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正文(完)

季曠回到定國京城之後,沒有來找過季昭華,季昭華原本以爲這個弟弟,總還是會顧慮着她些的。( 沒想到,季曠會是如此的絕情,到底憋不住,季昭華進了宮。

這還是她被冊封長公主以來,第一次這般主動的進宮找季曠。

一路暢通,並沒有受到半分的阻攔。

季昭華怒氣衝衝的進了季曠所在的東暖閣,說是暖閣,其實就是皇帝平時休息的地方,定國現在的皇宮,就是從前周國的,周國的皇宮蓋地要把夏國的巍峨許多,就是這東,西暖閣,就是夠奢華的了。季昭華來的時候。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沁人心脾的桂花味道,都沒能沖淡季昭華心中的焦躁。

進到東暖閣裡,季曠今日穿着皇帝的常服,看起來並不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季曠身上,倒是驅散了他身上不少的陰鬱氣息。

“你來啦。”就在一片的光華燦爛中,季曠轉過頭來對着季昭華說。

季昭華心裡像是着了火,她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是看到季曠的樣子,又是真真兒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是她弟弟,她唯一的親人。

已經失去那麼多了。現在連這一個也要失去嗎?

季昭華想不明白,但是她心裡就是過不去這個坎,眼前的人不僅是他的弟弟,更是殺了夏侯忱的人。現實是如此的殘酷。季昭華心肝似乎都燒了起來,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末了,她只是坐在季曠面前小案几的另一面,有些頹喪的說:“放了夏侯慎好不好?留他的性命,可不可以?”

季曠並不吃驚,只是說:“爲什麼呢?你喜歡夏侯慎嗎?”

季昭華想都沒想的搖頭,過去很多時候她都弄不清楚自己對夏侯慎是什麼感情,感激有之,好感似乎也是有的,但是現在她已經完全的弄明白了,她對夏侯慎。只不過是,他是夏侯忱的弟弟而已。

旁的便是什麼都沒有的了。

“那你是念着夏侯忱,纔來求朕?”季曠笑着說,他的笑意有些玩世不恭,似乎並不那這個話當一回事。

季昭華這一次卻沒有那麼快的搖頭,過了片刻後,她才說:“是的,我是念着夏侯忱。”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感情往往會變的複雜,權利,地位,金錢,甚至婆婆,還有別的女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曾經提醒着季昭華,她不能喜歡夏侯忱,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年輕的時候愛過,傷過,到了後來,心裡念着的多了。

怕自己受傷害,所以才小心謹慎着,不敢露出半分的軟肋來,就怕被傷害。

可是如今夏侯忱已經死了,拋開那些外在的因素,季昭華想,她是愛夏侯忱的。愛他的溫柔,愛他的體貼,甚至愛他曾經給過她一個如天使一般的女兒。

說起來,她跟夏侯忱之前,也沒什麼跨不過去的坎,從來他們之間的矛盾隔閡,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爲季曠。

兩人的處境,導致了心情。

到如今,季昭華記得最多的片段,竟然是當初夏侯忱帶她出宮,去逛上元燈節,那日的燈火璀璨,那日的人聲鼎沸,也許那便是季昭華人生中最燦爛的時光。

無論如何,那個男人給過她這些,是她從未有過的。

現在他死了,季昭華認爲自己無論是處於什麼方面都是該幫他保全下弟弟的,人總不是能說忘就忘的。

季曠挑挑眉,接着說:“你要放過夏侯慎也是可以,但是朕會給你指個駙馬,你早日成婚,可行?”

成婚,說實話,季昭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跟夏侯忱以外的任何人。

現在季曠這麼咋然說起來,季昭華簡直不知道該數些什麼,想着夏侯忱最後一次見她,那時她病了,發燒發的糊糊塗塗的。

若是夏侯忱知道她要另嫁他人,怕是要氣死的吧,畢竟那是個那樣霸道的人。

季昭華抿抿脣,很是坦然的跟季曠說:“我不想嫁人了。我已經跟過兩個男人,失去過兩個孩子,你不能因爲我是你的姐姐就爲難別人,哪裡還有人想要娶我這樣的人。”

“胡說!”季曠最聽不得她這般自慚形穢的話語,“當初你還不是嫁過人,失去過孩子,夏侯忱還不是照樣立你做了皇妃。”

“他不一樣!”季昭華想也不想的說。

她這般幾乎是尖叫着說出口,姐弟倆都是一愣。

季曠慢慢笑起來,最後笑的像是要掉淚一般的。

他在笑什麼,季昭華明白,當年家族都反對她嫁給孟辰良的時候,季曠就來跟她說過,那時候的季曠遠沒有的現在沉穩幹練。他直直的衝到季昭華面前,狠狠的質問季昭華爲什麼要嫁給孟辰良那樣,要什麼沒什麼的男人,在天之驕子的季曠眼裡,孟辰良那樣的窮學生,可不就是要什麼沒有什麼嘛,那時候的季昭華也衝動。

國公府裡嬌養出來的姑娘,脾氣自然也是火爆的,開口就是:“他不一樣!”

季曠從小得寵,就是季昭華這個姐姐也是對他千依百順的,哪裡聽過人這樣兇他,自然是氣呼呼的,對着季昭華吼了一句,“我到要看看他哪裡不一樣!”

時間就這麼如流水般的流去了,當年那個明豔的少女,現在早已經成歷盡鉛華的女子。而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小公子,如今成了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這樣的午後,姐弟倆因爲一句話而想起的當年,卻是那樣的不真實。

真的很不真實。

季曠有些感慨,遂又說了一句,“這一次怕是真的不一樣了。”

季昭華並沒有去深想他話中的意思,只是覺得往事不可追,半是嘆息着說:“你說若是爹爹,哥哥,活到今日,看到我們兩個如此,會不會很開心?”

季曠做了天下之主,統一全國,而季昭華也成了長公主,全天下的富貴現在都在他們倆個身上,不知道父親,哥哥看到了會是什麼心情。

對於這個季曠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季昭華看着他的笑容,竟然品出了苦澀來,是的,苦澀。

他們現在看起來是坐擁着天下的一切,權勢,威望,都不缺,可是也無法逃避的是,他們姐弟成了這世上最孤獨的人。

“我要離開了,弟弟。”季昭華突然開口說。

季曠長長的睫毛閃閃,定定的看着季昭華。

季昭華笑了笑,“不,我不會去尋死的。”

到了如今,她連死都覺得沒有必要了,只想安安靜靜的過下去。

季曠要說什麼,季昭華阻止了,不讓他說,她只是輕輕的說:“你的顧慮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在待在在宮裡了,一個成了老姑娘還不成婚的女子,會成爲皇室的污點的。”

“誰敢胡說!”季曠突然開口痛斥。

他不是不知道,自從季昭華回來,閒言碎語是不斷的,畢竟季昭華的經歷拿出來說嘴實在是太精彩了,這一路走來,若是其他女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季曠縱然想抑制住這些胡嚼舌根的人,可是嘴巴長在旁人身上,他根本制止不住。

尤其是還鬧了金戈那麼一出之後,金戈是季曠看重的人,又被封了侯爵,京城裡巴巴的等着將女兒嫁入汝陽侯府的人多的是,這個時候季昭華插一腳進來,實在是太招人恨了,不少人背後說季昭華是狐狸精。

甚至有人說季昭華是天生的寡婦命,先是剋死了父親,兄長,一家老小,然後就是孟辰良,現在又是夏侯忱,似乎誰沾了季昭華就少不得要死似的。

這樣的閒言碎語,季昭華從來身上就不少,在夏國的時候,她是寵妃,又背上了毒殺太后的罪名,背後罵她的人哪裡會少。

季昭華當然可以閉門不出,將這些話都裝作不知道,但是這樣活着太憋屈了,那座金貴的宅院,也變成了最奢華的牢籠。

她早已經過厭了這種生活。

此時面對弟弟,季昭華只是說:“你知道我的。”

從來她就不是一個想要將所有人踩在腳下的女子,她這樣的性子,生在這樣的家族裡,註定就是一場悲劇,現在繼續留在京城,也不過就是給季曠摸黑而已。

她的弟弟會成爲千古一帝。

又如何能被她這般連累了呢。

季曠看着季昭華,她的側臉還是那樣的美好,現在又多了幾分疏淡的樣子。

她是真的看淡了一切了吧,季曠低低的呢喃,“爲什麼你們都要離開我?”

