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行行好兒
趙謙人接到戰蕭霖的電話,是在三天後她再一次從壹玖捌叄出來的時候。
儘管東子老闆不待見自個兒,可公歸公,私歸私,這家店是不錯的,若是被其他雜誌社給搶了,會很可惜的。趙謙人進了店,還是酒保小哥兒招待的。
閒聊之後,趙謙人從酒保小七那裡知道,東子老闆已經走了,道哥有事兒外出,至於自個兒的問題,小七已經代爲回答了。
趙謙人在拍完幾組照片後,便離開了。
剛打開車門,手機便響了,又是一陣稚嫩的童音:“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
趙謙人回回聽到這個,心裡都挺樂和的,可就是聽聽罷了,一接電話,準沒什麼好事兒。
“喂?”
“姨媽,送我去京城吧!”
趙謙人煩躁的伸手,將額頭上的碎髮向後掠去,眨眨眼睛問道:“怎麼了?你媽呢?”
“她說公司有事兒,挺急的,剛走。”
“你咋不跟她一塊兒?”
“我爸說要送我去。”
“那就讓你爸送!”趙謙人一腳邁進車裡,把包包扔旁邊,一屁股坐在駕駛座上,關好門,開始掏鑰匙。
電話那頭,沒聲兒了,趙謙人覺得不對勁兒,突然停下手裡的活兒,問道:“怎麼了?爲啥不說話?”
“姨媽,你送我吧。”
趙謙人聽不出戰蕭霖說話的語氣,既不是懇求,也不是硬逼,就是一種不溫不火的音兒,趙謙人發動車子:“成,告兒你爸了麼?”
“他不同意。”
“嚓!他不同意,你丫找我作甚?!”趙謙人嘖着嘴兒,換了隻手拿電話,接着說道:“等等吧,看看過幾天要是去京裡開會,我就帶着你!”
“別介,姨媽~~~您行行好兒吧,您啥時候去過京裡開會啊?蒙我也得說個像樣兒的理由不是?”
“嘖,一會兒我開車去接你,我親自問問你爸。”
“成!我等你!”
趙謙人掛了電話,打着方向盤,麻利的開上寬道兒。
路上車不算多,暖風呼呼的從車窗外吹進來,紅燈了,趙謙人拉下化妝鏡,盯着鏡子裡的自個兒,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後面有人按了喇叭催促。
翻上鏡子,啓動車子,一踩油門兒,車子瞬間畫出一道絲兒。
趙謙人眼裡的戰蕭霖,一直都是一個穩沉的小娃兒,她們之間在某些時候,有着某種程度的默契。
比如,在戰蕭霖不說話的時候,她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在他臉上沒有喜怒哀樂的時候,她會在潛意識裡找到,願意或是不願意,她多多少少能區別開。
但,她畢竟不是他,這個孩子正處在這麼個年齡段兒裡,卻能如此沉穩,懂事的讓趙謙人有些不習慣,十五六歲的年紀,該是怎樣的叛逆啊,但是戰蕭霖雖然骨子裡有些倔強,卻不是叛逆的表現。
不是說她趙謙人就希望他做點兒什麼出格的事兒來,但你要是不做,還真就對不起這個年齡段兒!這也是趙謙人最頭疼的地兒,每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經歷的一些事兒,一定得經歷,提前,或是延後,都不對,因爲很可能產生與這個時間不相符的事兒,讓人措手不及。
而顯然戰蕭霖就是這麼一個讓人擔心的孩子,不過話說回來,在趙家,沒人是按照正常成長過程來的,總有些事兒,會讓人莫名其妙的跨越了本該屬於自歌個兒的年齡段兒!
比如,十七歲的趙謙人,花兒般美好季節,卻是她將近三十年來最難熬的一年!
因爲那一年,她的發小兒因爲她被車撞了,所有的埋怨不期而至,十七歲是個嚮往美好的季節,卻是她有苦難言的季節。
趙謙人的頭漸漸開始疼,有些事兒,不適合憶起來,太壓抑了,會讓人呼吸困難,那種與死神拉扯的感覺,她不想去嘗試。
車子加了速,她開了天窗,雲朵在頭頂飄過,風也呼嘯着離去,選擇性的遺忘不是故意遺忘,而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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