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邑、南長城防線是中山國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構築的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中山國相信有了這道固若金湯的防線,趙國休要想往北推進一步。
趙國北上攻伐中山,的確也被這道防線所阻。趙國君臣也在爲這道防線而發愁。就在這時,樂毅獻計,改變了平推、圍城的戰術。全面向中山國開戰,打亂敵國佈局。
趙君採納了樂毅的建議,並依計行事。
太子章率領中軍正面攻打長城和高邑中山守軍,讓敵人分不清趙國的作戰意圖。樂毅親率鐵騎,攻破長城防線薄弱之處,聲東擊西、迂迴穿插。
中山國精心設計的高邑、長城防線,在趙國鐵騎和步卒的內、外夾擊之下,不足三日,就被攻破。
高邑、長城中山國主將張若戰死、張拓被生擒。中山國境內全線崩潰。隨後,趙雍採納了樂毅大膽的想法,趁勢舉兵北上。
元邑、封龍等城邑聽說防線被趙國攻破,以及潰逃的中山軍又散播趙軍是如何英勇。再加上中山能征善戰的將領,因爲中山國以儒治國,或被殺、或被貶、或被流放。趙軍抵達城下,中山國守軍不戰開門請降。趙軍北上,沒有遇到中山國的阻截,兵不血刃攻破了元邑、封龍等數座城池。
趙雍見中山軍毫無鬥志,一擊就敗,惋惜道:“中山國也是擁有英雄、勇士的國家。可惜啊!中山釁王厝、中山王姿,在這個大爭之世,貴儒學,輕壯士,導致國力大損。”
肥義答道:“中山國乃異族所立,存國百年,也該亡了。”
“中山王姿也夠可憐。國難當頭,竟然沒有一人挺身而出爲他而戰。”田不禮嘆道:“中山國不亡,天理不容。”
“章兒,你要記着,中山國能有今日,實乃咎由自取。”
“請君父教我。”
趙雍注視着請降的中山衆人,“中山國不以弱國之力,與強國相爭而不落敗,中山釁王厝也算一世英雄。”
“孩兒不知中山釁王如何英雄。”
”不順齊人之意,敢於稱王,也不懼怕齊國淫威,舉兵抵禦。又以弱國之力,攻破強燕,掠其民、奪其財、佔其城。燕國祭祀的重器,也被熔鍊成中山國鎮國之寶。兩年前,中山釁王厝南攻我國佔領鄗城;北攻燕國,斬其燕將。中山國今日爲何會落敗,你可知道原因。”
太子章恭順道:“請君父示下。”
趙雍看了看城門上封龍兩個大字道:“一個沒有英雄、勇士的國家是不幸的。一個有英雄、勇士,卻不被國人傳誦、敬仰、愛惜的國家,註定是無藥可救。中山國落得這般田地,皆是中山王不重英雄、輕勇士之故。”
“中山國乃異族之國,至今已有百年。他們有自己的英雄,有自己的驕傲。可惜,中山釁王厝和中山王姿不知道珍惜。昨日種下的因,成了今日之果。”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公子章點頭了點頭道:“一個不重視英雄的國家,註定是無可救藥。君父之言,孩兒銘記肺腑。孩兒定當傳誦本國英雄、敬重壯士。”
趙雍見孩兒一點就通,着實欣慰,一邊命樂毅接收封龍、元邑等城,防止中山國請降的將士復叛。另一邊率領大軍繼續北上攻打東垣。
東垣位於滹沱河南岸,是中山國南疆最重要的軍事重邑,也是捍衛靈壽的南大門。東垣被趙國攻破,靈壽便無險可守。
趙軍抵達東垣,見此城地勢險峻,依山而建,城牆巍峨高大、護城河又寬。若是強攻,趙國定會損傷慘重。趙雍命封龍投降的中山將孫潛前去勸降。
孫潛來到城下,高呼道:“樓上可是石樓將軍。”
只見城樓上一位年過六旬,身穿戰甲,鬍子花白的老將,單手按着劍柄,往城下看了看,答道:“老夫正是。”
“石老將軍,我是孫潛。趙君敬重石老將軍是英雄,命我來勸降。”
“忠臣不事二主,你怎能不爲國而戰,降了趙人。”石樓震怒道:“孫潛,你事受國恩,不知爲國盡忠。你還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中山釁王厝、中山王姿,如此昏聵之主,豈配我們爲他效忠。”
“你休要胡言亂語。”
“中山國一片烏煙瘴氣,朝堂混亂,奸佞當道。我父親一生征戰沙場,爲國效力。還不是被人排擠,下入牢獄,鬱鬱而終。我大哥爲了給父伸冤,還不是被奸人所害。我先祖對得起中山國,中山國豈能對得起我們?試問,這樣的國,對我孫家何恩之有。”
“王上被奸佞矇騙,遲早會還你一個公道。王上將封龍交給你,就是信任你。你不戰而降,辜負了王上的信任。你對得起國家嗎?”
