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衡量彼此距離,發現根本沒有可比『性』,雖然之前領悟了大自由境界,心境穩若磐石,不至於生出畏懼,但也不免產生面對浩瀚淵海般的無力感。
范蠡回頭對易小七說道:“不介意同老夫出去走上一遭吧?”
“去哪?”易小七並沒有被對方展『露』出來的強大氣勢嚇住,同樣異常平靜地問。
范蠡並沒有因此生氣,反而衝着易小七極爲稀罕地『露』出一絲笑意,溫和地道:“你不必緊張,老夫不會傷害你,我找你只是想向你求證些事情,你若真不願意隨我來,我同樣也不會勉強你,你自己決定好了。”
易小七這一下還真怔住了,想了想,指着‘宴’問道:“我可以帶上它一起麼?”
范蠡點了點頭,伸手搭向易小七的肩膀,接着他們幾個所處的空間變得模糊起來,衆目睽睽之下,牛頭魔、易小七、宴,身影逐漸淡化,隨即啪地一聲,他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衆地煞、三名陰帥都面面相覷,他們都可謂是閻王殿高層了,手下且有數千陰兵,這樣的陣容放眼幽冥界也堪稱強大無比了,只要他們願意,甚至能瞬間顛覆一些小宗門了。可是就剛纔,他們居然沒人敢出手阻止一下,即便對方只是孤身一人。
蛻變期所代表的分量就像是一塊無形的巨石壓他們心頭,讓他們膽戰心驚。
事實上鮮有人嘗試用人海戰術圍攻過一個蛻變期,因爲當蛻變期出現,他們的精神就承受不住了,不戰而曲人之兵。像剛纔項羽對方威壓下,將自己意思表達出來,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當范蠡離開,這股壓力場完全消失,他們才恍如從夢中驚醒,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懦弱憤恨不已。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心防因爲經歷了此事,從此留下了破綻,從今往後再沒可能踏入蛻變期。
漸漸恢復了常態的閻王殿諸雄此刻紛紛將目光聚向場中孤零零站立的呂不韋身上。
有的目懷恨意,有的眼藏兇光,緩緩『逼』近……
沒過多久,幾名陰帥便帶着數千陰兵,讓地煞們押送着滿臉晦氣的呂不韋集體離去,轉眼之間,該地便空無一人了。
就這時,該處虛空的某處突然隱現出一個銀甲俊男,正是那名嫵媚女子派遣過來的花傀鬼奴。
該名鬼奴也不知何時來到這裡,隱匿了行跡後居然連蛻變期的范蠡都不曾察覺。
“這僞魔的出現是主人預料之中,可那名擁有苦海的魂蛹期魂師又是怎麼回事?事情似乎有些古怪啊!”花傀鬼奴若有所思地道,隨即銀『色』身影化爲一縷煙霧,朝着來時的路徑急速歸去。
易小七置身奇妙的立場之內,四周沸騰的元素聚散離合,感覺身體一會兒沉重似鉛,一會兒輕飄如羽,頭暈目眩,每次眩暈過後,眼睛看到的景物會發生變化,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包括他的立場一下消散的無影無蹤。
當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一片汪洋的塢巢上。
這片海洋四面不着邊際,連塢巢的邊緣山脈都看不見,由此可見該塢巢是何等巨大。
他們處碧波浩瀚的海洋中央一塊小島,這小島面積極小,方圓不過數裡,礁石嶙峋,沒有任何植被,四周海浪拍打聲礁石的聲音轟轟作響。
島當中聳立着一根根需要數人拉手才能圍攏的白『色』柱子,半透明的柱子顯得十分光潔,裡面隱隱有浮光掠影隱現,數十根柱子託着一個圓形的平臺,距離地面大約百丈來高。
易小七看不懂這平臺的作用,但被范蠡同時帶來的牛頭魔和‘宴’儼然是知道高臺作用的,當它們見到圓臺,幾乎同時說出三個字:“望鄉臺!”
聽兩魔口氣中帶着幾分驚訝,范蠡輕撫白鬚,臉上竟浮現一絲自得,隨即說道:“的確是望鄉臺,不過這只是仿製品而已。”
易小七顯然是中間『迷』茫的一位,盯着那個被稱之爲望鄉臺的高臺望了片刻,但除了感覺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外,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詢問,對方帶自己來到這個地方,自然有對方的目的,他只需要靜靜等待就好了。
果然,范蠡回頭問道:“老夫范蠡,不知道小友如何稱呼?”
