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的氣氛再度出現了尷尬的一幕，林素色在那小心地挑弄着一煎炸好的臭鹹魚，一直不吃，就在那一塊小臭鹹魚翻過來調過去的折騰。
倪紅看看她，又看看顧易年，只覺得氣氛很是詭異。
雖然顧易年的面容此刻看起來那麼的無懈可擊，甚至是掛着淡淡的笑容的，一切看起來那麼的完美，儒雅的氣息下，平和的目光給人淡定從容的感覺，但是卻是讓倪紅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而小林同志剛纔吃的正開心，這會兒就不吃了，難道她說了什麼話嗎？
她不就是問了一句顧老師結婚沒有啊？難道顧老師有隱疾?
倪紅也算是見多識廣，怎麼都沒有想到顧易年跟自己的學生有殲情啊。
“哎呀！”素色突然叫了一聲。
大家都是一愣。
顧易年的目光轉過去，落在素色的臉上，只見林素色同學低着頭，挑弄着臭鹹魚。
“怎麼了，小林？”倪紅關切地問。
“沒事，倪阿姨，我就是突然發現，這陳年臭鹹魚很地道啊，錦江真是個好地方，可以生產出如此活臭的鹹魚！”
這話說的味道怎麼那麼不對呢？
倪紅解釋：“你不會是不喜歡臭鹹魚吧？”
“不，倪阿姨，您誤會了。我是說這臭鹹魚少說也有幾年了吧？得有十年八年才能醃製出這種奇臭無比又看起來很鮮美的味道，這臭魚挺悶騷的！”
衆人都是一愣，倪廠長有點跟不上節奏。“哎呀，我老了，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到底說什麼，小林，你真是太幽默了！”
“倪阿姨，我只是在吃臭鹹魚之前先禱告一下，免得吃下去齁着了！”說完，素色把臭鹹魚撕下一塊，丟在自己的茶水杯裡，然後使勁兒攪了一下，嘆息：“哎！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洗掉點菸臭味，只剩下鮮美！”
她說這話，意有所指，只不過，滿桌子人只有顧易年聽得出來，感情這丫頭把他比作了十年前的臭鹹魚了。這孩子吃醋了，不知道今天會惹出什麼亂子來，他真後悔跟倪廠長一起吃飯啊！弄的他現在都快控制不住場面了。
“這樣不好吃！”張副廠長看她把魚擱在茶杯裡洗了，“臭鹹魚就是吃這個鮮臭鮮臭的味道，沒有這個味道不好吃呢。再配上這店裡的餡兒餅，那味道更美了！”
“餡兒餅？”素色一聽來了興致：“我喜歡吃啊，叫老闆來幾個！”
“好來！”張副廠長叫服務員烙餅去了。
素色瞅了一眼顧易年看到他正看自己，她倒也沒有動，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如星河，如陽光，絲毫看不出她的怒氣，可是卻讓顧易年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在一瞬間顫抖。
只聽小丫頭道：“顧老師，這臭鹹魚味道不錯，陳年老魚啊，你也嚐嚐。”
說着，把自己涮洗的臭鹹魚夾到顧易年的碗裡。
顧易年低頭看着碗裡的魚都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他倒也沒有皺眉，只是笑着道：“嗯，我嚐嚐！”
“哎呀，沒想到你們師生感情這麼好！”不知道哪位印刷廠的高層說了一句。18qfx。
素色笑笑，燦聲道：“那是啊，這是我嫡親的老師啊。古人云，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我那得當爹一樣對顧老師孝順呢！對吧，顧老師？”
顧易年咳嗽一聲，剛吃了一口的鹹魚又鹹又澀，一根刺貼在舌頭上，差點卡進喉嚨裡，他小心的吐出來，喝了口水，道：“謝謝素色同學了，你能這麼想，爲師很高興。不過爲師更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把作業做好！”
“我太開心了！”素色哈哈一笑，“有這麼多二次艱苦創業的阿姨請我，這都是沾了老師您的光啊！我可得好好謝謝您！”
“不用這麼客氣！”顧易年笑笑。
“老師，您快吃鹹魚啊，太好吃了！”她一口沒吃，把自己那條都給了顧易年，還說好吃。
桌上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直說他們師生情誼好，顧易年是大善人什麼的！
“對啊，我們顧老師就是大善人，是小女生以及中老年女士們的福音，專爲中國的婦女事業做貢獻，回頭三八節國家開會什麼的，阿姨們你們要推拒我們顧老師，讓他代表你們去晉江市委，或者更高一級的地方領獎，戴大紅花什麼的！回頭讓人給他樹碑，上面一定要刻上，顧易年同志是我們的榜樣。我們大家要學習他毫無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顧易年同志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林丫頭真是太幽默了！”
