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靜的過了好幾天,薛姨娘一行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是百合倒也不急,依舊每天喝茶,聊天,日子過得舒適且自在。她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她說過要安靜的等待魚兒上鉤,就會安靜的等待魚兒上鉤。
可,這一日,明媚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她的屋內,如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是百合微微眯眼,如此好天氣,不外出做一番“大事業”豈不是浪費了。
心內如是想着,當丫鬟來稟告說是老太太有請她去南苑時,是百合還是微微一怔。
她想不到薛姨娘這條大魚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置她於死地……,啊……,呸,應該說是薛姨娘這條大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上鉤。
她記得,上次那位大夫可是囑咐薛姨娘好生修養一個月啊,這一個月的時間過了不到一半,薛姨娘就拖着她那條半殘不殘的腿來設計她,如此敬業,還真是讓她“受寵若驚”啊。
放下自己剛剛準備換上的一套輕便簡單的行裝,是百合從衣櫃中取出一條緋紅色掖地長,眼神劃過這鮮豔如血的衣裳,想到薛姨娘精心爲她設計好的局。
罷了罷了,誰叫她如此善良呢,明知薛姨娘來者不善,卻也不願意讓她空等一場。
換上緋紅長裙,又喚來珠翠,將她的三千髮絲好好折騰一番,直至鏡中映出的容顏,嫵媚嬌俏,傾國傾城,是百合才滿意的點點頭,面帶笑意。
緩緩踱步,嫋嫋婷婷,眼眸一轉,端莊大方之中又不缺靈巧精緻,裙襬微動,此時的是百合猶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在珠翠的攙扶下到了南苑,腳步剛剛邁進外院,珠翠扶着是百合的手就不自覺抽動了一下,她還是有些擔心。
“小姐,真的沒事嗎?”
珠翠的聲音有幾分發虛,雖說,她知道自家小姐聰明幹練,可到底,這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的做法還是犯險,珠翠免不了有些擔心。
是百合微微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爍爍,光彩奪目。
“放心。你家小姐我一定會讓那薛姨娘嚐嚐什麼叫做'自作自受'。”
珠翠不安定的心,在是百合的勸慰下,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待進的南苑大門,是百合這才發現,薛姨娘今日是把一家人都叫齊來啊。'
不管了,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更何況這掩的是誰,還說不一定呢。
端端正正的一一向老夫人及是將軍與葉氏二人見了禮,輪到薛姨娘時,是百合只是掃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在葉氏身邊坐下。
這大斥斥的無視,讓薛姨娘很是惱火,這個是百合,明擺着就是不尊重她這個長輩,卻生生忘記
我,自己這個所謂“長輩”曾對她做了什麼。
坐下之後,是百合就感受到一股陰寒的目光正注視着她,那目光臺刺骨,叫她生生打了個寒顫。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是安合的目光,影響食慾。
“姐姐你終於來了,我們可在這裡等你好久了呢。”
堪堪收回仇視的目光,是安合淡笑着,聲音輕柔,卻是句句直指是百合不孝,竟然讓家裡的長輩等她。
是百合慵懶的往太師椅上一坐,她知道是安合話裡的意思,嘴角淡笑,弧度優雅,溫婉可人。
“讓長輩久等,確實是百合的不是,百合在這裡給大家賠不是了。”
她說着,就要站起身來,鞠躬賠罪,旁邊的葉
氏連忙拉住了她,打着圓場道。
“一家人小聚,原本就是要開開心心的,何必拘泥於這些小事。”
葉氏的話,明顯是偏幫是百合的,順便嗨諷刺了一把是安合小肚雞腸。
尷尬的局勢被折對母女三言兩語的就給畫開了,是安合心內可算是抑鬱,卻也不動聲色。
嘴角,擒起一抹冷笑,好戲,還在後面呢。
今日的聚會,原是薛姨娘想出來的,薛姨娘與老太太一向沆瀣一氣,薛姨娘說要試探試探是百合,老太太自然也就應允了。親自出面請來了一大家子的人,就是要來拆穿是百合的真正面目的。
裝模作樣的客套一番,老太太見衆人茶杯已空,變叫來丫鬟提衆人添茶。
“香茗泡的茶水最是好喝,你們待會兒都嚐嚐,要是喜歡啊,就叫香茗去給你們泡泡茶。”
老太太端坐於自己的太師椅上,一雙灰鶴色的眸子。冷冷掃過衆人。
是無勳泯了一口茶水,恬淡怡人,確實好茶。
叫香茗友往他的杯中舔了一杯茶,是無勳淡笑着開口。
“這香茗可是母親的得力丫鬟,我們怎麼好意思隨意使喚她?”
