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特赦令的薛姨娘母女,終於在老夫人壽誕前一天被放出。
可是,這一場教訓卻並未讓心高氣傲的時安合長了教訓。儘管,薛姨娘語重心長的對她交待,是將軍對她們母女早有不滿,此時千萬不宜惹是生非。可是安合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嘴裡敷衍了薛姨娘幾句,聲音軟軟蠕蠕,咋聽上去如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只一雙眼睛泛着寒光,在薛姨娘放心的離開她的身邊之時,是安合心內已有了惡毒的計謀。
“寒霜,給我準備套衣服,我要出門一趟。替老太太置備些禮品。”
薛姨娘出門之際,正好聽到這樣一句話。頗爲滿意的點點頭,自己這個女兒想來乖巧懂事,討得了祖母的歡心,這一次的壽宴,只要女兒在老太太面前表現好一點,定然能在那些貴婦人面前博得個好印象。
壽宴的前一天,是府內行人匆匆,扛着各式各樣壽宴所需之物的奴才們穿廊而過,面上皆是一派嚴肅之意,生怕壽宴稍有差錯,自己就得卷着鋪蓋走人了。
是夫人葉氏此時正拉着是百合在敲定壽宴的擺設,這一項工作看着是微不足道,卻無不關係着這場壽宴的精彩程度。
而葉氏,向來又是個眼裡容不得瑕疵的主,她及承辦了這一場壽宴,不說要讓往來賓客們讚不絕口,但至少,她的目標也是要在各家女眷面前得個賢良淑德的好名聲。
如此高要求卻是苦了一路與她商討各種壽宴事宜的是百合了。是夫人嘴裡總唸叨着女兒是王府女主人,見多識廣,得多聽聽是百合的意見,可一旦!是百合真的提出反對意見了,是夫人就要以她那挑剔的眼光否決。
接連幾次建議被否,是百合很是氣惱,隨手將手中的賓客冊子往桌上一丟,嘟囔着嘴幾不耐煩的道。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了,你聽說過哪家把潑出去的水收回來仔利用的?”
葉氏正知會着丫鬟將客廳內琉璃花盆的位置擺正,耳邊卻突然傳來是百合的抱怨聲,扭頭一看,是百合正坐在太師椅上,身子弓起趴在前面的桌子上,好不懶惰無力的樣子。
葉氏輕聲笑了下,邁着細碎的步子向她走了過來,纖細的手指在她額間輕輕一點,明明眉眼彎彎卻故作慍怒的樣子。
“這孩子盡瞎說,你什麼時候成了我們是家潑出去的水了?”
是百合慢悠悠的從桌子上擡起頭來,幽怨的望了一眼自己親孃,又將目光從葉氏身上收了回去!朝着前面放空,沉默了一會,才慢條斯理的答到。
“你要真心疼我!那會我一回家就要求我做這做那的啊?”
“”做這做那?”
葉氏重複了一遍是百合的話,極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丫鬟,眼神彷彿在說,自己沒有聽錯吧。
好一會!葉氏才從是百合那句“做這做那”中回過神來,以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瞥了一眼笑得俏皮的是百合,又超前走了兩步,一把拉起慵懶坐着的是百合,無奈的朝着她嘆息。
“你說說,爲娘怎麼要求你做這做那了?”
是百合訕訕一笑,躲過葉氏那要找她理論的眼神,故作焦慮的指了指桌上的名冊,搖頭晃腦道。
“你現在不就要求我做這些了嗎?”
葉氏重重嘆口氣,盯着是百合的眼神微微縮起,投過是百合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她就能猜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你不想幫幫你娘了?”
是百合抿嘴一笑,自知心裡的小算盤以被葉氏看穿,再次衝着葉氏眨了眨眼睛,全不見剛剛的矯揉造作之態,回換上了一副嬌憨可人的模樣,一把抱住葉氏,撒嬌道。
"娘,我累了嘛!”