季昭華聽到了他的話,卻無從說起,她留在京城,不嫁人是不可能,就算是不嫁人,京城也會出現什麼長公主養面首的傳聞,只要有她在,所有人都會記得曾經的夏國。

她走,是必須的事情。

“走之前,來求你,別殺夏侯慎。”

季曠搖頭,“朕不會殺他的,你要不要見見他。”

聽到季曠要留下夏侯慎的性命,季昭華是真的很開心,至於見見夏侯慎,季昭華沒有同意。有些怕見到夏侯慎的,怕看到那湛藍色的眼眸,會想起另外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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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華走的無聲無息,只帶了兩個侍衛,還有春環和孩子。

馬車出城,守城門的將領卻換成了金戈,季昭華沒想到臨走還能見到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只是金戈好似沒有看到季昭華似的,只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快走吧。”

趕車的侍衛急忙趕着車走了,金戈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嘆了口氣。今日一別,從此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

想起獨自枯坐在尚書房的季曠,金戈心中更是難受。

揮手就對着身邊的人一鞭子,“天下這麼大,找個女人都找不到麼!”

那人只是抿脣,找到了又能如何,連齊執意要走,誰又能留得下。

金戈只有嘆氣,看着高高的城門說:“難道這城裡有毒氣,弄的她們一個兩個的都唯恐不及?”

馬車裡,春環抱着瞪着眼睛四處亂看的壯壯,孩子第一次出門,自然是看什麼都稀奇的。春環對着季昭華問:“主子,咱們去哪裡呀?”

就這麼沒頭沒腦的離開,到底要去哪裡啊。

季昭華伸手摸摸壯壯的臉,問春環,“從前咱們的日子,你覺得哪裡過的最舒心?”

這個問題,春環真的思考了一陣,才說:“慈恩寺吧。”

雖說在慈恩寺的時候,日子過的清貧,可是那段日子,是春環最快樂的日子,那裡是她跟衛一相識的地方,也是他們大婚的地方。巨估諷血。

那裡有春環的第一次怦然心動,更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

季昭華點點頭,“咱們還是會慈恩寺去吧。”

不僅是春環,那裡也有季昭華的全部美好記憶,可愛的映雪,也是最喜歡那裡的,天天滿山遍野的跑,那時候的日子,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倒是最無憂無慮的。

再者,“聽說慈恩寺現在供奉着這次夏國死傷戰士的牌位。”

死了那麼多的人,總要有個地方供奉,季曠對夏國也算是仁慈,將夏國所有死難將士的牌位都供在那裡。

讓那些找不到家屬屍首的人,從此後也有個供奉的地方。

聽季昭華說起這個,春環的眼睛再一次紅了起來,不過還是貼着懷裡孩子的小小臉蛋兒,輕聲說:“寶貝,咱們要去見你爹爹了。”

就這樣,他們在慈恩寺落腳下來,還是從前住的那處地方,雖然季昭華離開的京城,可是她還是皇帝的親姐姐,一切事務自然是很順利的。

尤其,她還找到了夏環他們,只是男人們都去了戰場,至今都沒有回來。

夏環是個沒遮攔的,有一次開玩笑竟然說她們現在都成了寡婦窩了。

說的衆人都是一愣,倒是季昭華笑笑,說:“可不是嘛。”

這件事情揭過不提。

季昭華現在全心的做起農婦來,頭上扎着蘭底白花的方巾,正兒八經的在門前的山坡上種了好些植物。

其中就有當年映雪從小沙彌那裡認來的薄荷。

鬱鬱蔥蔥的,手掌心揮過,清清淡淡的味道飄過去。

季昭華閉上眼睛,深深的嗅了幾口,再睜開眼睛,眼前卻站了一個人。

良久,季昭華突然笑起來。

番外 :青山依舊在

又是一年好春光。

壯壯已經能跑能跳,在慈恩寺這樣的地方,更是撒歡的跑個不停,春環沒少跟季昭華抱怨。這孩子精力足。季昭華只是笑,就是精力足,那也累不到春環不是,衛一簡直將他那兒子看成眼珠子,瞧着那樣子,現在就要給兒子教武藝了呢。

說起這個春環更是嘆氣,這兒子跟老子簡直就跟天生的冤家一樣一樣的,兒子是春環一手帶起來的,自然跟春環親的很,到了如今都這般大了,還往春環懷裡鑽個不住,而這衛一呢,說是愛孩子愛的什麼似的,看到兒子那腦袋瓜子往媳婦的胸口撲騰。臉色的顏色也不是很好。

季昭華成日裡看這小兩口鬧彆扭,也算是娛樂,晚上跟夏侯忱在一處,也算是有些嚼頭,夏侯忱跟季昭華現如今也是過起平平淡淡的日子來,每日裡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雖說是無風無浪的,日子倒是過的安逸的很。

原想着日子就能這麼過一輩子下去的,誰知道臨時出了變故,這日季昭華突然臉色大變暈厥了過去。

夏侯忱也是驚了神。

可是這到底是在山裡,哪裡去給季昭華去尋郎中,拗不過夏侯忱,這才進城去看看郎中。好在路上季昭華就悠悠的醒了過來。

他們已經在慈恩寺的山上住了快一年,正所謂山中方一日,世上以千年,再一次入城。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季昭華被安置在馬車裡,夏侯忱陪着她,現在楠城早已經不是都城,自季曠統一之後,現在的都城定在了原先周國的都城,也就是現在大定國的都城,早已改名叫定城。

楠城不是京城之後,不僅沒有沒落下去,反倒變的更加的繁榮起來,少了那些達官貴人的打壓,這地方又是最繁華的腹地。自然少不得發展的更好,聽着馬車外面人聲鼎沸,就能想到外面的繁華。季昭華怕夏侯忱受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夏侯忱爲什麼沒有死,他與季曠之間又是怎麼樣的一個過程,季昭華都沒有問過。他們可算是生裡死裡的走了一遭,實在是不想再去問那些事情,他還活着。他來了,對於季昭華來說,就是最好的了,可是現在再一次踏足夏侯忱失去的土地,季昭華還是擔心他的心情。

夏侯忱側頭低頭看季昭華一眼,見她臉色恢復了些,便吻了吻她的額角。

當年放手給季曠,也是想的十分清楚的,天下大統是人間正道,就算是他全力的抵抗,最終也逃不過這個條路的,還不如放百姓一條生路。並且夏侯忱抱着懷裡的嬌妻,皇帝這個位置夏侯忱已經做了多年,對其中的苦楚很是清楚,權利雖好,但是付出的代價卻大的很,當年失去映雪的時候,夏侯忱就明白,有些東西沒有了可以繼續努力,但是有些東西沒有了那就是永遠。

這一年的日子過下來,他太知道什麼是好日子,什麼是壞日子了。

“別想那些,我現在有你就足夠了。”

總還有個人陪他相守半生,人世孤獨,有你共度,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季昭華擡起頭來,歲月對男人總是寬待,夏侯忱一如當年她見到他時的俊朗,高聳的鼻樑,深刻的眉眼,就是下頜骨看起來都是方正剛毅的。 三十幾歲的男人了,又多了幾分成熟穩重,在山裡這一年,跟着慈恩寺的主持也是講經學法,身上那些戾氣已經全部消弭,現在的夏侯忱就像是被歲月打磨的最上好的暖玉,讓人瞧着就心生溫暖。

