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視而不見?
一股無名火充斥在陸離的胸膛,彷彿有誰在他的耳邊嘲笑他。
祝賀他將成爲一名合格的貴族。
貴族就是應該對平民的苦惱視而不見嗎?
如果我這麼做了,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帶路,我要去你們村子看看。”
陸離壓下內心的怒火,沉着臉對老農說道。
“什麼?”老農沒有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呆滯地問道。
“帶路,我要去你們的村子看看。”陸離再次重複一遍。
“我們村子?不行不行!您這樣尊貴的存在怎麼能到我們那樣窮苦的地方呢?”老農這次終於聽清了陸離的話,但他還是很難相信陸離會有這樣的想法。
“重稅走了盜賊就來,難道你就不想逃離這永無止境的輪迴嗎?”陸離開口說道,漆黑的雙眸中不含任何情緒。“我好歹也是一名貴族,只要知道盜賊的所在,調動士兵進攻也是可以的。”
這句話是用來試探眼前這些人的事情究竟是真還是假的,盜賊團行事謹慎,大規模調動士兵只會打草驚蛇,所以調動士兵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句話後,農民們的表情各有不同,而且陸離還從裡面發現了有意思的表情。
“就這麼定了,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
沒有讓他們開口的機會,陸離便回到馬車上,將車門關上。
一羣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愣在原地。
“我說辛巴老哥,你真的打算讓這個貴族少爺到咱們村子嗎?”
一名稍顯年輕的農民詢問老農,顯然不相信陸離能解決掉他們的麻煩。
“我也不相信他能幫我們,可是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太容易衝動了,唉。”名爲辛巴的老農搖頭說道。
“不是很好嗎?你們看這輛馬車,明顯就是高級貨,這位少爺一定很有錢,等他進村子我們再說說自己就近有多苦,一定能拿到不少銀幣,說不定還能得到金幣呢!”一名左眼角有道傷疤的農民開口說道,話裡的誘惑讓其他農民都不自覺地加重了呼吸。
金幣,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夢裡才能看到的貨幣。
辛巴嘆息一聲,沒有阻止他們的幻想,假設陸離真的願意幫助一下他們,今年的冬天也能好過一些。
很快陸離就帶着蒂耶麗婭下了馬車,兩人都裝備着黑色的斗篷,將臉藏進了兜帽裡,這樣一來誰也認不出他們了。
“少爺……我覺得咱們坐馬車回去回比較快……”左眼角有傷疤的農民開口說道,可話還沒有說完,夢幻馬車以及獨角獸都消失了,嚇了這一羣沒有見過世面的窮苦人民一大跳。
想坐我的馬車?誰知道你們看到內部的模樣後會不會盯上它?陸離內心不停地冷笑着。
他還是有些不相信這些人。
“走吧。”
陸離簡短地說道,指揮着農民們往他們的家走。
至於有誰會在心裡罵陸離小氣吝嗇,陸離權當不知道。
前文有提到,斷刃城附近還有一座城,名爲吞雲城,如果走官道大概需要兩天的時間,走獵人農民常用的小路只需要半天就能走到斷刃城的附近,吞雲城之所以能存在,那是因爲四周圍的地勢十分適合發展梯田種植,農業是這座城市的代名詞。
走了大半天,陸離和蒂耶麗婭便順利從前往斷刃城的官道走到了辛巴所在的村子,說真的,陸離在歷練途中見過不少村莊,這麼破爛的村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屋頂用茅草進行覆蓋,勉強能擋雨,有些人家的房子連外牆都塌了一部分,牀榻什麼的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
有些人家似乎曾經飼養過雞鴨之類的家禽,現在只有空空的院落。
最奇怪的是,這個村子有婦人有老人家,偏偏就是沒有孩子,準確的說,沒有三歲以上的孩子。
再怎麼貧瘠也不會連繁衍後代都不去做吧?
“少爺應該注意到了吧?我們這裡沒有多少小孩,不是我們沒有孩子,吞雲城的領主爲了一直栓住我們,將周圍村鎮所有三歲以上的小孩都帶到了城裡統一收管了起來,直到十四歲才能自由,雖然每天都有吃的而且每隔一段時間能回來一次,也因爲咱們的命根子在領主的手上,所以我們想跑也跑不了啊。”
辛巴老淚縱橫地說道,其他人也都難過不已,他們哪天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哪天不希望村子裡能充滿兒童的歡聲笑語。
喂喂喂,這已經算是軟禁和綁架了吧?
陸離皺着眉頭思考着,他從沒想到過吞雲城的領主竟然會爲了留住農民而出這種陰招,這樣一來孩子們就不會餓死了,但他們也沒辦法感受到來自父母的愛,就像失去父母的孤兒。
“等等,那不是吞雲城的城防軍嗎?”
有人無意間回頭,卻發現村外來了四名身穿着統一裝備的士兵。
“少爺你們先跟我來,這裡不是外人會來的地方,你們在這裡被看到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辛巴指引着陸離和蒂耶麗婭走到一處角落裡,完美地躲開了城防軍的視線。
“陸離,他們好像揹着什麼。”城防軍和村子裡的人交談着,不過蒂耶麗婭注意到的卻是城防軍後背上的麻袋。
“是小孩,他們背後的麻袋裡裝的是小孩。”陸離說道,有系統的輔助,他很清晰地看見了城防軍腦袋上頂着兩個名字,一個是城防軍的,還有一個自然就是麻袋裡小孩的名字,而且小孩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
“小孩?”蒂耶麗婭驚訝地捂住小嘴,差點喊出聲,用麻袋裝小孩,那孩子豈不是凶多吉少?
“千萬別是我的納吉……千萬別是我的納吉……千萬別是我的納吉……”辛巴睜大了眼睛盯着麻袋,嘴裡還不停地念叨着什麼。
他現在無時無刻不想衝出去確認麻袋裡的孩子是誰。
忽然,村民和城防軍起了衝突,村民在暴動中憤怒地奪下了城防軍手裡的麻袋,而城防軍則一副晦氣的模樣,罵了兩句便快速離開了,一副不想呆在這個窮酸地方的態度。
哭喊聲很快傳了出來,而看到城防軍遠去之後,陸離三人才從角落裡走出來。
“讓一下讓一下,是誰家的孩子?是誰家的孩子!”辛巴心急地分開人羣,好不容易擠到孩子面前,當他發現送來的四個小孩裡並沒有自家的納吉時,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怎……怎麼回事?”辛巴緩過來後,纔開口詢問事情經過。
“傳染病!那羣天殺的混蛋讓我們的孩子染上了傳染病,我家的巴爾才五歲啊,他爲什麼就要受到這樣的折磨!”一名臉色枯黃的夫人緊抱着一名五歲左右的男孩,恨聲喊道,眼淚更是不住地流下。
“我們上個月看小艾還很活潑的啊,爲什麼說得病就得病啊!”
“爸爸對不起你啊,魯斯,爲什麼當初我就沒有勇氣拼一下呢……”
“嗚嗚嗚嗚嗚……”
四個孩子的父母都抱着自己的孩子哭泣着,爲自己孩子遭遇的命運而悲嘆着。
爲什麼老天爺就不能睜開眼睛看一看呢?
當然看了,只不過我們太渺小了。陸離露出一絲笑意,似乎發現了什麼特別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