話雖是這樣說,但是無勳還真是沒打算跟自己母親客氣,打算哪天得了空,也叫香茗給自己添幾杯茶,一樣的茶葉經她的手泡出來,那可就是香氣四溢,濃郁可口了。
挨次給幾人添了茶,茶藝高超的香茗自然是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誇讚。
輪到香茗爲是百合添茶時,她先是盈盈淺笑,恭敬的對是百合扶了扶身,茶具在她的手中轉動幾下,一瞬時的功夫,一杯茶香四溢的清茶已出現在是百合面前。
是百合伸手,正欲去端那杯盞,手未觸及到杯盞,只聽“砰”的一聲,裝着滿滿一杯水的白玉杯突然間四分五裂,茶水四濺。
是百合一個旋身正要躲開,猛不及防撞上了旁邊正端着滾燙茶具的香茗。
香茗被她這一撞,手中的茶具也拿不穩了,杯口傾瀉而下,對準的正是是百合的手臂。
電光火石間,香茗嘴角噙起的笑意卻沒有逃得過是百合的眼,手臂猛地從滾燙的茶具下收回,足下重重一勾,不動聲色的踢了香茗一腳。
這一腳的力度着實是重,香茗本就沒有防備,被她這一踢,身子猛然朝後倒去,那一壺滾燙的茶水隨着她的後仰,自上而下傾瀉而下,澆了香茗一身。
只聽幾聲痛苦的嚎叫,香茗在茶水澆到身上的第一時刻,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可身上,手上這些地方卻未能倖免,被茶水潑得幾乎是整個身上都起了泡。
而,在香茗後方的是安合也未能躲過此劫,香茗的茶水往後潑時,也避無可避的濺到了是安合的身上,好在,她離的較遠,後退的也快,茶水只是濺到了她的手上,起了兩個泡,不過,這也讓是安合嗚嗚嗚的哀叫半天。
原本好好喝茶的衆人見到這一幕也是嚇得不輕,香茗痛苦的嚎叫再加山是安合幽怨的哀鳴,湊成了一曲悲樂,既混雜又難聽。
薛姨娘見自己女兒也被燙着了,心下焦慮不已,連忙吼着還在愣神的下人。
“還不快去叫大夫來!”
是府的府醫近段時間可是很忙,還沒休息個幾天,就友被人火急火燎的接走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南苑,府醫一擡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下嗚嚎亂叫的香茗,她在地上不停的滾動,那模樣,甚是可憐。
本着救人爲先的職責,府醫提着藥箱,準備先上前去查看香茗的傷勢,還未靠近香茗,薛姨娘便扶着是安合的手大喊。
“府醫,你沒看到二小姐也受傷了嗎,還不快過來先給二小姐治傷。”
府醫無奈的瞥了地上的香茗,誰叫她只是一個奴才呢,別轉過身去,府醫拿出一劑膏藥在是安合燙傷的手上抹了兩把。
是百合只覺得自己的傷口處沒那麼疼了,還有絲冰涼的觸感。
“二小姐的傷並無大礙,只需每日多塗抹幾次這藥膏,不日便可痊癒。”
府醫又悉心交待了兩句,薛姨娘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會不會留疤啊。”
“二夫人請放心,這點傷口,是不會留疤的。”
聽到府醫肯定的回答,薛姨娘母女這才放下心來,手,可是女子的第二張臉面,可不能讓那什麼疤痕給毀了啊。
確認二小姐無事後,府醫才被允許去給傷勢更爲嚴重的香茗治療。
可憐香茗因爲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躺在地上虛弱無力,連最初痛苦的嚎叫聲也變成了有氣無力的呻吟聲。
府醫檢查一番,當下便覺香茗情況不好,緊急處理了下她的傷口,香茗便被幾個下人擡去了內間。
混亂的局面剛剛得到一點緩解,是安合望着眼前是百合母女相依偎的樣子,想着自己剛剛被滾燙茶水潑的那一下,心內,嫉妒又憤怒。
脣角一勾,眼眉一挑,大有一種興師問罪之態。
“是百合,你是不是故意指使香茗來燙傷我的?”
薛姨娘拉了拉是安合的衣角,這樣沒腦子的話也虧得她說的出來。
但是安合可管不了那麼多,她剛剛被茶水一潑,所有裝出來的淡定優雅都不見了,她現在只想爲自己討個公道。
是百合明眸含笑,淡然又優雅,與是安合那一番潑婦罵街的樣子實在不同。
而這笑容,落在是安合的眼裡全變成了譏諷與嘲笑,可惡,她竟然笑她。
“是百合,你是不是故意讓香茗潑我茶水的,你想讓我毀容嗎?”
是安合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字字句句直指是百合,彷彿她今天要不給出一個解釋她就不會善罷甘休似的。
“那你現在是毀容了嗎,毀容了趕快去找大夫,別揪着我,我可治不好你。”
是百合淡然的態度又惹的是安合不滿。
“是百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毀容啊。”
是百合挑了挑眉,其實吧,這個是安合毀容不毀容的她還真不在意,就算是安合這次真的毀了容,那也只能說她是自食惡果,怨不得別人。
“是安合,你口口聲聲說我想害你,那我倒想問問好端端的這玉杯爲何會碎?”
是安閤眼神撲閃,這一瞬的細微變化被是百合盡收眼底,她定定的望着是安合,眸中似已洞悉一切。
“百合啊,俗話說'歲歲平安',這杯子碎了本是好事,寓意吉祥,難道你認爲這事還有蹊蹺?”
薛姨娘到底是薛姨娘,比是安合那豬腦經好用的多,兩三句話就解釋了杯子碎的疑惑,都說了是歲歲平安,那是百合再追究杯子的事也於事無補了,保不齊,還會惹得老太太生氣。
輕泯了一口水,是百合淡笑不語,只一雙眼睛眸光分明,閃爍不定,她在等,等下一場好戲開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