這麼想着,季昭華將頭又往他的胸口處埋了埋。

他們之間,是說不出什麼情情愛愛的,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對他們的確如此,在經歷過種種之後,能這樣相依相伴,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兩人不在說話,不一會兒就到了醫館。夏侯忱先下來,然後抱了季昭華下來,只是季昭華剛下來就聽到的低呼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就要去捂住夏侯忱的臉。

這裡畢竟是曾經的夏國國都,纔過去一年的時間,有人認識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季昭華明白,夏侯忱這樣的身份合該一輩子躲起來不出門的,今日要不是爲了她,也是斷然不會進城的,現在被認出來,怕是大大的不好了。

夏侯忱哭笑不得,季昭華雖然在女子中不算低的,但是比上夏侯忱她實在是嬌小的很,惦着腳尖擋住夏侯忱的樣子,實在是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過那低呼的人卻沒有放過他們,直至跑過來喊:“貴......季娘娘?”

季昭華一愣,能這麼叫她的,怕不會是不認識的人,再者說若是有威脅的人,怕是春環他們早已經擋住了。

扭頭一看,不是連齊還有誰?

“怎麼是你?”季昭華也是吃驚。

這時夏侯忱拉下季昭華的手,對着連齊點點頭,他對不熟悉的人還是很有一副架子的,全然不是平日裡對着季昭華的態度。

連齊看到夏侯忱是真的吃驚的很,臉色的血色都沒有了,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她從來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子。

只問向季昭華,“你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

連齊怕是最早離開那個權利圈子的,當年跟季曠談不攏之後,就負氣離開了,她跟季曠的關係,實在說不上什麼,季曠也不會費心思找她,這一年,連齊倒是過的逍遙的很。

只不過.........

季昭華低頭看着連齊的這身打扮。

連齊也是有些爲難,她的年紀比季昭華還要長一些,現在穿着粉紅色的衫裙,扎着時興的髮辮,看起來是有些老妖怪。

“這還不是家中的那個,太煩人。”連齊這樣說。

季昭華聽出連齊是又找了人的,心中也是爲她歡喜,只是她的身邊的人倒是不想讓她久留,低咳了一聲。

連齊察言觀色一把好手,主動問道:“你們這是來........?”

夏侯忱正正經經的回答:“內子身體不適,特來瞧瞧。”

連齊一下子來了精神,帶着他們進去,想着夏侯忱的身份,特地帶他們進去了雅間。原本因爲他們身份特殊,衛一找的醫館就是一家偏僻的,並不在鬧市裡,現在進到雅間裡,就更顯得幽靜了。

郎中前後腳進來,一本正經的跟夏侯忱,季昭華請安,口中道:“不知你們是內子的朋友,有失遠迎,務必恕罪,恕罪。正所謂,有朋自........”

“你快閉嘴,他們是來看病的,快瞧病!”

連齊還是幹練,只是多了幾份霸道。

那郎中穿着半舊的月白長袍,頭上用同色的方巾挽了髻,看起來還有些稚嫩,聽連齊一呵斥,只能止了話頭來給季昭華瞧身體。

“正所謂,非禮勿視,非禮.......”

“行了,你用帕子蓋上就成了,他們還等着呢。”連齊再一次打斷這位小郎中的話。

小郎中似乎都已經習慣了,從袖口中掏出絲帕來,竟是最上好的冰蠶絲,這東西不說價值萬金,但是一個郎中是斷斷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拿的出手的。

季昭華習慣性的,看了夏侯忱一眼。

夏侯忱搖搖頭,要她靜觀其變,總還有個連齊在這裡,倒是沒什麼危險。

郎中隔着帕子給季昭華把了半晌的脈,這纔開口,“正所謂脈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說人話!”連齊再一次強話道。

小郎中低嘆一聲,“這便是有了身孕。”

季昭華初初聽到還有些愣神,卻不想夏侯忱已經站了起來,往日的沉穩不見了,急忙問:“那這孩子可......?”

他想問可保得住,可又生生的忍住了,先前懷映雪的時候,太醫都是說過的,季昭華的身子不適合受孕,當時懷映雪時受的苦楚,夏侯忱怎麼可能會忘呢,現在再一次有了孩子,夏侯忱自然是開心的,但是卻有有些擔心,畢竟若是這個孩子又保不住,怕是季昭華又要再一次失控了。

夏侯忱過了最開始的擔心焦急,急忙走到季昭華身邊,先是將人抱住了。

這一抱才發現,季昭華有些發抖。

心裡便是一痛,輕聲安慰,“別怕,先別怕。”

連齊是知道內情的,看這兩人嚇成這樣,一巴掌就拍到了郎中身上,“快說啊,胎相怎麼樣?能保得住嗎?”

季昭華又是一抖,夏侯忱抱的更緊了些。

“正所謂.......”巨臺醫亡。

三人同時開口,“說正經的!”

小郎中沒想到這三個人同時訓斥他,臉上表情有些可憐,眼淚汪汪的就往連齊那邊看,眼看着連齊要打他,這才說:“有我在,你們兇什麼啊。”

季昭華卻沒有因爲他的話放下心,縮在夏侯忱懷裡不出來,她不適不想要孩子,而是失去對她來說太過痛苦了。

她根本無法承受。

連齊倒是過來安慰她,“你別看他說話不着調,但是醫術卻是頂頂好的,你信他一回。”

小郎中聽連齊如此說,提高了音量叫道:“有你這麼說自己夫君的嗎?!”

嚇?!夫君。

別說是季昭華,夏侯忱都有些傻眼。

番外 :幾度夕陽紅(一)

連齊是個精明人,決定跟小郎中在一起之後,就將自己手上的生意全部脫手,換了現銀拿在手裡。( )然後跟小郎中過去了小日子。

這醫館外面看着雖樸實,往後面一走就發現別有洞天了。

夏侯忱一行人最後商議着,就住在了這裡,他們現在都沒有負擔,很有些可以隨遇而安的資本。對於這樣的安排,連齊自然是最開心的,她跟小郎中二人世界也不是不好,只是多些人多些樂子,季昭華對於連齊來說不僅是友人,更是救命恩人,這份情意,連齊不可能不認,若不是當初季昭華救她,連齊現在哪裡來的這樣平靜的生活。

不僅自己這樣。連齊還對着小郎中耳提面命了一番,聲聲說着季昭華過去待她的好,讓小郎中萬不可怠慢。

小郎中本來就是再實誠不過的人,聽妻子這樣說,那可真是掏了一片真心給季昭華,有時候殷勤的,夏侯忱都看不過眼。

天氣一日一日的熱起來,季昭華跟連齊坐在後院的榕樹下乘涼,季昭華漫不經心的問連齊,“真的就能放下了啊,你這樣,可就是大隱隱於世。”

一起住了些日子,季昭華也是看出來了。連齊現在可算是放下一切,安安心心的做起了老闆娘,原先滿腦子都是掙錢的一個人,現在竟然日日救守着小郎中。小郎中在前面給人看病開藥,連齊就在後面給人抓藥,店裡連個小夥計都沒有請,完完全全就是個夫妻店。

連齊雖然不說,可是季昭華瞧着,一日下來也是真辛苦,憑着季昭華對連齊的瞭解,顯然世沒必要這樣辛苦的。

隨便做點別的什麼買賣,也不比這個強?

