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林溪負手喊了一聲。
“耶耶!”山雀用生澀的大祟官話迴應。
“打他!記住,不準打頭,不準打死,其餘···隨你。”林溪淡然說道。
“豪的,耶耶!”山雀三米高的魁梧身體,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從縣衙的一角鑽出來。
隨後就像一輛快速奔跑的小轎車一般,狠狠的撞向了定驤侯田錚。
兩聲悲鳴,那毛色烏黑,已然是靈獸的駿馬,被山雀一巴掌按死。
“混賬!我是世襲的開國侯,與國同休。”田錚憤怒的咆哮。
“喔!山雀,看到他腰間的那塊玉牌了嗎?別打碎了,祖傳的,很值錢,碎了的話,有人要掉腦袋。”林溪隨意的吩咐道。
只是以山雀那很一般的官話熟練度,也不知道是否聽懂。
咔嚓!
那華麗的機關車也被山雀三兩下踩碎。
此時的山雀,運功到了一定程度,肉身已經泛起了紅光,那些原本紋在身上的圖案,猶如細小的蝌蚪一般,在他身上游走。
他的身體,也跟着膨脹到了五米高。
已經是一個切切實實的小巨人。
“家姐乃是宮中驍貴妃,你若傷我,聖人必會將你千刀萬剮。”看着那籠罩過來龐大的陰影,黑壯黑壯的田侯爺臉都嚇白了。
在林溪看來,呆萌憨厚的山雀,此時在田錚的眼中,卻是當之無愧的惡魔。
“山雀!你別總是和那些蠢物,死物較勁,記得往有人的地方打,你的身形大,拳頭重,打的就是大開大合,別管對方怎麼躲,你就直接莽過去就對了!”林溪還在操控、吩咐着山雀。
啪啪!
定驤侯田錚的兩條大腿被山雀一腳踩中,齊根粉碎。
殺豬似的慘叫聲,從縣衙內傳出去。
那些隱藏在周圍的探子,紛紛縮了縮腦袋,然後通過各自的方式,向背後的主子們回信。
“文元祥你個老匹夫!你有本事就殺了侯爺我,否則侯爺我與你沒完。你等着···徐供奉已經收到了我的求救符,馬上就會到,你以爲仗着一個莽夫,就敢與千年的世家爲敵,當真是不知死活···。”田錚嘴還是硬。
林溪卻看他順眼起來。
畢竟剛纔,也算是微微飽餐了一頓。
從田錚那裡傳來的負面情緒,波動尤爲強烈。
“山雀!把他手也給我打斷,牙也拔了!”林溪吩咐道。
山雀用彆扭的官話道:“闊是耶耶!泥說不準大臉!”
林溪很淡定的迴應:“牙齒不是臉,拔牙不算打臉。”
“喔!”
一根粗壯的手指頭,直接暴力的捅進了定驤侯田錚的嘴裡,將他滿口的牙齒,全都按碎。
田錚一面吐着滿嘴的碎牙和血,神情愈發猙獰可怖的看着林溪和山雀。
他也不是什麼徹底的草包。
靠着嗑藥和別人灌輸功力,也有築基期的修爲。
這也是他敢獨自前來,找林溪尋釁的底氣。
只是他沒有想到,築基期的修爲,在山雀面前,卻彷彿玩笑一般。
他根本連半點術法、咒語都沒有用出來,擅長的機關獸···也就是那架機關車,一開始就被山雀暴力踩碎。
看着已經趴在地上,無法動彈,更無法說話的田錚。
林溪這才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頂瓜皮。
將他的腦袋扯起來。
“記住!不會說話,就少說點。你看···你一不小心,就傷害了咱們大祟少數同胞的脆弱心靈,破壞了他們的風俗習慣,你這樣是在破壞國家和平和統一完整,被打死了···也別想聖人爲你討個公道。”林溪的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
田錚還在不斷往外吐着牙齒的碎片,眼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看着田錚不忿的表情,還有那有話要說,卻又根本開不了口的憋屈,林溪很貼心道:“是不是想說自己沒錯,沒有做過?”
“看···又天真了吧!”
“你家老子還真沒給你取錯名字。”
“我們說你有,你就有···你要是沒有,咱們爲什麼要把你打成這樣?”
“沒理由你什麼錯都沒有,咱們就要暴打你一頓,咱們又不是瘋子!同朝爲臣,大家都是同僚,講究的是親如一家···你說是不是?”林溪從懷裡掏出一塊粗布抹布,隨意的在田錚的嘴上抹了抹,給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隨後扭頭對山雀道:“把他肋骨也打斷了,再用符石匕首給幾刀,讓他別好的那麼快,留點傷口···讓他回京好告狀!”
“然後···丟出去!”
山雀沒什麼腦子,如實的執行了林溪的命令。
山雀沒腦子···林溪也沒有嗎?
