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喪之年

公元前265年,趙國一代賢后趙太后,走到了歲月的盡頭。

趙惠文王甍逝,年少的趙王丹繼位,趙國內外局勢動盪。趙太后主政,爲新王保駕護航。趙太后主政之時,秦國、燕國趁着趙國新、舊政權換主,新君威德不夠之時,出兵伐趙。趙太后主政,首先要做的就是穩定朝局,擊秦破燕,守住趙氏江山。

趙太后雖是一介女流,其志向高大,見識深遠,爲政愛民,多少君王自愧不如。趙太后身爲女流,卻也爲戰國增添了一道別樣的風景,留名史冊。觸龍說趙太后、趙太后問齊使,更加生動形象記載了趙太后主政時的作爲。

趙太后甍逝,對朝臣來說也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趙太后雖不年邁,但她身體孱弱。早在一年前,趙太后身體不好的信號,已經露出了痕跡。趙惠文王的甍逝,又給她沉重的打擊。

趙國邯鄲君臣尚未從趙惠文王甍逝的陰影下走出來,趙太后的死,又爲君臣新添了一道陰影。趙惠文王、趙太后兩年時間裡,相繼離世,無論對趙王丹,還是對趙國臣民來說都是莫大的悲傷。

趙惠文王喪期未滿,趙太后又相繼離世,讓司禮忙的不可開交。好在,司禮前腳忙完了趙惠文王的葬禮,又對趙太后葬禮事先做過準備。這場葬禮,忙是忙碌了點,但不至於顯得慌亂。

一道又一道低沉而又肅穆的大喪之音瀰漫,趙國又進入了國喪期。

趙王丹守靈,宗室隨祭,大臣盡禮。守靈期滿,趙王丹將趙太后葬入王陵,與先王同陵。

出殯後第三日,趙王丹復朝,並將國政大事,交給了都長君田單、平原君公子勝。趙國君臣,既要懷着傷痛祭奠趙太后,又要時刻警惕諸侯趁着趙太后甍逝之時,出兵伐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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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趙王丹穿着凶服,正在宮中閉目養神。趙太后的喪禮,令他消瘦了不少。

一人走了進來行禮道:“王上,趙太后主政,退秦破燕,穩定內、外國政,功勞顯著。不知,我們應該爲趙太后添加一個什麼諡號。”

趙王丹想起母后在趙國新、舊政權交替之際,替他守住了趙氏江山,爲他保駕護航,鄭重道:“母后勤勤懇懇輔佐先王,建立功業在前,又輔佐寡人退秦破燕再後。母后一生,忠、孝、仁、義,美德厚重。寡人爲母后諡號‘威’。”

太史令見王上給趙太后諡號‘威’,有點不妥,壓低聲音道:“王上,有以下諸多情況下者,皆可諡號‘威’,既猛以剛果,賞勸刑怒,以刑服遠,信賞必罰,德威可畏,聲靈震疊,莊以臨下曰威。”

“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趙王丹聽他話中之意,是不贊成這個諡號。

太史令見趙王丹表情不善,頂住壓力,又道:“諡號爲‘威’,諸侯之中,有齊威王、楚威王。這二人的功績,臣,不說,王上也知。”

趙王丹冷色道:“你的意思是說,母后不配擁有這個字。”

“臣,不敢。”太史令又道:“趙國建國百年,何曾有人以‘威’,王上曾祖父歷經邯鄲劫難,復興趙國,征戰諸侯、奪地平叛,守住趙氏基業,曰‘肅。’王上祖父,推行胡服騎射,破三胡、亡中山、築長城、擊胡開疆、擊齊逼秦,扶立燕昭王、秦王稷,戰功赫赫,恩德深遠,曰‘武靈’。先王逐鹿中原,伐燕、攻魏、擊韓、破齊、敗秦,征戰諸侯,揚我威德,諡號爲‘惠文’。趙太后主政對趙國有功,但這個字似乎有些不妥。”

趙王丹問道:“你覺得應該諡號是什麼。”

太史令說了幾個字,都被趙王丹否決。

趙王丹見太史令拿不出好的諡號,厲聲道:“母后主政、退秦伐燕,強毅執政,服叛懷遠,諸臣皆服,上下一心,足以配得上‘威’這個字。”

太史令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勸道:“王上給太后,諡號‘威’。臣,擔心諸臣有異。”

“何人有異,儘管來找寡人。”趙王丹霸道:“你按寡人的意思執行便是。”