連齊卻只是搖頭,“他這一年行事越發的霸道,我總要防着些的。”

這話原不該跟季昭華說。但是連齊還是說了,也是怕季昭華現在還跟都城裡有聯繫,將她的行蹤說出去。不怪連齊這麼說,季曠從初初登基,到後來平定夏國,再到如今天下平定,四海生平,越來越有皇帝的樣子了。無論是頒佈的法令或者旁的什麼,都越來越有皇帝的樣子。

這一年就是夏侯忱都有時候不得不感慨,季曠卻是有雄霸天下的實力。

而隨之而來的就是季曠的霸道,這一年光是宮裡選秀就來的三次,雖說天下初定,皇帝擴充後宮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凡是都有個度,就女色這方面來看,季曠並不是什麼跟妻子伉儷情深的皇帝,尤其這一年選秀多次,都沒有聽到過皇帝寵幸過什麼人。

也就是說季曠對這些女人都不是很滿意。

這些事情也是今日連齊跟季昭華說了,她才知道的,若是往常,夏侯忱纔不會跟季昭華說這些污糟事情。

“果真如此?”季昭華有些震驚。

不是她覺得自己的弟弟就要怎麼怎麼樣,只是實在沒有想到季曠會如此行事,她看着天下生平,還以爲季曠是個千古難遇的聖君呢。

自家人,在如何都是不會說自家人不好的。

連齊抿抿脣,接着說:“也是我小人之心,他這般如此,說不上哪一日就想起我來了,男人麼,總是相同的,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我這般離了他的眼,到時候真要是找起來,我哪裡還能跑的了,倒不如這般隱藏起來,安安穩穩過一世的好。”

對於連齊的顧慮,季昭華完全是贊同的,先前夏侯忱對季昭華可不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念想,後來着念想一發酵,這纔有了將她從秦王府搶出來的事情,在男人,這星點子的念想纔是最可怕的。當初連齊去季曠身邊的時候,正是季曠最虛弱的時候,軍中連吃飯錢都沒有的,那時候連齊能幫季曠一把,這情意自然是不一般的。再者說那時候季曠身邊只有阿齊格那麼不省事的女子,這般一襯托,連齊倒是成了解語花,現在季曠身邊就是再找多少女子,想要找到當年的那種相輔相成的感覺可就難了。

人不是最緊要的,感覺纔是。

若是季曠一直找不到心儀的女子,難保不會想起連齊來。

連齊早已經看到了那皇宮貴族裡的破爛事情,斷斷是不會讓自己在陷入那樣的環境裡去的,大風大浪見的多了,才能明白這平靜日子的美好。

季昭華對連齊的這種想法深以爲然。

當晚,季昭華跟夏侯忱說起這個,倒讓夏侯忱有些詫異,“難得你不幫着你那弟弟說話。”

這段日子季昭華養胎,可是忙壞了夏侯忱,原本他們也不需要什麼營生,夏侯忱與季昭華自己身上的私房銀子就夠兩個人過完這一生的了,不過現在季昭華有了孩子,這就要另當別論了,夏侯忱雖然現在不是皇帝了,但是有有些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生兒子得給兒子掙份家業,要是女兒,更得給女兒賺份嫁妝,所以這些日子,夏侯忱四處看買賣,倒是有些想做買賣的架勢。

季昭華都是隨着他,夏侯忱這樣的人,能在山裡住一年已經算是極限了吧,哪裡是真的閒得住的一個人呢,乾點什麼也好,總好過就此就徹底廢了的好。

聽到夏侯忱說這個,季昭華眉頭都要挑起來,不岔的說:“我若是都幫着弟弟,現在哪有肚子裡這個孩子。”

要是她一心爲着季曠,就根本不會跑到夏國原先的地方上來,那時候來,是真的打算守着夏侯忱的牌位過一輩子的。

夏侯忱抓過她捶過來的手放在嘴邊吻着,“知道,知道你心裡都是我。”

其實當初他將江山拱手讓個季曠,想的唸的就是能跟季昭華這樣攜手過完下半輩子,他此生不欠旁人什麼,唯獨欠了季昭華的,沒有護好她,沒有護好他們的孩子。

如今他顧念天下蒼生,不想讓生靈塗炭,讓出了江山,老天爺也給了他最好的。

跟季昭華在一起的日子越長,夏侯忱就越的從前過的日子沒什麼意思。

就跟連齊覺得掙錢沒什麼意思一樣,夏侯忱覺得當皇帝沒什麼意思。在普通人看來這真是驚世駭俗的想法,但是人往往都是這樣,真的瞭解什麼事情的人,往往並不怎麼喜好這事情,真的賭館的老闆,不喜歡賭,青樓的老闆,不找青樓女子都是同一個道理。真的明白一件事其中的奧秘與苦楚,反倒就沒有了吸引力。

沒有錢的人日日想着掙更多的錢,可像連齊這樣從小到大就沒有缺過銀子的人來看,銀子怕是最唾手可得的東西。沒有坐上皇帝的人,日日覺得那個位置充滿了誘惑,可是真的坐上去的人才知道,那其中的辛酸。

夏侯忱手下不停,他們這一年的日子過的簡直蜜裡挑油一般的。

幾乎是每日晚間都要親熱上一兩回的,這季昭華被疹出有孕,夏侯忱自然要收斂起來,可是如此突然的一下子斷了他的葷腥,還是有些忍不住。

季昭華的這具身子,早已經讓夏侯忱折騰的敏感非常,他也不過就是碰了那幾處要緊的位置,季昭華就已經招架不住,軟成了一攤子水。

眼看就要擦槍走火,季昭華顧念着孩子,猛推着夏侯忱,“快別,孩子。”

正值情動的時候,嘴裡吐出來的話音,聽着都像是在求歡,夏侯忱用毯子將季昭華一包,幾個翻身,兩人就出了屋子,坐到了對面的屋子的屋頂去。

南地的天氣,夜裡反倒是能涼爽一些,夜風一吹,兩人都清醒了些。

月光這麼一照,兩人臉上的潮紅根本就無所遁形,季昭華羞惱的推夏侯忱,兩個人年歲也是不小了,竟然還能做出這種沒有自制力的事情來,也由不得季昭華生氣。

夏侯忱只是低頭咬季昭華的耳垂,“我若是自己跑出來,你定要說我冷落了你。”巨布女才。

這話,季昭華倒是認的,兩人剛纔那樣火熱,若是夏侯忱突然掉頭走了,她自然是會失落傷心的。

人,就是這麼奇怪。

尤其現在季昭華懷孕了,對夏侯忱更是依賴的緊,夜裡是定要纏在他身邊的。

兩人在屋頂上纔算是歇了口氣,就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

小郎中的聲音並不難認,他粗喘着叫:“可還要說我年幼?”

連齊早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這時候哪裡還有半分白日裡蠻橫的樣子,撒着嬌說:“哪有,你乃是我的夫君,誰會說你年幼。”

顯然這種時候的小郎中是個硬氣的,哼了一聲,下了死力氣,連齊尖着聲音吟起來。

“若是下次在叫我聽到你在他們面前說我是個小孩子,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連齊早已經不知道今夕何夕,只剩下軟軟的哼。

夏侯忱貼着季昭華的臉,兩人圍着同一張毯子,親密的身子貼着身子,夏侯忱對着季昭華不懷好意的說:“可見你們女人無論平日是個什麼樣子,只要在這時候被侍弄舒服了,都跟羊羔子似的。”

季昭華急忙捂他的嘴,怕他嘴裡的渾話,被肚子裡的孩子聽到了。

番外 :幾度夕陽紅(二)

季昭華先前懷映雪的時候可算是吃盡了苦頭,這一次有孕,夏侯忱自然是擔足了心。( 只是孩子跟孩子還是有大不同的,季昭華順順當當的到了第三月。愣是連孕吐都沒有過。

夏侯忱雖然心中很是欣慰,但是也少不得罵曾經宮裡的太醫,“可見那些人都是拿錢不做事的東西!”

