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走了好幾天了, 外面的流言越傳越離譜,開始幾天,趙日還嚴肅的澄清, 後來見越描越黑, 乾脆置之不理了, 清者自清嘛。
天氣炎熱, 雲似挺着個大肚子, 趙日看着他行動不便的樣子,不由得一陣陣的心疼,每天都花大價錢買了冰塊往家裡送。
再過三個多月, 就是臨產期了,雲似的肚子越來越大, 大的趙日都擔心孩子會把雲似的肚皮給撐破了。
夜晚到來時, 趙日殷勤的服侍着雲似梳洗, 滿含甜蜜的要幫雲似梳髮。
看着油黑髮亮的秀髮從指間滑過,趙日就感到莫名的興奮, 梳着梳着,就從後背抱住了雲似,把下巴擱在雲似的肩頭,深深呼吸着雲似身上特有的清香味。
“妻主,你……你……”雲似偏偏頭, 羞紅了臉, 想讓趙日把頭挪開, 但幾次嚅囁都只發出“你”的音來, 自然沒有成功的讓趙日撒手。
“嗯, 我怎麼啦?”趙日心滿意足的抱着雲似,手放在雲似的大肚子上, 輕柔的來回撫摸着,過不了幾個月,她又有一個孩子了。
真是沒想到啊,她也會有這樣的一刻,抱着夫郎,想着即將出世的孩子,心滿意足。如果修女媽媽知道她現在背棄了主,背棄了曾經根深蒂固的修女守則,也不知會是氣得七竅生煙,還是爲她高興。
趙日不知道結果是怎樣的,現在她也不想知道了。剛到這個地方時,她每天夜裡做夢都夢到回去了,接受不了身份的轉變,但現在她喜歡,熱愛這樣的生活,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雲似,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兒子,有善解人意的伍伊,有憨厚老實的趙瑞,有慈祥的木姨,還有那個離家在外,老是彆彆扭扭,可能三觀不正的柳清,這些都是她的家人,她一直以來渴求的家人,這輩子就是死也要死在他們身邊!
“我怎麼啦?”見雲似只是偏着頭,“咦、嗯”幾聲,也不回答,趙日緊緊雙手,又問了一次。溫熱的鼻息噴在雲似白皙半透明的耳垂上,讓雲似的耳垂又麻又癢,敏感得寒毛直豎。
聽着耳際逐漸粗重的呼吸聲,趙日先是以爲雲似感到不舒服,一個轉身就轉到雲似面前,擔憂的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一張不施粉黛而白裡透紅,羞怯難堪的臉蛋,眸中波光流轉,顧盼生輝,不由得軟了心腸,動了情思。
一看趙日在凝視他,雲似更是羞紅了臉,佯嗔道:“看什麼看,又不是沒見過。”
“呵呵,是……”是見不夠。但話都到喉嚨口了,趙日就是無法把它們從舌尖吐出來,真是太肉麻了,她說不出口啊!杯具!
有心想問是什麼,但矜持和羞怯讓雲似強裝無謂奪過趙日手裡的梳子,三下兩下梳好了頭髮,紅着臉就上牀休息。
爲了安全,從現在到雲似生產前,衣兒都跟青柳一起睡。陡然間牀上少了個唧唧喳喳的小不點,還怪不習慣的。趙日坐在牀邊,左摸摸,右捏捏,耳邊似乎聽到衣兒稚嫩的聲音,央求着她講故事。
雲似也不習慣,但他更不習慣的是今夜只有二人相處,一擡頭,一睜眼,就看到了趙日的背影。心撲通撲通的跳,聲音大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怕被趙日聽到聲如響雷的心跳聲,雲似扯過被子就矇頭而睡。
趙日發了會呆,要躺下睡覺時才發現大熱天的,雲似居然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心下一想,頓時瞭然,既好氣又好笑。
她以前怎麼就沒注意到雲似竟然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真是……真是該讓她怎麼說好呢?!