易小七也不隱瞞,報過姓名後,略微思道:“前輩想要從下這裡知道些什麼?不瞞前輩,下才疏學淺,就連他們它們口中的望鄉臺是什麼也不知道。”
范蠡聞言只是微微頷首,不僅毫不意,反而指着仿造的望鄉臺詳細介紹起來:“望鄉臺顧名思義,是回望故鄉的意思,從這裡你能夠看到自己前世的生活狀態。”
“前世的生活狀態?”易小七一臉不解。
“你應該是重生魂師吧?”范蠡問道,見對方沒有遲疑着沒有回答,自顧自說下來:“你年紀輕輕,既不是出生名門,卻擁有如此實力,不是重生魂師還真說不過去了。想必閣下前世也是叱吒一方的人物,當然,前世如煙,就算你保留再多的本源,很多事情估計你都忘記了。望鄉臺能讓你回顧很多前塵往事,當然,這只是望鄉臺的仿製品,這種回顧就像是看別人的生活一般,想要找回本源是不可能的。”
“前輩的意思是說,通過望鄉臺能夠看到重生前的經歷?”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回顧一下,雖然它的效果同真品有着天壤之別,但對你迴歸從前的實力可是非常有幫助的。”范蠡望着對方,他知道回顧前塵對於重生魂師的誘『惑』有多大。
易小七心中卻是苦笑起來,自己根本不是什麼重生魂師,勉強來說,他意義上算是轉世魂師。但是他對前塵往事可還是歷歷目,根本用不着費勁去回想什麼。這名蛻變期的老怪神秘兮兮將自己帶到這裡,又貌似好心讓他使用望鄉臺,不知道是什麼用心。
易小七也懶得費這種心思去猜,直接了當地搖頭道:“前輩好意心領了,下用不着這些。前輩有話但說無妨,倘若易某知道的,自然不會隱瞞。”
范蠡怔了怔,臉上首次出現了一絲挫敗感,隔了半晌才嘿嘿笑道:“小友莫不是心存了顧忌吧,其實老夫冒着得罪閻王殿那些老怪物們,硬是將你帶來,只是爲了求證幾件事情。其實不僅老夫不會對你有任何不利,就連閻王殿那些老怪物,若是見到你,怕也不敢對你下手的,這點你管放心。”
這下輪到易小七不明白了:“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因爲你身上藏着未知,我看不透你的因果,閻王殿那些老怪物多半也看不懂。我們不怕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但卻怕那些無法預測的對手,鬼知道這種人身上纏着多少的因果業報呢!所以我不能對你出手,老怪物也不能,幽冥界所有蛻變期都不會對你出手。”
“前輩的意思是說,下身上纏着很多……很多因果業報?”
“因果業報誰都有,尋常凡夫俗子即便有也牽扯不了多少,至於魂師的因果業報會顯得複雜些,但也不過是小範圍內的,而連我們都無法預測的,則意味着它牽扯的範圍極廣,一旦破裂,將會引起大混『亂』,我們天不怕地不怕,就害怕沾上這種未知的東西,誰敢對這種未知下手,他的命運規則就會變得一塌糊塗,就成了一個真正的睜眼瞎,這對我們而言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嗯,我這樣說你明白麼?”
易小七滿頭霧水,搖頭道:“這個……真不懂。”
“嘿嘿,你不懂也是正常的,這是蛻變期才能理解的東西。”范蠡見他一臉茫然,竟然顯得有些開心,“懂不懂其實都無所謂,總而言之,只要你不主動招惹蛻變期,這個世上怕沒有蛻變期以上會去招惹你。實話說,老夫也不想同你有什麼牽連,將你帶到這裡一方面是想向你瞭解些事情,一方面是迫於當時的情況,你若是被那些兔崽子圍攻而死,只怕連我也是難逃其責了啊!”
“前輩帶我走是爲了解救我?”
“解救自己罷了,嘿嘿……”范蠡苦笑起來,“除非你能這麼多人圍困下能逃脫出來!”
易小七回想當時情況,別說那些魂蛹期,就連數千化體後期的陰兵只怕他就應付不了。這件事也算是意外,若非誤入魔斑『潮』,受到長時間耽擱,對方不見得能追上自己,就不會陷入苦戰中了。事實上,沒有范蠡,他也不知道要經歷怎樣一場生死搏殺。
“不管如何,還是多謝前輩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