“這孩子真逗！”
素色的話，讓其她人點頭，卻又覺得不對味，這是夸人呢，還是諷刺人呢？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兒呢？
而大家看向顧易年，此時，他如風般溫和的面容也似乎在慢慢的陰鬱的凝結起來。
“你們這是在打啞謎嗎？”倪廠長快人快語，看的聽得一頭霧水，很是奇怪的問道。
“沒有啊，我是崇拜我們顧老師！可以成爲大家感激的人，以後我也要努力，做好事，成爲別人的福音！”素色說完又是嘿嘿一笑。
對面顧易年一道目光掃過來，對上她的眼睛。
素色聳聳肩，對他露出來個同情的目光。
顧易年察覺到她眼裡的同情，心頭有點波動，眉頭皺緊，這孩子那眼神什麼天意思？
很快，餡兒餅上來了。
素色摩拳擦掌地先咬了一口，又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哎呀！”
“怎麼了，這是？”
“我以爲是鮮肉的，原來是臘肉的啊！這餿啦吧唧的味道挺奇怪的！香死了啊！”
於是，滿桌子阿姨都笑了起來。
“這是火腿肉！”
“就是那種醃製了十年八年的豬腿啊？”素色很是好奇，又瞅了瞅顧易年。“顧老師，您老快吃一個，這味道餿的真的很正！沒想到醃製了這麼多年，這豬腿還是豬腿，餿味也能香飄十里。”
顧易年抽了嘴角，眼中已經在噴火了。這丫頭把他又比作了臘肉吧！
素色繼續吃餡兒餅，邊吃邊感嘆：“哎呀我的媽呀，這味道太正了！錦江我可沒有白來，魚好，肉好，人好，鹹魚好，臘肉好，啥都好啊！”
顧易年這時候低頭附在素色耳邊小聲道：“適可而止丫頭！”
素色倒也不生氣，嘿嘿一笑，很大方地跟滿桌子人說：“老師，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尤其是臭鹹魚和臘肉，就跟二手男人似的！二手男人吧，看起來很失敗，其實吧，被風霜洗禮過後，會成熟很多！所以經過醃製的二手男人，那更是沒的說！”
餐現覺素吃。“閉嘴！”顧易年警告。
似乎感覺不到顧易年的怒火，素色更加放肆的開口：“其實吧，這鹽真是好東西，就像是歲月，能把本來的東西醃製的腥味全無。還能防腐，好！”
聽這丫頭一直說，顧易年心頭有陣煩躁。
“哎呀，真好吃，真好吃！大家都快吃啊，吃啊！”素色低低地笑着，示威一般地望了一眼身側的男人，在看到他比較難看的臉色時，又是一陣笑：“今天真開心，對吧，顧老師？”
“嗯！”顧易年有很多不適用，可是看着她臉上那張揚而放肆的笑容，笑的花枝亂顫的樣子，他突然心間溢出一抹無力感。
什麼時候，什麼狀況，只要遇到這孩子，都會不按常理的進行。
“快吃吧，吃了咱們該走了！”顧易年說。
“啊！我差點忘記了！”素色趕緊塞了一口餡兒餅，拿出電話看看時間，低聲裝模作樣的抱怨一聲。“我差點忘了！我們得回去呢！”
回去算賬！
“吃慢點，不要噎着了！”倪紅很擔心的說。
“沒事！”頭也不太，嘴裡都塞滿了食物，素色含混不清地回答。“阿姨們，我把這臭鹹魚和餡兒餅大包行不？”
“行！行！”
送他們離開的時候，倪紅看着他們的背影，問張副廠長。“老張，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兒呢？”
“我也覺得不對勁兒！”
“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兒，我說不上來！”
上了雷克薩斯，素色手裡提着臭鹹魚，於是瞬間，滿車裡都是臭鹹魚的味道。
顧易年把車子開出去一公里，剎車，忍不住道：“把臭鹹魚扔了！”
這滿車裡的味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除。
“幹嘛？”素色挑眉看他。“我回酒店還得吃呢，我要當宵夜！這臭的味道多正宗呢！屎臭屎臭的！”
“素色，別鬧！”
“誰鬧了啊？”
“把魚扔掉！”
“不要！”素色很堅持。
“你把我比作臭鹹魚和餿肉，別以爲我不知道！”顧易年臉色越來越沉，大概每個被這麼比喻的人都不會有好臉色。
素色哼哼一聲，極盡諷刺：“顧老師，您可真是好笑，您可沒有臭鹹魚和餿肉好，這味道多正啊！你這個從頭爛到腳的臭男人都沒有防腐，跑來噁心我！”
“不就是帶了個女人嘛？”顧易年道。“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素色一聽這話，立刻就把臭鹹魚打開袋子，直接跺在顧易年的臉色，那鹹魚砸在臉上，帶着金黃的油吧唧一下又順着他潔淨的襯衣跌落在顧易年的腿上，於是，他身上都是鹹魚油，而滿車裡的味道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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