道:“啥是催屍啊,叔!”
‘催屍’是一種儀式,催屍儀式需要宰殺黑貓,公雞,取其血撒於墳上,白米飯奉上,再將香燭插於墳前,焚燒紙錢等,一系列,就是爲了加速殭屍的養成。”叔給大家解釋着。
“這他孃的是誰幹的?”村長對着一堆死貓,死雞,惡狠狠的說着。
對於村長家爺倆,這些邪乎事兒,叔也不瞞着他們,畢竟他們也曾親身經歷過這些,對此比較敬畏,也不會出去亂說。
叔那麼一說,我也明白了墳前那麼多的紙灰是怎麼回事,原來都是‘催屍’儀式的時候,燒的啊,可叔之前說的那句‘等不及了’是啥意思?催屍的人等不及要讓殭屍大成了嗎?可催屍的人是誰呢?看地上的紙灰,和貓屍的腐爛程度,這儀式進行了好像也沒多久,難不成是那宿士海來催屍了?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叔忽然說道:“咱們走吧。”
“咋的,問先生,這裡就不管了?”村長指着地上的動物屍體,滿臉不相信的問道。
其實我知道村長啥意思,我也正想問呢,這裡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吧,這怎麼就要走了!
叔看出了我們的疑惑,道:“這裡的催屍儀式還沒有完成,想必他還回來,這裡先不動,等他來了,看我抓他。”
“叔,你咋抓?天天來堵他!”胖子撓着頭,問叔。
叔呵呵一笑,伸手摸着胖子的頭道:“小胖子,你跟小天一樣,笨!”
我滿頭黑線,這咋還和我扯上了!
我們轉回墳前,叔對着大墳又看了一眼,隨後往外走去。
我忙不迭問道:“叔,那石門上都寫了些啥?我咋的一個都不認識?”
“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懂,應該是一種養屍的符咒吧!”叔說着停了下來,回頭道:“接下來你們都好好的跟着我,看我是怎麼走的,一定不要走錯一步,不然可是出不去的。”
我和胖子連連點頭,我又問,道:“叔,這裡是有什麼陣法嗎?”
叔點點頭:“也不是什麼厲害的陣法,困些完全不懂陣法的人還行,懂行點的,稍一推敲就走出去了。”叔說着,開始領着我們往外走。
就見叔走的毫無規律可循,東兩步,西兩步,有時候還要退兩步,好幾次我們還是從墳頭上走過去的。
走了沒一會,叔停下,道:“好了,出來了。”
我往前看看,還是滿眼大大小小的墳包。
這時,胖子忽然驚叫道:“大墳哪兒去了?”
我連忙回頭去看,身後那大墳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不見了!
我記得我們走了也就幾分鐘啊,大墳那麼個龐然大物,再怎麼着,也應該還在目極範圍之內啊!“叔,這是咋回事啊?”我大瞪着眼睛望着叔。
叔解釋道:“這是‘奇門遁甲’中的障目法,俗稱障眼法,顧名思義遮擋人的視線,使人看不到事物的本身。”叔說着,手指着前面的幾顆大樹,道:“障目法是由五行八卦演化而成,找準八卦方位,根據金木水火土五行佈陣,就能做到一葉障目,此中高手幾塊石,幾顆草,都能把人困死在陣中。”
我聽得目瞪口呆,幾顆草就能把人困住,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胖子顯然和我想的一樣,村長倒是比較鎮定,問道:“這樣說來,這幾棵樹之所以在這裡,就是爲了布這個法?”
叔搖搖頭,道:“這是旱柳,正好七棵,被埋在亂葬崗的中心,是爲了釘住這裡的鬼魂,讓他們既不能輪迴,也不能出去,只能化作滋養這座養屍陣的鬼氣。而那些柳樹上掛的白綾,纔是障目法的根本,如想破除此陣法,只要取下樹上的那些白綾就行了。”
我仰頭看着那高高的大樹,和隨風輕蕩的白布綾,哭着個臉道:“那麼高,我們咋往下取啊?”
“誰告訴你要取下來?這個陣我還有用呢!”叔說着陰笑了兩聲,往旁邊走去。
根據過往的經驗來看,叔這麼一笑,那指定沒啥好事,不知道他又想到了啥壞主意,於是我連忙跟着他跑了過去。
胖子也跟着跑了過來,村長遲疑了一下,也跟着過來了,只有趙小滿,毫不講究的找了個墳空子一坐,正兒八經的歇息起來。
叔見我們都跟了上來,道:“你們都幫我撿點大個的東西,我要用。”
“叔,啥是大個的東西?”我問道。
“啥都行,石頭,柴火枝子,當然,你要能找着,人骨頭也湊合。”
我一陣惡寒,這亂葬崗裡可是不缺人骨頭,見着張破草蓆,你一掀開,那保準有個囫圇個的,可那打死我我也不敢動啊,於是我安安分分的找起了石頭。
我們人多,很快就找了一大堆,我們把這些,搬運到方纔出來的地方,就見叔拿起幾塊石頭擺着這兒,再拿幾塊擺在那兒,擺了好些,反正我是看不出擺的有啥規律。
叔擺好後,拍拍手,一臉奸笑道:“看我如何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