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誰都知道我愛你(3)
溫心回到包廂,鄧玖玖已經醒了,見她如此髒兮兮、狼狽地回來,還帶着某一種古怪的味道。
“我說溫大小姐,你既然全吐自己身上了何必跑那麼遠?”鄧玖玖捏着鼻子挖苦道。
溫心紅着臉,“一時沒忍住……”
“……”
過了一會兒,陳豪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們倆,表情十分糾結,鄧玖玖用高跟鞋踢了踢他,說:“你怎麼了?一臉吃了屎的表情?”陳豪一臉黑線:“我說鄧玖玖,你一個女孩子說話能不能文明點?整天屎不屎的,一點都不淑女!”
鄧玖玖不屑地切了聲,“你以爲那些胸大無腦、說話嗲聲嗲氣的就是淑女啊?你以爲我不會啊,我就是懶得裝。噢……果然你們男人都一樣,你也喜歡那種女人是不是?”鄧玖玖學着作女的樣子湊到他耳邊,呵氣如蘭,然後發出一聲嗲嗲的:“嗯?”
陳豪臉色漲紅,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還不等他說完,鄧玖玖就咄咄逼人地問他:“是什麼呀?那你說說你什麼意思?說不出來了?大大方方承認就是了,誰還能說你什麼!”
陳豪是說不過鄧玖玖的,他們倆每次吵架從來鄧玖玖都是完勝。陳豪索性不再理她,而是轉頭跟溫心說:“那個,溫心,嘉越說他等會過來……”
溫心噌一下從沙發上躥了起來,“他來幹什麼?”
陳豪無辜地晃了晃腦袋,他也母雞啊!林嘉越只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溫心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然後就說自己等會過來。問題是他現在也不知道他是一個人過來呢還是跟宋清語一起過來,他要是跟宋清語一起過來,那今天晚上他們幾個就得作死了!
溫心拿起包就要往外跑,鄧玖玖從後面一把拉住她,她身上剛剛纔風乾髒兮兮的東西隨即蹭到了鄧玖玖的衣角,鄧玖玖立馬嫌棄地捏着鼻子跳開,“你跑個屁啊!膽小鬼,他要是過來正好我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溫心指着自己一身的污漬,哭喪着臉說:“讓我這樣跟他算賬,我底氣不足……先容我回去畫個妝然後打扮美美過來跟他算賬行不行?”
鄧玖玖將信將疑地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然後悠悠地飄來一句:“呵呵。”要多輕蔑有多輕蔑,不能忍!溫心炸毛:“你在質疑我的美貌?”鄧玖玖聳了聳肩,纖纖玉手朝身邊的陳豪一指:“你問他,男人比較有發言權。”
溫心轉向一臉茫然的陳豪。
他立馬雙手一攤,誠摯無比地說:“相信我,自信的女人最美麗!”
溫心長的絕對屬於好看這一流的,只是她平時比較不愛打扮,纔會在美女如雲的A大里顯得不那麼出衆。鄧玖玖損她損習慣了,溫心就索性破罐子破摔,更是懶得打理自己。
此時,林嘉越推門而入,身姿挺拔地立在門口,微微蹙眉,目光在他們幾個身上來回搜尋。溫心條件反射往陳豪身後躲,陳豪卻一臉嫌棄的彈開:“溫心妹妹,我真不是嫌棄你,我只是受不了你那味兒!”
溫心狠狠刨了他一眼,林嘉越靜靜等他們鬧夠了,纔開口說:“溫心,出來一下,我想跟你談談。”溫心蹙眉,她最討厭就是別人說,“溫心,來,我們談談。”
小學的時候,班主任摸着她可愛的小腦袋說:“溫心,來我辦公室談談。”她屁顛屁顛跟過去,然後就被以抄襲同學作業爲名在辦公室罰站了一下午。稍微長大一點,爸爸如果跟她說:“溫心,來書房談談。”然後就是她喜歡林嘉越的事被發現,或者期末考試成績很差班主任電話打到她爸那裡去告狀說她早戀影響成績。每次這句話的後面總沒好事,現在,林嘉越要跟她談談,談什麼,她有什麼好跟他談的,談絕交嗎?