他當然有!
所以,田錚就是送上門的靶子。
非打不可。
那些高官顯貴、世家豪門們,永遠都有一個戒不掉的壞毛病。
那就是習慣性的只抓第二條魚。
他們不需要創新,不需要去動腦子想,不需要去冒險,更不需要去賭博。
他們只需要等待,等待有人創新,有人動腦子想出新的門路,有人冒險找到了新的路徑,有人靠賭博發現了新的方向。
他們就去以大勢壓人,然後將這些都搶過來。
將別人的,都變成自己的。
林溪通過獨特的矇騙方式,打開了通往百萬蠻山的商路。
這些世家豪門知道了,便都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遊了過來。
迫不及待的想要咬下一口血食,似乎每一個都飢腸轆轆。
林溪不介意分配利益。
事實上,他計劃中的一環,就是通過勾結足夠多的豪門勢力,將那個彌天大謊,扯成真相。
真相到,即便是天子獲悉了一切的真實,也不敢去揭開那個蓋子,必須捏鼻子認了。
但是,利益怎麼分,如何分,分多少。
這得由他林溪說了算。
他不可能被踢出局。
所以,讓山雀如此暴打田錚,就是在殺雞駭猴,也是在下戰書引戰。
告訴那些想要花開葉落摘果子的傢伙們,他···不害怕魚死網破。
同時,也是在向外界釋放一個信號。
文元祥已經和百萬蠻山裡的蠻人穿一條褲子了。
蠻人甚至不惜爲了他,得罪與國同休的侯爵。
對朝廷而言,林溪此舉···有逼宮嫌疑。
而對天炎雀部而言,林溪此舉,便是在逼上梁山。
人孤零零而來這世間,赤條條的本就是一無所有。
憑什麼掌權?
什麼是權利?
權利就是平衡的手段,就是相互借勢然後分配利益的資格,就是你小聲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必須張大了耳朵去仔細聽,你大聲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得閉上嘴巴,低下腦袋,仔細的去想。
第二日,大雪封山。
縣衙之外,卻是彷彿暖春。
從天南地北送來的土特產,已經堆滿了院子。
前來門口等候拜見林溪的人,則是絡繹不絕。
破舊的縣衙大堂內,寒風呼嘯,那區區一盆碎炭,根本無法帶來任何的溫度。
很多平民百姓眼中的大人物,此時卻都縮在各自厚厚的皮衣大襖裡,凍的瑟瑟發抖,卻不敢有絲毫怨言。
林溪走進來的時候,左右兩邊自然開道。
小小的空間裡,硬是擠出了足夠三人並肩而行的大道。
林溪甩着大衣,就坐在還沾着昨夜寒霜雪漬的椅子上,眯着眼看着衆人百相。
“我等見過老相爺!”衆人紛紛行禮,無論出身高低貴賤,此刻在林溪面前,都夾緊了尾巴。
林溪點了點頭,隨口說道:“都來了?”
“那就坐吧!”
大堂之上,唯一的一把椅子,就是林溪坐着。
他開口讓衆人坐,可是衆人坐在何處?
一人突然一屁股往後倒去,盤腿就坐在了冰溜溜的地面上,渾身打着哆嗦,卻偏偏要露出興高采烈的表情。
緊接着衆人也都唯有跟着紛紛效仿。
此情此景,倒不像是衆多豪門勢力安排來的代表人,與大祟的前宰相見面,商議某些利益的分配。
更像是衆山賊,風雪聚義破公堂。
“機會有很多,利益也很大,百萬蠻山內有多少好處,大家心裡都清楚。以往有人貪得無厭,把市場搞壞了,蠻人一怒之下,不與外界合作,大家也只能望山而嘆。”
“如今老夫,以三寸不爛之舌。多次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才入得那深山之中,與蠻人再次取得聯繫,獲得通商之權。”
即便知道,林溪在滿口胡說,衆人卻也只能都跟着點頭應承,時不時說一些奉承的話。
“廢話不多說,商路要打開,咱們的誠意就必須給到。”
“今年的百萬蠻山會特別冷,我需要三十萬旦糧食,三萬旦鹽巴,十萬匹布,以及其它各種雜物若干,誰給的多,將來誰分配的就多。”
“公平競爭,童叟無欺。我文元祥三個字,想來值得作保···大家以爲如何?”林溪聲音落下,大堂中響起了細嗡嗡的討論聲。
空手套白狼,說起來似乎很虛幻。
但是隻要權利握在手中,這就可以真實存在。
只要大批物質到手,再有一個良好的切入契機。
林溪完全可以,在百萬蠻山中,組織起一支聽命於自己的蠻人隊伍。
不需要他們真的下山去與大祟軍爲戰。
他們的存在,就是巨大的威脅。
也是將‘文元祥’這隻岩羊,變成蛟虎的絕妙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