當年映雪就沒在宮裡那班子太醫手裡,直至今日夏侯忱對那起子人都心中有埋怨。季昭華摸着還沒有鼓起來的肚子,當初懷映雪的時候,荀太醫是當真盡心盡力了,只不過人有時候就是這麼怪,那時候金貴的不得了,動一動都怕磕碰到,現在這個小郎中,每日還要催着季昭華出去走動走動,若是如以前那樣日日呆在屋裡,小郎中必是會來說教的。

季昭華吃得好,睡的好。加上日子平淡,倒是真的沒什麼不適。

原本這樣的日子能繼續下去,夏侯忱滿心就等着孩子生出來的那一天,可是總還是會有些意外出現。

這頭一遭就是季曠要南巡了。

這其實說不上什麼出格的事情,季曠現在是這麼大一個國家的皇帝,自然要多出來走走,看看各地的民生情況。

可是連齊就爲了難,特地來找季昭華說項。

“也就是我現如今膽子小了,想着他若是來必然是要見見你的,你住在我這裡,我哪裡還跑的掉呢。”

季昭華明白連齊的顧慮,這一趟季曠來,少不得來看看她這個姐姐過的好不好。她這般大剌剌的住在連齊這裡,不是引着季曠找到連齊麼。

“你別這麼說,現如今咱們誰的膽子大呢。”

幸福來的這般不容易,誰不是小心翼翼的守護着。深怕到手的幸福再一次破碎。

可是.........。

夏侯忱不同意,雖說這一次季昭華的情況看起來不錯,但是到底有了上一次映雪的經驗,夏侯忱哪裡敢掉以輕心。( 這次能這般好,還是小郎中日日都用藥材做了藥膳給季昭華吃,才能養的這般好的。

夏侯忱雖然現在不是皇上了,但是身上的威嚴還是在的,他這麼說,也沒人要反駁。

季昭華看着連齊的臉色不好,想勸幾句,卻叫夏侯忱眼睛一瞪就嚇住了。夏侯忱這樣的人。真的霸道起來,還真是沒人能製得住她。

這個時候倒是小郎中往前邁了一步,眼睛裡全是忐忑不安,話卻說的堅定的不行。

“要不然,你們就住在這裡,不要搬走,我與娘子外出採藥去,嗯。也不過半個月就回來,躲過去皇上的南巡就成。”

季昭華眼睛都瞪圓了,這個小郎中,這話說的可真是的,這是連房子都不要了嗎?

小郎中當然捨不得,這屋子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跟連齊置辦起來的,讓他離開還真是捨不得,但是爲了能跟連齊長久的在一起,這些又怕什麼呢。

說是採藥去,但是真的離開了這座城,到底回來不回來就是他們說了算的了,就是依諾回來,那也是小郎中自己,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娘子跟着回來的。

夏侯忱這會子眼裡只有季昭華,哪裡還管他們夫妻的事情,自然是不依的,“你們走了,我們吃什麼?”

原本在山裡,吃食這樣的事情都是季昭華跟春環做,要不然就有慈恩寺的齋飯吃,倒是清淡又養生,這些日子住在這裡,吃的一應東西都是小郎中來操辦,就是連齊都是不會下廚房的。

聽夏侯忱這般不講理,季昭華急忙拉他的袖子。

“他只是擔心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夏侯忱對着季昭華,還好,但是對旁人總有種上司對下屬的感覺。

這種態度並不好,小郎中是個好心腸的人,現在這般害怕了,卻還是要跟夏侯忱爭執,非要帶着連齊出城去,可見真的是將連齊放在心坎坎裡的。

要不然她沒有必要這樣啊。

夏侯忱被季昭華一拉,也就沒有再出聲。

季昭華禿自做了決定,“咱們搬出去,銀子不是還有,就在這城裡買處院子。省身要來,總不能讓他到這裡來見咱們。至於連齊.........,你跟着小郎中出去採藥也是成的,留在城中總是不安全。”

連齊哼了一聲,看向夏侯忱,剛纔聽夏侯忱的口氣,連齊心裡就不岔,合着夏侯忱心裡,將她的小郎中當成廚娘下人使喚了,連齊自己使喚小郎中,倒沒什麼,旁人看不起小郎中,連齊第一個就不答應。

現在只盯着夏侯忱不住。

季昭華急忙拉了拉夏侯忱的袖子,讓夏侯忱表個態度。

他們這一趟來,多虧了小郎中的照顧,感謝他還來不及呢,哪裡還能這般的得罪人。

這些道理夏侯忱也是明白,可是他做了那麼些年的皇帝,想事情第一生理反應就是先算計着自己的利益,至於旁人的死活,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現如今他不是皇帝了,這想法自然不對,但是讓他改是斷然改不了的。

現在讓他說軟話,那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季昭華也知道夏侯忱的彆扭,放軟的姿態撒嬌說:“那你看,咱們總不能賴在他人家裡吧。”

夏侯忱果然挑起眉,到底還是大男子主義重,原先只是想着住這裡小郎中好就近照顧,現在季昭華這麼一說,倒是回過味來了,他們現在是寄住在旁人家裡,腰桿子不直啊!

“咱們搬出去,你可得給我找幾個老實勤快的丫鬟伺候。對,還有穩婆,真生起孩子來,總不能靠着他吧。”

季昭華的手指指向小郎中,現在住在這裡只是養身子,要是真的生,自然還是靠穩婆的。

夏侯忱心頭一跳,一個男人,就是醫術再怎麼高強,夏侯忱看不得他給季昭華接生啊。

當下也不彆扭了,便說:“那就這般決定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好說話了,又補了一句,“你們說好半個月,若是不回,自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這還威脅上了。

季昭華捂着嘴笑。

小郎中伸頭到連齊耳邊,“瞅來瞅去,還是我最好呢。”

連齊擡手就要抽他。

不過想想也是,夏侯忱對季昭華自然是百般體貼,不過一身的臭脾氣,那是骨子裡的,根子上長着的,根本就褪不去。巨布土弟。

季昭華跟夏侯忱在一起,安全感是有了,不過想要像連齊這般做個說一不二的當家人還是不成的。衛一也是不錯,可是到底是個武夫,無論怎麼說,連齊這樣大宅門裡出來的女子,對武夫總還是有些看不上。

小郎中這樣的,可不就是百裡挑一,太難找了麼。

連齊對着小郎中笑,小郎中慌忙捂住頭,“這是要迷暈我呀。”

“真是不害臊!”

大家都笑起來。

雖說連齊他們要走,但是小郎中還是很負責任的將藥膳的具體做法寫了下來,就是夏侯忱看了,都說‘這我都能做給你吃了。’

小郎中寫的事無鉅細,當晚夏侯忱還真給季昭華做了鹽蒸橙子。

“不是你說想吃些酸的?”夏侯忱看着季昭華呆愣愣的,便開口問。

季昭華是實在沒想到夏侯忱有一日能給她做吃的,這是天上要下紅雨了麼?

