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珉琛點點頭,這是宴會的規矩。在公公的帶領下,往與是百合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不過兩步,他惚的回頭,見是百合掙歪着頭顱安靜的跟在葉麼麼後面,兩手交叉握在一起,沒有方向的亂走。
宮珉琛輕輕搖了搖頭,這丫頭在想些什麼。緊走幾步,跟上她的步伐,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猝不及防胳膊被人抓住,是百合猛的回頭,卻正好撞進男人結實的胸膛。男人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瞬時縈繞鼻尖,讓是百合不禁羞紅了臉。
在宮門前伺候的大都是宮裡的老人,見慣了太多皇室間你儂我儂的場景,雖有些詫異,卻並不覺奇怪。非常識趣的退了下去,給二人留出空間。
皇室中人人心寡淡,往往昨日還如膠似漆,今日便已刀刃相向。所以,他們此時的恩愛落在別人的眼裡,不過是一場戲。
“別怕,有人保護你。”
宮珉琛那弧度優美的下巴輕輕觸碰到她如墨的秀髮,抑揚頓挫的聲音與她那撲通亂跳的心臟合奏出了一曲優美的旋律。
是百合沒有說話,只睜着一雙大眼睛表示相信。她原本確實有些害怕,但此刻這個男人似乎什麼都爲她想到了,感動之餘還有些小確幸。
輕輕點下了頭,擡眸的那一刻,男人溫熱的嘴脣已吻上她的額頭。淡淡的一記輕吻,卻讓是百合不知所措。
這個男人,怎麼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奪走她的初,可能已經不是初吻了。可是,那也不行啊。
柔嫩的小手輕輕推開男人的胸膛,那紅暈由臉蔓延到了脖頸間,還帶着一聲似嗲非氣的輕聲。
“你討厭。”
繞過擋在面前的男人,捂着臉邁開步子毫無方向的亂撞,是百合覺得這是自己2輩子以來最窘的事了。
男人望着那灑脫的背影,不由得笑容溢了滿面。他原本只是再衆人面前做個樣子,雖然他不否認自己有些私心。卻不想,那女人的反應比他想象的還要有趣。含羞帶怯的,這還是以前那個咄咄逼人的人是百合嗎?
“王妃,您等等老奴。”
隨着是百合起跑的還有引路的葉麼麼,她想不通,自己不過是稍稍迴避了一下,怎麼王妃就興奮的起跑了。不是都已爲人妻的了麼,怎麼還像個懷春的少女一樣啊。
是百合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她一回頭,後面已不見一人,只知道她撲通亂跳的少女心,此時才稍稍跳得慢了點。正站立着踹着粗氣,卻見前面一綠衣宮裝的女子匆匆朝她走來。
在她前面一丈處,俯身間禮“王妃,我家娘娘有請。”
是百合瞧着這丫鬟有些眼生,事實上她看大多數人都是眼生的。她不知這丫鬟的主子到底是誰,卻還是讓她帶路。
不管是誰,該來的,總會來的。
隨着丫鬟到了一處破落的宮殿,月色下,那硃紅色的大門滲着叫人心悸的紅光,一羅衣女子背對着她,斑駁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更添一份清冷與孤寂。
“靖王妃,好久不見。”
女子轉過身來,絕美的臉龐上透着一絲陰狠。
“雲芳儀,原來是你。”
是百合有些吃驚,紫上次雲芳儀在中秋盛宴上出醜之後,處處被皇帝及衆妃嬪嫌棄,一度淪落到要夾起尾巴做人。隻日前,皇帝才勉強開恩,讓她參加今晚的宴會。所以這個女人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特意請她過來,就爲報仇來了?