禁不住,趙日撲哧一聲笑出來,看着被子下的身形在笑聲中頓住,趙日更是忍禁不住,嘴角不停往上勾,都快咧到腦後根了。
她也不去拉下被子,只是兀自笑着,這樣悶熱的夜晚蒙着被子,看雲似能撐多久。
窗下夏蟲啾啾,一絲風也沒有。雖是入夜,但屋裡頭依然悶熱,何況是被子矇頭,雲似也不好受,被子裡空氣不流通,憋得他難受,可又拉不下面子,只要硬生生的忍着!
屋裡子除了趙日樂呵呵的傻笑聲和雲似逐漸忍受不了悶熱的呼吸聲,別無他音。
片刻之後,雲似終於忍不住了,他呼啦一下掀開被子,幾下就把被子甩到牀尾。哼——,他可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肚子的孩子,要不然,他纔不會掀開被子呢!
這樣一想,雲似好受多了,只是眼角餘光看到趙日似笑非笑的斜睨時,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好像赤..身..裸..體被人看光一樣,渾身不自在。
“睡覺!”恨恨的瞪了趙日一眼,雲似惡聲惡氣的低吼一聲,轉個身就閉眼假寐。
趙日順從的躺下身睡覺,一隻手搭上雲似的肚子,把臉抵在雲似瘦削的後背上,低低說:“阿似,我喜歡你這樣,這樣很快樂!”
“喜歡我這樣嗎?!”雲似被趙日抵到的後背火辣辣的灼燒着,呼吸都屏住了,從來沒有女人跟他說過喜歡他,連孃親也沒有。
心下暖暖的,胸口溫溫的,黑夜中,雲似的眼中有瑩光流轉。
輕輕的“嗯”一聲,算是表示他知道了,隔着衣袖,雲似把手悄悄的搭在趙日的手掌上,閉目安眠。
第二天,大雨滂沱,夏日裡的雨總是來得快且大,豆大的雨點從天上傾盆而下,天地間一片茫茫。
遇到這樣的天氣,趙日也不會進城了,就在家裡呆着,陪陪夫郎,逗逗孩子。
木姨把原來放在院子裡的木活兒搬進堂屋,就在堂屋裡削削刨刨,時而看看屋外下得正歡的大雨,嘀咕兩句:“這雨來得真是及時,剛好可以去去悶熱。小溪的水該漲起來了,村裡的女娃子們又要玩瘋了。”
趙日看着雲似督促衣兒習字,接茬道:“水漲了不止孩子可以戲水,估計上游的魚也有游下來的,等雨停了,我去看看,也許可以釣上幾尾鮮魚。”
小小年紀的衣兒一聽說他娘要去釣魚,字也不習了,聽風就是雨,放下筆桿就要跟着去釣魚,逗得大人們哈哈笑。
雲似一直恬靜的看着妻主孩子,偶爾輕輕撫摸肚子,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青柳坐在廊下挑豆子,說:“家主,說到魚,我倒差點忘記了。村長夫郎昨晚說村長得了鮮魚,要請你今晚到她家吃晚飯去,說是有事要和你詳談呢。”
“嗯,知道了。”村長對趙日一家一直關愛有加,兩家人之間關係不錯,聽了青柳的話,趙日也不在意,隨口應下。頓了頓,趙日又問道:“什麼事啊?”
“不知道。”青柳挑着豆子,皺着眉峰說,“村長夫郎神神秘秘的,就說是你去了就知道了。一點口風都不漏!哼——”一說到這個青柳就不屑,請他家家主去吃晚飯,還不說是爲了什麼事,有必要搞得這麼神秘嗎?!
沒人注意到當青柳嘟嘟囔囔的時候,低頭繡手絹的伍伊手一抖,手中的針一偏刺進了手指頭,鮮紅的血液沾染在手絹上,暈開一朵豔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