“不想吃,我倒了。”

季昭華急忙抱住他,“想吃,想吃呢,只是你給我做的,我受寵若驚呢。”

夏侯忱有些難爲情,耳根子都紅了,他這不是看小郎中做的好,季昭華每次都羨慕的不行,覺得連齊是有大福氣的人,一時心念起了,才尋思着給季昭華也做做。

反正又不難。

季昭華彷彿知道夏侯忱心中所想,輕聲說:“我羨慕她是沒錯,可是心中卻只有你是最好的。”

一個爲她拱手讓出江山的人,就是脾氣什麼的有些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季昭華自然是覺得小郎中那樣的人不錯,但是真要是放她在連齊的位置,怕也是不成的,不說其他,就是日日看着那張還有些稚嫩的臉,她就受不住。

夏侯忱被她三言兩語哄的心花怒放,卻還是不表現出來,只說:“你這些小東西,是越來越會哄人了”

他將她當成女兒養着,寵愛非常的。

季昭華事後想,人總有千百萬種幸福,何必去羨慕旁人呢。

夏侯忱買的院子,在季昭華看來實在是有些奢華了,不過可能在夏侯忱看來還是普通的吧。

宅子裡新進了丫鬟,小廝,春環這才騰出手來好好的教訓教訓衛一父子。

前陣子忙着照顧季昭華,春環只讓衛一將兒子帶遠一點,怕孩子沒輕沒重的擾了季昭華。誰知道衛一帶着孩子,將城裡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壯壯現在嘴裡都能說出大把的渾話來了,什麼青樓,賭坊,連買賣人牙子的暗語,壯壯都聽得懂。

季昭華聽了只是笑個不住,直說衛一這是想將兒子培養成江洋大盜。

衛一爲着這個事情,已經好幾日被罰不能跟媳婦睡了。這事情哪裡怪他,夏侯忱派他出去打聽消息,他又不能丟下孩子不管,打聽消息可不就是那幾個地方,孩子去的多了,聽的見的多了,哪裡能學不會呢。

日子打打鬧鬧,吵吵嚷嚷,也就迎來了季曠南巡到楠城的日子,只不過季昭華沒想到夏侯慎這次也來了。

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番外 :是非成敗轉頭空(一)

夏國軍隊被徹底打敗之後,夏侯慎被季曠押解到了京城,後來季昭華帶着人出京,才知道季曠並沒有對夏侯慎怎麼樣。而是封了夏侯慎一個‘安國公’的爵位。

要知道季曠出身定國公府,對於‘公’這個爵位一項是看的很重的,所以說季曠建國之後就沒有一個人享有‘公’這個稱號,現如今倒是好,封了夏侯慎。

季曠現在是皇帝,他進城之後,自然有人自動請纓的將季昭華所在的地址告訴他,當晚,季曠就來了季昭華所住的小院子。

同來的,自然還有夏侯慎。

季曠這一年變的滄桑很多,簡直跟季昭華記憶中的季曠有了很大的出入,年齡看起來比夏侯忱都要長許多。

季昭華面對弟弟,雖然心裡知道他是皇帝,要敬着,要遠着。但是她現在是孕婦,感情根本就收割不住。

所以一時沒忍住,就哭了出來。

“你怎麼成了這般樣子?”

人過的好不好,看臉色就是能看出來的,季曠眉心處有很深的印子,一看就是經常皺眉,不悅的人,就是嘴角的法令紋都顯得很是深刻,原本夏侯忱,夏侯慎,季曠三人,是季曠年紀最小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倒顯的季曠年齡最大了似的。

季昭華看着這樣的弟弟,心裡難免感傷。

季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般情緒外露的人,他登基的日子越久。低下的人就越有規矩,現在哪裡還有人敢在季曠面前露出真實的感情呢。

面對季昭華,季曠先是無措,再是感慨,最後說:“我現在已經是五個孩子的父親了呢。”

好似除了這個,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季曠說出了‘我’字,夏侯忱擡頭多看了他一眼,年少輕狂的時候,總把權利的誘惑想的過於的大,可是真的等到登上那個位置的時候,纔會發現那個位置的苦,這一點,夏侯忱深有體會。(

五個孩子?

季昭華一愣,隨後也是想通了,季曠廣納女子如後宮。一年中有五個孩子出生也是說得過去的,季昭華抿脣笑,“這不是很好,你總也要成家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傻,季曠現在是皇帝了。哪裡還有什麼成家這一說呢。

季昭華扭頭看向夏侯慎,現在的安國公,夏侯慎還是以前的樣子,威武雄壯的,臉上帶着英氣,不過看到夏侯忱他們眼中明顯帶着喜意的。

“兄長,嫂子。”夏侯慎拱手道。

他哪怕是這尊貴的安國公了,見到哥哥嫂嫂卻還是要行禮的。

到如今,夏侯慎已經能十分坦然的對着季昭華叫出一聲嫂子,過去的一切都如雲朵般,可望而不可及了。

季昭華不知道夏侯慎現在是不是還是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夏侯慎不說,她自然是不提的,夏侯慎現在請安,夏侯忱自然是阻了他。

問的問題也是怪,夏侯忱問夏侯慎,“可有孩子了?”

“出生剛滿一月,是個女孩子。”夏侯慎說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可見他還是很喜歡孩子的。

季昭華心中一禿禿,她不可能忘記晴霜,現在夏侯忱這麼問起來,季昭華也不好意思問這個生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晴霜。

今晚季曠是微服私訪來的,夏侯忱的身份不宜曝光,所以他們根本沒帶什麼人。

四個人坐在院中,南地的夜晚涼爽爽的,對月暢談也不失爲一件爽快事情。

季昭華小小聲問夏侯慎,“晴霜呢?”

夏侯慎沒想到季昭華還記得這個,笑着道:“在府上呢。”

季昭華一聽,也就放下心來,到底跟着夏侯慎是受不了什麼罪的。

夏侯慎說的簡單,夏侯忱卻知道這其中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季曠就在夏侯忱身邊笑着說:“他的國公夫人還是朕賜的呢。”

這時候就又成了朕。

夏侯忱抿口茶,並不在多言。

有些事情季昭華不知道比較好,當初夏侯慎被封了安國公,可是夏侯慎這樣的身份,季曠又怎麼可能真的完全放下心來,少不得賜一個女子過來,這女子便是季曠身邊死忠人士家中的女子,有了這個一個女人,夏侯慎若是有什麼不軌的動作,季曠就可以第一時間查到了。

國公夫人很是對夏侯慎的脾氣,是個將門虎女,對夏侯慎又愛慕的緊,兩人成婚,說不得就是琴瑟和鳴的意思。

夏侯慎走過這一遭,其實早已經看透了,在什麼時候遇上男人很重要。

年輕的事情,男人都想要天上的星,總奢望着那顆最善良的歸自己所有,那時候除了最亮的星,是什麼都放不在眼裡的,但是慢慢的在經歷過種種之後,男人會發現,其實適合自己的那顆星纔是最好的。

如此,夏侯慎現在對自己的國公夫人,到底是用了些真感情的。

國公夫人在跟夏侯慎大婚的當夜,就用匕首抵住了夏侯慎的心臟。

“我爹爹說,皇上放了話,說你要是一心爲了定國,自然能安詳榮華到死,若是你還想着恢復夏朝,那第一個殺你的人就是我。”小姑娘纔剛滿十五歲,臉上卻出現了那種傷痛欲絕的表情,“不過你放心,我殺了你之後就會自殺,我今日嫁於你,就做好了要同生共死的準備,我不會讓你單獨上路的。”

明明說着要殺他的話,可是夏侯慎還是被感動了,這種感動奇怪的很,在失去了一切後,有一個莽撞的小姑娘對他說,你死,我伴你去死。

夏侯慎什麼都沒說,只問了一句,“從此後,你會是我一個人的嗎?”