溫心冷着臉,看也沒看他,纖纖玉手指着門外:“我沒什麼要跟你說的。”
林嘉越沉眸,似乎失了耐心,徑直大步朝她邁去扯過她還舉在半空中的手往外拽去,溫心一個重心不穩,被他扯得腳步有些趔趄,膝蓋骨直接撞在茶几尖尖的角上,她沒有尖叫,沒有呲牙咧嘴,只是悶哼了一聲。溫心低頭一看,膝蓋那裡被蹭破了皮,就這麼急着爲宋清語報仇?她在心裡默默地想。鄧玖玖起身想把她拉回來,陳豪忙制止:“他們倆的事,你就少跟着瞎摻和了。”
“去不了美國,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林嘉越抱臂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溫心低着頭撥弄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找工作,結婚,生孩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唄。”
林嘉越怔忪了片刻,皺了皺眉,厲聲道:“好好說話不行麼?非得這麼夾槍帶棒的?”
溫心冷笑兩聲:“我不是一直這樣麼?早幹嘛去了?現在纔來看不慣?”
“溫心!”他聲音突然降至冰點,語氣生硬:“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還有下午的時候,你一個女孩子大庭廣衆之下說那些話,你讓別人怎麼看?年紀也不小了,你已經二十三了不是十三歲,還這麼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的?”
以前林嘉越說她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的時候溫心覺得沒什麼,反而心裡還有一絲甜蜜,就像老婆揪着老公的耳朵矯情地說了句“死相”的這種感覺。可現在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刺耳,火氣蹭蹭蹭高竄:“我就是這樣,我就是這麼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纔會喜歡你那麼多年!”
林嘉越臉色不好看了,噤了聲。
“話說完了麼?我可以走了麼?”溫心皺了皺眉,心頭有些悲涼且憤悶,他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她簡直一刻也不想多呆。
林嘉越的表情似乎在忍她,然後他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蹲下丨身替她擦拭膝蓋上蹭破的皮。溫心在他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往後退了一步。林嘉越也不生氣,一手執拗地箍住她的小腿肚子,拿另一隻手替她擦,“溫心,我們認識多久了?”
溫心沒回答,低着頭想掙脫,恰巧在此時,林嘉越的手機響了,閃爍的屏幕上是他跟宋清語的親密合照,宋青語噘着嘴貼在他的臉側,雖然林嘉越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底的溫柔早已瀰漫整張照片。溫心眼睛直泛酸,心裡一揪一揪的抽疼。
林嘉越也是一慌,下一秒,溫心猛地抽回自己的腳,也許是力道過猛,林嘉越沒蹲穩,踉蹌地摔在地上。何時見過男神那麼狼狽,溫心又有些於心不忍,想伸手去拉他,可一想到他跟宋清語的合照,心重重一沉,再也不看他,瀟灑地轉身便走。
可當她看清她背後的人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天遇見三次,這是什麼節奏?
廁所那個帥哥定定地站在她身後,身着一件白襯衫,西裝被他脫下來挽在手裡,褲子已經換了一條新的,不過明顯是從哪個倒黴鬼身上扒下來,一條正兒八經的西裝褲儼然給他穿成了修身的九分褲、半個腳踝性感地裸露在外頭,襪子是很紳士的灰黑色,溫心尷尬的要死,可他卻依舊神態自若、意氣風發、眉目生風一般地在她跟林嘉越之間來回打量。而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美女,應該是他女朋友吧,比宋清語還美還清純的美女,小鳥依人地挽着他。
“這位先生,能給我你的銀行卡號嗎?”溫心雖是笑得甜甜的,不過語氣卻像是“快把你銀行卡號給我,老孃要包養你!”一樣霸道。
又是那個表情,陸雲深又是一臉看神經病一樣的表情看着她。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賠褲子的錢給你。”溫心解釋。
陸雲深挑眉:“不用,你賠不起。”
這話裡的意思像是承和了溫心之前的那句,語氣透着一股“你包養不起”的傲骨神風。
說完就帶着他的女朋友離開。林嘉越不知何時從地上起身,去拽還愣在原地的溫心,溫心一把甩開,直接越過前面的兩人朝門外跑去。
溫心給鄧玖玖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先走了,陳豪很快就要去美國了,應該很想要跟鄧玖玖多呆一會兒,她又何必去破壞氣氛呢?