“好了好了”
葉氏被她這一摟,早已忘了她剛剛說過些什麼,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有幾分無奈,更多的是寵愛。
“你取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娘來做。”
是百合眯起了眼睛,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匆匆迴轉過身,只丟下一句“謝謝娘!”頓時,人便已跑得沒影了。
別了葉氏,是百合蓮步輕搖,一路不緊不慢的向自己的思寧苑走去。
回院的途中,只見是府下人大都行色匆匆,個個臉上端着一副嚴謹認真之神情,可想而知,府內對這場宴會的重視。
較之葉氏這一邊的繁忙,薛姨娘那頭可是冷清多了。這一次老太太的壽宴,是無勳直接就全盤交與了葉氏,連薛姨娘協助的權利都給取消了。
府裡的下人不說個個都是人精,卻也懂得省時奪勢,眼瞧着一向仗着老太太獨寵的薛姨娘母女失了寵,衆人紛紛避而遠之,都巴結着葉氏這邊去了。
在此情勢下,薛姨娘刀也懂分寸,雖是得了赦令,卻只是獨自坐於園院中,清冷寡淡之景與是府內的熱鬧繁忙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但,薛姨娘有自知之明,卻不代表她的女兒也肯與她一樣靜觀其變。這不,是百合人還未從葉氏那邊走回自己的院子,是安合便慌慌張張的在丫鬟的陪同下出了門。
“小姐,您快看……”
行走在飄着桂花香的長廊間,震震香氣撲鼻而來,直讓是百合覺得神清氣爽,心靈淡雅。珠翠的突然出聲,打斷了是百合欣賞景緻的心情。
回過頭來,澄澈的大眼睛內滿是疑惑“怎麼了?”
珠翠的眼神撇像了200米開外,聲音略顯得有些不安“您看二小姐好像帶了個人進來……”
順着珠翠的眼神望去,是安合一身便裝,邁着大步昂首挺胸,姿態優雅的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惡狠狠的瞪一眼自己身後慢吞吞的兩人。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的身後,一個丫鬟和一個奴才正一起擡着一箱子不知什麼東西進了府來,那箱子似乎很重!兩人扛的很是吃力,繞是如此,是安合還是在不斷的催促着二人快點。
原本舒展的眼眉瞬間蹙得緊,緊的。是安合到底想幹嘛,該不會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來害自己吧。
“珠翠,你悄悄跟在他們後面,別被他們發現了。”
吩咐珠翠跟了上去,是百合懸着的心並未放下。不怪是百合多心,只是這光天化日之下,三人的形跡的確可疑,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自然也叫人心生疑惑。
更何況,是百合早知薛姨娘母女絕非善類。上一次,薛姨娘與她交手失利,只是因爲有宮珉琛的暗中相助,再加上,那時的薛姨娘只是純粹試探她,那計謀也未必就見得深思熟慮,自然也是漏洞百出。
可如今,薛姨娘逼院不出數日,這些日子她在幹什麼,是百合不知。但是,若站在薛姨娘的角度,關上房門半月有餘,足夠她構思一條殺人於無形的毒計了,一如當初他們設計殺害真正的是百合一樣。
獨自一人回到思寧苑的是百合坐立難安,雕刻精美的黃黎木方桌上,侍女早已爲她沏好一杯清茶,茶香四漪,還帶着問溫熱的氣息升騰出來,是百合握着茶杯的手緊緊抓着杯沿,細長的指尖划着那杯身上的牡丹圖案,發出“仄仄”的聲響。
那聲響不大,可在這安靜的有些異常的院內,是百合只覺那聲音刺耳的厲害,手一放,杯子備她重重砸在桌上,是百合猛然起身,在只有她獨自一人的院內來回踱步。
一雙眼,一會兒沉思,一會兒又舒展,只腳下的碎步卻半刻未停,一轉眼,她已不知不覺走過了幾個來回了,此時,被她派去跟蹤是安合的珠翠才躡手躡腳的回到院中。
“小姐,奴婢回來了。”
珠翠輕聲的一聲呼喚,才讓是百合不停歇的腳步頓了下來,她回過頭來,眸光略有些焦急。
“怎麼樣,查到什麼沒有?”
珠翠走近是百合身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細小聲音道“ 奴婢只看到二小姐他們爸箱子搬着放在了廚房的倉庫裡,還鎖上了,不知道里面裝的是啥,可是,等他們走後,奴婢在箱子面前聽了聽,只聽見裡面發出“細細絲絲”的聲音。”
細細絲絲的聲音?是百合彷彿想到了什麼,一雙美眸中閃着不確定的光芒。
珠翠望了主子一眼,原本還小心翼翼的眼神頓時就籠上了一層陰霾,驚恐的望着是百合,語帶顫音。
“小,小姐,該不會是……蛇和老鼠之類的吧……”
是百合吁了口氣,微微點了下頭,雖不確定箱子裡面的到底是什麼,卻也至少猜中了幾分。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得知了是安合安的什麼心思,這下,是百合反倒是沒那麼忐忑不安了。
嘴角微微一彎,笑得雲淡風輕“”不知道。”
“那小姐,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是百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似是驚喜的望了眼珠翠,打趣道“你現在,不膽小了?”
“小姐!”
珠翠一急,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分的皺着眉頭望着是百合,這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
是百合被她這樣子逗得一樂,翹起了腿端正坐着,神秘莫測的一笑“既然是安合做足了準備,那咋們只需靜觀其變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