小姑娘擡起頭,眼中一片炙熱赤忱,點點頭說:“她們都不敢嫁給你,是我自告奮勇來的,我就是愛慕你,誰也攔不住。”

她的姐姐們,手帕交們,一聽到要賜婚給夏侯慎,都是不樂意的,誰不知道這個夏侯慎原來是季曠的正頭子敵人,現在要是嫁給了他,將來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

只有她,纔不怕那些,她是見過夏侯慎的,少女的癡迷是一方面,更有的是對夏侯慎的敬仰,一個能屈能伸的將軍,纔是她心中的大丈夫。

她知道皇帝可能還是防着夏侯慎的,可是這些都沒有關係,只要她在,就不會讓夏侯慎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就算是她攔不住,她也能陪着夏侯慎去死。

這樣拋出一片心的小姑娘。

夏侯慎若是不心動,那纔是怪了的。他一直渴望的,可不就是一個能完全全意愛他的人,不在被任何人阻隔,不爲任何利益改變。

國公夫人進了府,原本的晴霜可不就徹底的沒了地位,她給夏侯慎生了女兒,國公夫人破格給晴霜擡了姨娘。

這事情就是這樣,晴霜原本就是丫鬟,根本連姨娘都是沒有資格的,看在生育有功,所以這才擡了姨娘。

在國公夫人看,這已經是對晴霜的巨大擡舉了,要知道夏侯慎此前在夏國後院裡的那些女人,可是一個都沒有出現在定國的。

小姑娘有自己的性格,對於自己的夫君,也是霸道。

晴霜抱着女兒去鬧過一次,別看這位國公夫人才十五歲,可是幾句話將晴霜壓的死死的。

她可是皇帝賜婚的國公夫人,憑着晴霜一個下人,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晴霜萬不得已,再一次報出了季昭華的名字,“我可是長公主身邊的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國公夫人眉眼都不動一下,她自然此前就將晴霜的底細摸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會這般理直氣壯的。

“長公主身邊的人?你跟了國公爺可是長公主讚許的?怎麼沒有見長公主給國公爺的隻言片語?莫要騙我,便是我身邊的大丫頭出嫁,我都是要支出一份嫁妝的,你的嫁妝何在?”

國公夫人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輕蔑,“一個自己爬牀的女子,還敢誣陷長公主大人?”

晴霜看着這個女人的臉,心裡一點點的成了灰。

她到底還是想錯了,她以爲就算是到了這個時代,她也可以自由戀愛,可以放手去追求她想要的一切,可是不是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門第,是背景,就算是真的喜歡上了誰,也要光明正大,也要名正言順,根本就搞不了自由戀愛的那一套。

“我要見王爺!”晴霜覺得,夏侯慎不會這麼對她的。

國公夫人這下子連笑都沒有了,“王爺?這地方哪裡來的王爺,晴姨娘還是想清楚了再叫,要是讓我在你嘴裡在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別怪我手下無情。”巨低土弟。

晴霜還是不認輸,她從小跟在季昭華身邊,何時吃過女人的虧,冷冷的反擊道:“我跟着王爺的時候,你還是個毛孩子。”

這話倒是沒有錯的。

但是,國公夫人笑的陰森森的,“來人,給我掌嘴!”

不是用手打,而是一寸長的竹板子,一下下去,晴霜就吐了血塊子。

“我跟你說過了,這裡的定國,只有安國公,沒有王爺!你若是再不守規矩,我自然有讓你守規矩的辦法。”

番外 :是非成敗轉頭空(二)

晴霜被打怕了,也就沉寂了下來。

國公夫人倒是有些閒心思,多跟晴霜說了幾句。

“你養了國公爺的第一個孩子,於情於理都是要好好善待你的。可是你口口聲聲的王爺,這就是要給咱們滿門招來殺身之禍的!你說你是長公主身邊的人,長公主都知道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早早的就避出去了,你怎麼不知道。這時候你最好給我安生一點,咱們誰都好過。”

晴霜簡直難以置信,她瞪大的眼睛看着坐在上首的小姑娘,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看起來還是小孩子的女子,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國公夫人再多就不肯說了。

晴霜被拉走後,國公夫人也是懊惱了一陣,雖說現在夏侯慎封了國公,可是正是最緊要的時候,這時候若是爭取不到季曠的信任。可就全完了。

國公夫人雖小,但是卻真的是一心爲夏侯忱考慮的,日日到處參加宴會什麼的,忙的不可開交,展開了一系列的夫人外交,到最後弄的夏侯慎在朝中也有了很多的知交。

夏侯慎從小到大,還真的沒有感受過這種被女人保護的感覺,一時有些飄飄然起來。

夫妻倆的感情,自然就好。

夏侯慎也不是完全不管晴霜,只是現在對於夏侯慎來說,晴霜也不過就是後院裡的一個姨娘,他照顧她吃喝無憂,也就是了,並沒有太多的責任。

用國公夫人的話來說,晴霜這個人,就是不合時宜。

她總是在錯誤的時候。作出錯誤的決定,讓男人對她提不起半點的勁兒來,好鋼要使在刀刃上,晴霜不是沒有機會獲得夏侯慎的心,但是每一次晴霜都錯失了良機。

國公夫人對晴霜並沒有什麼敵意,晴霜若是能早些抓住夏侯慎的心,根本就輪不到國公夫人這般作爲。

季昭華其實也能想到晴霜後來的遭遇可能不會太好,可是晴霜到底是個丫頭,夏侯慎能給季昭華一句話,照顧好晴霜,季昭華就沒有什麼理由好去追究的。

月影闌珊,夏侯忱擔心季昭華的身體,對季昭華說:“太晚了,明日在敘吧。”

季昭華也是有些睏倦,她到底是孕婦。熬不得夜。

這個宅子不小,給夏侯慎跟季曠留個地方睡還是夠的,所以今晚就讓季曠他們留在了這裡。

回房後,夏侯忱問季昭華:“真的不讓你弟弟知道你的身子?”

季昭華懷孕的事情,對季曠是半個字都沒有露的。所幸知道她懷孕的人不多,現在還不到四個月,是能瞞得住的。

“不能說。”季昭華很堅定,“當時你跟他怎麼商議的,我不知道,也不管,可是你這樣的身份,萬一我肚子裡是個兒子,我怕他會........”

夏侯忱的兒子,季曠不一定會留。

這事情其實就是這樣的簡單,夏侯忱可以放手江山。只爲跟季昭華長相廝守,但是他們的兒子不一定這麼想,或者說季曠不一定這麼想!

就算現在跟季曠親密無間,但是季曠是個皇帝,是皇帝就不會拋棄那些思想,影響他大位的一切隱患,他都是要摒除的。

這其中必然的就包括,夏侯忱的孩子。

季昭華捂住肚子,孩子於她,從來都是老天爺的恩賜,更何況,先前她已經失去了那麼許多。

這一個,是絕對不會再讓出問題的了。

“我倒還想要個女兒。”

季昭華擔心的,也正是夏侯忱擔心的,當年夏侯家在夏過經營的不錯,夏國的民衆對夏侯兄弟還是很喜歡,很支持的,現在季曠統一天下,雖然對人民還是不錯,但是到底不如此前夏侯忱他們那樣精耕細作,北方的人現在沒了阻隔,來南方的也多。[更新快,網站頁面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矛盾不是沒有的,這一次季曠來,恐怕也不會只是爲了看看風景。北方的人民風彪悍,跑到南地來欺男霸女的不是沒有,南方有些地方也是有些怨言的。

有了這樣的矛盾,民衆自然就懷念起從前的帝王來,夏侯忱的時候,他們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這也是這一次季曠帶着夏侯慎來的原因,夏侯慎的小女兒纔剛滿月,就被帶到南地來,爲的也是安撫民心。

若是讓這些民衆知道,他們心中早已經神化了的帝王沒有死,或者說夏侯忱有了兒子,這怕是又會是一場動盪。

所以夏侯忱也擔心季曠容不下這個孩子。巨低序劃。

想要個女兒,女兒對季曠來說沒什麼威脅,並且夏侯忱沒說的是,他好想映雪,那樣嬌萌的女兒,他好想再要一個。

說起這個季昭華倒是想起來,“逍兒呢?”