“公道?”孫潛大罵道,“我等了五年,公道何在。今日的中山國已經不是我們爲之守護的國家。石老將軍,我孫家的下場,你難道沒有看見?今日落難的是我們孫家,明日又何嘗不是你石家。”
石老將軍高呼道:“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先王有恩於我,豈能不戰而降,愧對國家。”
“石老將軍一生赤膽忠心,何必爲了這個無藥可救的國獻出生命。如今,趙國數萬將士兵臨城下,你絕無贏的機會。”
“國雖負我,我不負國。”石老將軍喝道:“我城內有三萬之衆,趙人有種就來攻城。”
孫潛勸說無果,前來謝罪道:“君上,我不能勸降石老將軍,請你責罰。”
“石老將軍爲了一世的英明自然不願降。”趙雍淡淡道:“這一戰,我們註定要打。諸位,此戰如何打。”
肥義道:“石樓把守此城,的確不容易攻破。這一戰會打得相當慘烈。”
趙雍問道:“我們如何才能降低自身的損失。”
田不禮道:“君上,我們不如派一人詐降。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們內外響應,一舉攻破城池。”
肥義道:“石樓不是糊塗之人,他是不會上當。我們詐降,他一眼就會看破。反而,還會白白折損許多的將士。”
田不禮又道:“詐降,行不通。我們只能選擇強攻。”
趙雍琢磨片刻道:“東垣地勢險峻,護城河又寬,我們強攻,至少要十萬兵力。我們這點兵力是攻不破東垣。我們有沒有辦法將城內的敵人,引出來。”
“石樓素來穩重,我們用言詞激他,或者辱他,他也不會出城而戰。”肥義道:“不過,我們可以試一試。”
趙雍琢磨片刻道:“我們只有等左、右兩軍匯合,發動強攻。”
司馬望族道:“君上,臣有個主意。”
趙雍忙道:“你有什麼主意。”
司馬望族道:“我們何不用弓弩的優勢,射殺城樓上的中山軍,讓他們活在恐懼之中。我們用大軍圍城,圍而不攻。以此磨滅中山國的鬥志。隨後,我們又以中山請降的將士,有說他們,擾亂他們的心智。也許不用我們攻城,中山軍自會請降。”
趙雍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就試試。”
中山人重勇士,崇山英雄,民風好武。趙軍用婦女的衣服,侮辱和挑釁石樓。石樓身邊的副將聞言,憤恨不已,紛紛請戰。石樓看穿了趙國的用意,壓下了請戰的將領。
石樓注視城下黑壓壓一片趙軍,笑道:“趙國可以罵我們,我們也可以罵他們。趙軍想要騙我出戰,想都不要想。”
趙君見石樓不上當,用強弓勁弩鋪天蓋地朝城樓上射去。
面對趙國的箭雨,石樓也早有準備,舉盾抵擋。趙國的箭雨,對中山軍造成的傷害也不大。趙國派出請降將士,前去有說。石樓命人將有說之人全部射殺。
副將季雲問道:“將軍,趙國圍而不攻,是什麼意思。”
石樓答道:“趙君身邊有智慧之人,他們知道強攻會損兵折將。”
一人道:“有老將軍在,趙人豈能破城。”
“不可大意。”石樓又道:“趙人用言語激怒、侮辱我們就是爲了逼我出戰。我不出戰,趙人便想用武力磨滅我們的鬥志。用招降的中山將士,亂我們心智。”
季雲問道:“趙國一計不成,便會又生一計。我們就這樣和趙國打消耗戰。”
“我們耗得起,趙國遠道而來,必定耗不起。攻心爲上,攻城爲下。趙君,想要攻心,如此伎倆,真是太小看我了。不出幾日,趙君就會選擇強攻。”
“將軍怎知,趙國會強攻。”
“趙軍攻伐我們,就要速戰速決。他們是不會和我們打消耗戰。他們若不趁着我們城內兵力薄弱,發動強攻。一旦我們援軍來了,趙國就更沒有機會。“
“將軍說得是。”
“傳令下去,無論趙人如何挑釁,我們皆不能出城迎戰。我們也要提防趙人會在夜晚偷襲。”石樓注視着城下的趙軍,心道:“趙君,你會選擇什麼方式和我決戰。”
趙國一計不成,又一計失敗。用弓弩射殺中山軍,收效甚微。用招降的將士去勸降,功效也不顯著。夜色偷襲,對方也早有準備。趙雍也明白,戰事拖下去,對自己極爲不利。然,左、右軍被中山軍所阻,沒能來到東垣。想要發動強攻,兵力又不夠。
趙雍召集千戶長以上的將領,商議計策。連續商議了三個時辰,都沒有結果。
趙雍心想:“難不成大軍就被眼前這座城池所阻,不能往前推進。”
樂毅安置好元邑、封龍事物之後,來到東垣。趙君見了,問道:“有什麼辦法能夠攻破此城。”
樂毅早就聽說大軍被東垣所阻,不能前進。來見趙君之前,早就想好了對策,“君上,我們不如撤軍去攻打石邑。”
樂毅見君上神情不甘心,續道:“石邑是靈壽東邊的屏障。我們攻破了石邑,依然能夠劍指靈壽。”
趙雍答道:“圍了東垣幾日,就這樣撤兵,寡人實在不甘心。”
樂毅聞言,又道:“我們突然撤軍去攻打石邑,石樓必會放鬆戒心。石邑告危,也會求助東垣。”
趙雍瞬間領悟,笑道:“你的意思是以石邑爲餌。”
“石邑有石樓的妻子、兒女和父母。哪裡也是安葬石氏先祖的地方。石樓見我們突然撤軍去攻打石邑,必會方寸大亂。”
“繼續說。”
“石樓見石邑告危,便會派兵前去援助。我們利用騎兵在半路設伏,殲滅援軍。然後,利用這支援軍,前往石邑,協助左軍攻城。”
趙雍琢磨少許,心中大喜,又道:“繼續說。”
“我們散播消息說這支援軍被我們圍困。石樓得到消息,不會坐視不管,定會舉兵來救。東垣防守薄弱,我們就讓右軍趁勢攻破城樓。”
趙雍用讚賞地目光看着眼前之人,“樂毅,寡人得你,實乃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