太史令見趙王丹,自從趙太后走後,完全變了一個人。太史令心想:趙王丹是出於對趙太后的尊敬,有意拔高了太后的地位。

趙王丹強硬發話了,表明了態度。太史令雖覺得用‘威’不妥,也不更改變趙王丹的心意。太史令是聰明人,不會強行勸誡,以禮相爭,惹怒君王。太史令見狀,行禮告退。

平原君在宮門正好見着太史令愁眉苦臉,笑着道:“太史令,你怎麼了。”

太史令行禮道:“見過平原君。”

平原君見他失神的模樣,笑道:“我看你的樣子,不會是被王上訓斥了吧!”

太史令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平原君問道:“不妨說來聽聽,王上爲何訓斥你。”

太史令見自己不能勸誡王上,又見平原君在這裡,心想:“以平原君的威望,他說的話,趙王不會不聽。”於是,太史令將宮中與趙王丹之間的對話,又說了一遍,請平原君拿個主意。平原君聽完之後,不但沒有同情太史令的遭遇,反而笑道:“你被罵是應該的。”

太史令自覺沒什麼過錯,卻被平原君這般說,心中不解,問道:“平原君,我說錯了什麼?”

“先王、太后相繼離世,這兩道噩耗,對王上年少的心,打擊可不小。你怎能因爲這種小事,觸怒王上。你被罵,活該啊!”

太史令辯駁道:“諡號是對君王的蓋棺定論,平原君,這怎麼是件小事。”

平原君見太史令還沒聽懂自己話中的意思,又道:“如你所說諸侯爲‘威’,有齊威王、楚威王。齊威王變法圖強,整頓國政,以田忌爲將,孫臏爲師,救趙、韓伐魏,桂陵、馬陵兩役,打敗魏國,動搖魏國近百年的霸主之業,稱雄諸侯,令齊國成爲山東第一強國。楚威王救趙伐魏、徐州敗齊、擴張疆土、冠絕諸國。齊威王、楚威王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太后之功,怎能與之相比。”

太史令雖沒說話,卻也贊同平原君表達的意思。

平原君話鋒一轉,又道:“趙太后不過是女兒身,卻也是一代賢后,多少男兒皆不如她。她不僅輔佐先王征戰諸侯,又化解齊、趙之怨,聯齊退秦破燕,揚我國威。趙太后之舉,豈非配不上‘威’乎?”

太史令思忖少許,忙道:“平原君說得是,是我糊塗了。”

“王上罵你,可不是意氣用事。”平原君笑道:“你若亂給太后增加諡號,我和諸臣,也會罵你。”

“平原君說的是。”太史令說完,行禮告退。

趙王丹正在爲趙太后諡號一事犯愁,卻見平原君走了進來。平原君也看出了趙王丹因爲太后之事不悅,行禮道:“臣,拜見王上。”

“叔父,不必多禮。”趙王丹示意平原君坐下,又道:“叔父,寡人有一問。”

平原君見趙王丹語調客氣了不少,問道:“王上,請說。”

趙王丹思慮再三,語調穩重而又清晰地問道:“叔父,寡人應該如何評價母后一生。”

平原君也沒多想,直接回道:“臣認爲一個字,足以概括太后的一生。”

趙王丹呼吸有些急促,問道:“何字。”

“威。”平原君語調鏗鏘有力,又道:“太后輔佐先王建立功業,先王甍逝,又化解齊、趙之怨,聯齊退秦破燕,揚我國威,守住基業,可以說是功勞赫赫。太后,足以配得上這個字。”

趙王丹見叔父之言,與他不謀而合,大喜道:“寡人也正有此意。”

平原君又道:“王上,臣進宮來還有事稟告。”

趙王丹誤以爲是邊疆戰事又氣,心一沉,問道:“莫非是秦、燕等諸侯,又出兵伐我。”

平原君道:“不是。”

趙王丹聞言,鬆了一口氣,又問道:“叔父進宮是爲了何事。”

“臣收到消息。齊王田法章病危,過不了多久,我們將會收到齊王甍逝的消息。”

“叔父說什麼?”趙王丹聞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道:“齊王大限將至。”

“不錯。”平原君語調平靜道:“齊王活不了多久。”

趙王丹道:“齊王甍逝,齊國便無力伐我。”

平原君點了點頭,又道:“王上,臣還有一個好消息。”

“叔父,請說。”

“臣也得到消息,秦太后也病危了。”

“叔父說什麼,秦太后病危?”