夏侯逍與德妃早早的就消失在皇宮裡,季昭華一直沒有問過,心裡總是對夏侯忱的另一個孩子覺得隔應,但是這個時候,總還是要問問的。

夏侯忱倒是沒有躲閃,只說:“早已經被送出去了,現在恐怕已經在南洋了。”

當初他們兄弟對未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前景,夏侯忱決定將夏國拱手讓人的時候,也想過季曠翻臉不認人,徹底對他動了手,將他們兄弟殺光的可能性。

畢竟這樣對季曠來說,更安全一點,到哪裡都不會有人容得下另外的一個皇帝。

那時候夏侯忱就想將夏侯逍送出去,無論到哪裡去,總還算留下了夏侯家的一絲血脈,不至於讓他們家斷子絕孫了去。

聽到這個季昭華有些鼻酸,她總想着當初夏侯忱與季曠之間有默契,纔會形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變故,那時候的夏侯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將夏國交出去的嗎?他這樣的人,心裡唸了統一天下那麼多年的人,是怎麼走出那一步的呢。

夏侯忱摟着洗漱完的季昭華躺下,有些感嘆的說:“我失了雪兒,覺得心裡跟被人挖了一塊似的,那些老百姓難道就不是如此了?讓他們的兒子去死,我於心何忍。”

季昭華在他懷裡點點頭。

好久,季昭華才說了一句,“是非成敗轉頭空。”

誰是勝利者,誰又是失敗者呢。

夏侯忱送出了江山,現在卻是萬民稱頌的好皇帝,弄的民間都已經有人用了夏侯忱的相貌來修寺廟了,而另一頭,現在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妻子,孩子,沒有算計,沒有利益,對夏侯忱來說,早已經是最大的獎賞。

次日。

季曠不能消失太久,一夜已經是極限,早上的時候,他用了早膳就要走。

平日裡季昭華住的這個地方,早膳都是清淡的東西,今日爲了季曠他們來,特地弄了黃鱔粥,這是南地的特色菜。

季昭華一聞到這個粥的味道就開始犯惡心,她懷這一胎,還真的沒有孕吐過呢。

可是季曠就在她面前,她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忍着,強忍着臉色都變的蒼白了起來。

夏侯忱在旁邊看的都要急死了,但是礙着季曠在,他無能爲力。

這種無力感令夏侯忱沮喪。

好在季曠跟夏侯慎,沒吃幾口,就走了。

季曠前腳剛走,後腳季昭華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夏侯忱一點都不嫌棄,將她抱在懷裡,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簡直都要心疼死了。

季曠走出這座宅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夏侯慎剛纔看季昭華的樣子,已經猜出了幾分,現在看季曠停下來,心下也是打了個突突。

好在季曠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一陣,然後擡步離去。

夏侯慎看着季曠的後背,心中有些嘆息。

他怕是很難過吧。

季曠確實很難過,他如今早已經是九五之尊,也實實在在的領教了一把孤家寡人的味道。

身邊在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算計與反算計,後宮一口氣出來了五個孩子,其中三個男孩,成日裡陰謀詭計曾出不窮。

簡直沒有清靜的時候。

季曠有時候甚至懷念在草原上的那段日子,平靜的,熱血的,而不是如他現在,疲憊的,難過的。

就是季昭華,他的姐姐,剛纔看着他的時候眼中都有防備與緊張。

夏侯忱的孩子麼?還真的不該留下的。

可是他連夏侯忱都沒有殺,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殺夏侯忱的孩子,說起來那個孩子還應該是他的親人,要叫他一聲舅舅的。

季曠沉默的回到了他在楠城居住的寢宮中,這裡其實就是曾經夏國的王宮,現在成了他的寢宮。

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灼熱的很,燙的厲害。

季曠回去宮裡,自有侍女伺候他沐浴,閉着眼睛問外面的人:“可有她的消息?”

外面很久沒有回聲,季曠就知道,還沒有找到連齊。

開始找連齊,是在三個月前,他將阿齊格放了出來,阿齊格現在早已經學乖了,能穩穩當當的做他的皇后,只不過阿齊格有天突然說:“看着這起子人,還不如看着連齊呢。”

阿齊格日日跟宮裡的那些人鬥爭鬥勇,現在累了,倒真覺得連齊不錯,至少不會爲了要季曠的寵愛,無所不用其極。

季曠猛然間想起連齊,只覺得思念的緊。

那個女子,在季曠心裡永遠是特別的存在。

可是當季曠派人去查的時候,連齊早已經放掉了手上所有的生意,來去無蹤影。

這一趟來,季曠沒有找到連齊,是他心中永遠的遺憾。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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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解毒的辦法第一零零章 到底是說謊了第二四五章 往昔不可憶第六十一章 她畏懼着他!第二六七章 阿齊格病了第二四零章 危急!危急!第九章 轉機(二)第二三三章 嫌隙漸生!第二十五章 內宅第五十四章 共侍一夫第三十九章 他是誰?第一七八章 有刺客!護駕!!第二五四章 今日無晴無雨,無悲喜,兩廂對忘,兮風細細。第一一三章 最狠的人就是你第三十八章 突然的來客第一三零章 孤獨的總和第二四四章 情越濃越會化不開第二五六章 失之交臂第二三八章 暗夜的驛動第二一七章 兇手是誰?第三十八章 突然的來客第二五六章 失之交臂第一七六章 要報仇,我總要親眼看着的第十八章 靠得住嗎?第一七一章 孟丞相求見第一九一章 除夕愉快~~! 謝謝玉米軟糖不粘牙 的巧克力!第一一四章 本王帶你走,好不好?第三章 家族滅(一)第一七七章 也許是喜歡的吧第三十四章 投誠第五十章 詭異的許側妃第二零八章 豈有不散的道理第二六三章 日子如白馬第二五八章 他是金戈第七章 惋晴霜(二)第二零五章 我有他們的賬本!!第二六三章 以男人的方式,給你選擇!第五十八章 徹夜未眠第三十三章 利用與反利用第二十四章 初入秦王府第一零零章 到底是說謊了第二十九章 極品特別多第一七五章 讓他去死!第一三一章 不可能!第一八三章 娘第一六一章 缺個暖牀的第一八五章 也不是沒有轉機第五十四章 共侍一夫第十章 相依爲命第五十一章 夫君?夫君!第九十六章 你在想誰?第二三一章 慈恩寺裡的喜事第一一八章 老臣是來請罪的第一四七章 讓他走.......讓他走吧。第七十四章 明日侍寢~~第一二零章 青,情字無心也。第一八八章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第二四六章 真的心意已決了嗎?第二四四章 情越濃越會化不開第七十二章 後宮裡的那些事兒第一三八章 留你全屍第九十五章 韓妃娘娘倒是長的像本王妃的一位故人第六十八章 入宮第九十七章 宮闈之中,處處陷阱第九十七章 宮闈之中,處處陷阱第八十四章 她.......沒有過孩子對不對?第三十二章 主僕第一三二章 啪啪打臉第七十三章 渾身是刺的夏侯慎第一三一章 不可能!第十七章 他給的庇護第七十一章 狼多肉少,萌萌噠第九十七章 宮闈之中,處處陷阱第二五七章 季曠稱帝第二三零章 晴霜的思慮第二三零章 晴霜的思慮第一八四章 你放過他吧。第五十三章 神秘的字條第二五七章 季曠稱帝第八十四章 她.......沒有過孩子對不對?第一零零章 到底是說謊了第二五五章 他來了!別閉眼!第八十八章 宮中局勢開始逆轉第一零五章 意外之地見意外之人第五十二章 最響亮的耳光第二十五章 內宅第二三三章 嫌隙漸生!第二一九章 季曠的處境第九十七章 宮闈之中,處處陷阱第八十九章 內部戰爭升級第一二四章 徹底翻臉第二五六章 失之交臂第一六七章 你好不好?第九十五章 韓妃娘娘倒是長的像本王妃的一位故人第一八六章 解毒的辦法第一八八章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第一一九章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第一四二章 你告訴我,你不要他!第一三一章 不可能!第二零三章 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