夜色闌珊,溫心一個人走在喧囂地街上,市區車水馬龍、霓虹閃爍,很可惜,在A大唸了四年的書,她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邊的風景,幾乎每天都是圍着林嘉越團團轉,林嘉越長林嘉越短的。這四年,她好像錯過了很多草長鶯飛、春華秋實、夏暖冬涼的風景。
溫心一直漫無目的地走着,直到她小腿肚子發酸,纔打的上了出租車:“銀豐花苑,謝謝。”
溫心有個美豔動人的姐姐叫溫暖,在A市的銀豐大廈做高管。
溫心開門進去,溫暖正敷着面膜在寫報告,她擡頭掃了她一眼,“怎麼?跟林嘉越鬧彆扭了?”
溫心蹲在門口找拖鞋的手一頓,“姐,你怎麼不改行去算命?”
溫暖白了她一眼,“那怎麼養活你這隻豬?”
“算命賺的比你這錢輕鬆多了,口才好點隨便胡謅兩句都比你這工作輕鬆!你這跟操着賣白粉的心拿着賣白菜的錢有什麼區別?”
“你們家白菜真貴。說說吧,跟林嘉越怎麼了?”溫暖切回正題。
溫心將自己整個人拋進柔軟的沙發上,抱着枕頭長嘆一聲:“掰了!”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過?”溫暖毫不留情戳破。
“行行行,就是我長達七年的單相思於剛纔終於結束了,你滿意了沒?一天不打擊我,你就渾身癢癢是吧?”溫心不悅地蹙眉。
溫暖終於合上手頭的案子,朝她走去:“早就勸你幾百回了,現在纔想通,還好,不算太晚,你們倆不合適,早點掰了好。”
溫心多少覺得還是有些不甘,畢竟喜歡了七年的男人,“我們爲什麼不合適?”
“話嘮小姐跟呆瓜先生,你們根本就不在對方的世界裡。”
“那我跟誰合適啊?還有我什麼時候是話嘮了?”
溫暖極其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話嘮小姐適合孤獨終老,因爲是話嘮,所以即使是她一個人也不會寂寞啊。”
溫心從小性格就比較開朗,大大咧咧,而溫暖則是屬於比較文靜,家裡只要有溫心在,吵吵吵就吵個不停,連溫爸溫媽都說以後也許沒人受得了溫心這性格。溫暖拍了拍她的肩,笑的溫柔:“好啦,我開玩笑的,既然有些事情決定要放下就不要再去想了,過一個月就畢業了,既然不準備出國了,就留在國內找工作吧,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從小到大,溫暖都是以一個很自律的姐姐的身份在照顧溫心,溫暖很聽話,做任何決定之前都會聽取溫爸溫媽的意見,而溫心就不同了,她比較叛逆,做什麼都是順着自己心,很隨性。溫心認真的想了想,她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工作。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皺着眉頭認真地問溫暖:“有沒有什麼適合話嘮的工作?”
溫暖笑了笑,說:“慢慢找吧,也不着急。找到喜歡的再說。”
溫心沒有什麼情緒,只是淡淡地哦了聲。
還有一個月就畢業了,還有一個月她的大學生涯就結束了,還有一個月,她也許就再也見不到林嘉越了。溫心不由得哀嘆一聲,神情憂慮,無論如何,那都是她曾經綻放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