平原君想起秦太后的一生,不由得感慨道:“秦太后年過八旬,算是長壽老人。若不是秦王薄情寡義廢太后、驅逐四貴。秦太后或許,還能多活幾年。秦太后威風赫赫,晚年也太過悽慘了。”

趙王丹纔不管秦太后風雲的一生,他只知道秦太后甍逝,年過六旬的秦王先失去太子,又失去母親。年邁的秦王面對這種打擊,寸心大亂,也不會起兵伐趙。

趙王丹見西邊無戰事,又問道:“叔父,魏國、燕國、韓國,有什麼動向。”

平原君見趙王丹開始關心國政,耐心道:“燕國剛與我們結束戰事,短時間內,燕王不會與我國交惡。韓國本就國力衰弱,伊闕一戰,韓襄王積累的國力蕩然無存。現在的韓王只求守安,不懂進取。伊闕一戰,魏國元氣大傷,也讓魏襄王積累的國力消耗殆盡。好在,魏國有霸主的根基,魏昭王繼位勵精圖治,養精蓄銳,魏國國力逐漸恢復。然,華陽一戰,魏國國力大損。當今的魏王也是守成之君,也知秦國纔是魏國的敵人,不會與我們交惡。”

“秦國、齊國忙於內政,不會攻我。韓、魏與我國較好,也不會伐我。燕國剛與我國締結和平,也不會起兵攻我。”趙王丹想着趙國東邊、西邊、南邊、西北,短時間不會有戰事發生。他便可以休養生息,推行新政,開始王道之路。

趙王丹又問道:“北胡、楚國,有什麼動向。”

平原君道:“楚國和我國不接壤,沒有領土紛爭,自然不會挑起戰事。你祖父趙武靈王,擊三胡,威震草原;先王,也打得北胡,往北而行,不敢犯邊。”

趙王丹也想起祖父、父王的武德,眸色充滿敬仰,“叔父的意思是說,我國短時間內,不會兵禍再起。”

平原君答道:“臣,估計最近幾年,我國與諸侯、北胡,不會有戰事。”

趙王丹道:“我國無戰事,真是太好了。”

“王上,我國雖無戰事,但與諸侯的戰事,從未消停。”平原君畢竟是處事經驗豐富,更懂得居安思危,進言道:“我們要休養生息、養精蓄銳,發展國力,以待戰事突變。”

趙王丹道:“叔父所言甚是。大爭之世,寡人不敢大意。”

平原君見趙王丹聽得進去自己說的話,又道:“趙太后甍逝,齊國也派人來我國參加葬禮。齊王田法章甍逝,我國也該派人去參加葬禮。”

“齊國和我國較好,又締結盟約,派人去送葬齊王,這是自然。”趙王丹問道:“叔父,我們應該派何人出使齊國。”

平原君反問道:“王上,可有合適的人選。”

“寡人心中倒有一個人。”趙王丹道:“都長君。”

平原君看的東西,比趙王丹深遠,語調溫婉道:“都長君雖是齊國人,此時,歸齊,太過敏感。王上,齊王和都長君的事情,臣不說,你也知道。”

趙王丹竟然忘了這層關係,又道:“老相藺相如。”

平原君道:“藺相如老了,身體多有不便,我們就不要辛苦他了。藺相如爲國事操勞大半生,也該讓他安享晚年。”

趙王丹道:“就讓廉頗老將軍去吧!”

平原君又道:“五國伐齊,廉頗老將軍獨率我軍,攻齊腹地,大敗齊國。齊國對廉頗老將軍,可沒有好感。”

趙王丹想了想,的確想不出合適的人選,問道:“叔父,認爲應該派何人去,比較合適。”

平原君道:“虞卿、李言。爲了與齊國締結合縱伐秦破燕,他們曾在齊國走動。齊王當着衆臣的面,稱讚他們。臣,覺得派他們出使齊國比較合適。”

趙王丹腦海立馬想起了二人,忙道:“寡人,怎麼把他們忘了。出使齊國送葬齊王就讓他們去。叔父,秦太后甍逝,我們要不要派人入秦,以送葬之名,探聽虛實。”

平原君道:“王上,臣有最佳人選,平陽君、樓昌。”

“好。”趙王丹深深出了一口氣,又道:“這一年是怎麼了,母后走了。齊王、秦太后也大限將至。”

平原君感嘆道:“此年,乃大喪之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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