“託靖王妃的福,本宮這陣子過得無比閒適。”
女子皺着眉頭,不陰不陽的開口。
“是嗎,那就好。”
是百合挑眉,面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娘娘的確該好好休息,不然您那滿臉的皺紋該惹得皇上嫌棄了。”
“是百合,你大膽。”
這死丫頭牙尖嘴利的,一開口就直戳人痛處。居然敢咒她滿臉皺紋。
雲芳儀怒目圓睜,袖子一甩,纖細的手指就指着是百合的鼻子罵道“別以爲你有靖王府撐腰就可以胡作非爲,論輩分,我可是你的長輩。”
是百合呵呵一笑,不理會雲芳儀此時暴躁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帶着嘲弄的眼神望着她。
“論年紀,也許是的,但,娘娘好像不過是個妾。”
這世道,再得寵的小妾也不過是個妾,更何況她雲芳儀還是一個年華漸老的妾。
“哼,哼”
雲芳儀一時被她氣得無言以對,重重的冷哼了兩聲。精緻的妝容也難掩她狠厲猙獰的表情。
“是百合,不管你再會說,今天來這裡就是找死。”
她說着,玉手輕輕一擡,一鼎大網從天而降,幾個黑衣人拖着大網的四個角,嚴嚴實實的將她包裹在內。
“放心吧,沒人會來救你,他們此刻都在參加宴會,等他們找到你,估計你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雲芳儀在邊上輕念,望着那即將被罩住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狠戾的微笑。
一道暗器呼嘯而來,尖利的刀柄明晃晃的,準確而迅速的劃破大網。滕騰騰幾聲,斷裂開來的大網帶着強勁的力道,形成四道疾風,向着那四個方向的黑衣人蹦去。速度快的讓那幾個黑衣人生生受了一份鞭刑。
雲芳儀一驚,她的確想不到竟然有人在幫她,而且是在幾個大內侍衛的手上救下了她。
“雲芳儀,你是不是傻,我既然敢跟着你過來,自然是已做好準備了。”
雲芳儀傻了眼,突如其來的逆轉讓她有些手足無措。而半空中,幾個黑衣人已跟人打了起來。王府的暗衛經過成層僞裝,此時看起來乳透明人一般。除了泛着寒意的劍在黑暗中閃着冷冽的光芒,除了空中不時傳來的黑衣人的慘叫聲,人們幾乎無法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雲芳儀,你爲什要殺我?”
是百合望着眼前驚魂未定的女人,連客套話都懶的和她再說。一口一句雲芳儀,直又打擊了她做爲妾侍的悲哀。
“不是我要殺你,是有人叫我引你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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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衛幾下就解決了幾個黑衣人,收回武器,深藏功與名,重新藏匿於空中,彷彿從未出現過。而云芳儀,卻是害怕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她雙膝發軟,險些就要站不住腳,卻還是勉強撐着不去倒下,祈求自己的坦白從寬能爲她求得一線生機。
“有人?”
是百合重複了一句她的話,對這個說辭表示懷疑。以雲芳儀那高傲的性子,即便是現在落魄了,也不見得什麼人都能指使她做事。
能使動她的,無外乎上頭那幾位。但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殺人,可不符合上頭那幾位殺人於無形的風格啊。
眉頭微鎖,難道,幕後的人的目標卻不在她,而是想借刀殺人?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是百合微的一怔,厲聲問道。
“指使你的人是誰?”
“是,是,是……”
雲芳儀的頭不停的擺動,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可她的眼神卻分明在躲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百合一步一步緩緩朝她走近,每走一步,彷彿在她心上劃上一刀,幽深的眸子掃過雲芳儀絕望的臉龐,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
“若你今日真殺了我,你以爲,你能逃得過嗎?別說靖王府了會找你報仇了,只要在皇宮中一查,直至宴會最後關頭纔出現的你neng洗得清嫌疑嗎?還是你覺得你背後的人能護你平安?”
雲芳儀愣了神,呆呆的,絕望的望着是百合平靜如水的臉龐,嘴巴呢喃着,竟不知如何開口。
她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因,叫她這樣做的人是他而已,他讓她信他會護她周全,卻一步步的親手斬斷她的後路。
那個人,真的愛過她嗎?中秋盛宴上,她衣裳盡褪的那瞬間,她想到的是它會不會生氣,可是,他的眼眸,卻始終未露在她身上半分。她失了寵愛,萬念俱灰之時他從未來看過她,甚至,他看到消瘦如柴的她,第一句話竟是開口要她辦事。
她愛他,可他未必愛她,若真愛一個人,怎麼捨得讓她以身犯險?或者說,他對她,只是曾經愛過。
兩行清淚流過臉龐,雲芳儀痛苦的閉上眼睛,眸裡閃過一絲無奈。既然不愛了,那就不要再利用她。
“是蔣羽墨,要我這麼做的。至於它背後的人,我不知道。”
蔣羽墨?那日在宴會上毒發的鎮南侯府二公子嗎?是百合想起上次宴會上他的隱忍,輕嘆一口氣,這樣的人,對自己都可以無情,梗何況是隊其他人呢。
“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好自爲之。”
是百合望着地上的雲芳儀,淡然道。想來,她也是個可憐人,一片芳心,錯付了人。
雲芳儀沒有猶豫,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淚痕未乾的臉蛋上有一絲絕然,趁着夜色,走出了那破舊的硃紅色大門。
“司宇哥哥,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
是百合眯了眯眼,此地並非久留之地,拂起袖子,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見大門外人影微動,細細嗦嗦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喧鬧了這個註定不會平靜的夜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