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和林晚生二人依舊對坐在喜來登餐吧二樓那個熟悉的位子上,話題很雜,從古典文學,股市行情,一直繞道都市男女。
林晚生吃得很少,悠然點起一支菸感慨地評價,“我對那種因爲女方懷孕而結合的婚姻持否定態度。文學影視作品中常常渲染‘寶寶是無辜的’,因此誤導了許多年輕人把寶寶作爲結合的理由。婚姻還是要以物質條件和現實感情爲基礎,因爲一個尚在腹中的胎兒勉強結合,常常會爲婚後的不幸埋下伏筆。照我看,不如把胎兒處理掉,這樣造成的傷害最小。與其讓一個新生命在感情淡漠的家庭裡承受不幸,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讓他降生。不結婚當事者可能還有找到畢生幸福的機會,結婚卻註定是三個人的不幸。”
“你的意思是說懷孕的那個女人就只能自認倒黴了?”顏如玉覺得對方的論調有點殘忍。
“問題在於,在雙方的感情還沒有成熟到談婚論嫁的前提之下,女孩子就不該讓自己懷孕。”不是他林晚生心狠,感情的雙方在這個問題上都有責任。如今的性文化這麼發達,有幾個女孩子單純到不知如何避孕?如果一個女人真的連這個都不懂,憑她的心智,根本就沒有玩“成人遊戲”的權利,更不具備給孩子做母親的能力。
“好冷酷!”她癟着小嘴,懇切的評價,“照你這話,男人豈不是佔完便宜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佔便宜是什麼?男人女人在一起——兩廂情願,誰佔了誰的便宜?”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可憐楚楚,寄人籬下的論調。腦袋裡有這種想法的女人不自覺地把自己看做了男人的附屬品,或者妄圖用自己身體的給予換取對於男人的依附關係。
“道理上說得通,可女人還是需要被同情,被保護的。莎士比亞曾說: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而關懷弱者是男子漢應該具備的美德。”她原則上接受對方的看法,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
“呵呵,盡信書不如無書。小顏,讀書不要讀傻了。莎士比亞把女人當做弱者,並不代表天下的男人都這麼想。即使對方把你當做弱者,也不一定會同情你,也許正因爲你弱才故意欺負你呢?”對方微微一笑,擠吸了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而不論男女,自強的前提首先是思想的成熟和獨立。很多女人在經濟上獨立了,思想上卻心甘情願被男人壓迫着,絕大多數女人都會因爲扮演依人的小鳥而感到幸福。”
“這話靠譜,你彷彿比我還了解女人呢!”對面這顆腦袋跟普通人的確不一樣,每次聊天都會給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透露個秘密,不許笑話我!別的男孩子十五六歲時看武俠小說,我那個時候是看言情小說的。瓊瑤,岑凱倫都看過,直到把男人該有的那點陽剛之氣都看沒了。對於女人的心理到是瞭解了不少,其實言情小說最能反應一個時代的女人心裡想要什麼。”雙脣微抿,鏡片下一雙細長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原來如此!”顏如玉彷彿發現了新大陸,憑感覺評價,“晚生,我一直想找個合適的詞彙概括你,一直很困惑。因爲你透露的這個秘密終於找到了。儒雅——就象是老牌言情裡的男主角,大概是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吧。”
“新人的言情也看過幾本,但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現在的小說離現實越發遙遠,也可能是我已經跟不上時代了。”輕輕靠回椅背上,環視天花板上曖昧的燈光。
“看席絹嗎?”顏如玉星眸閃動,期待在芸芸衆生中找到知音。
“看過。《罌粟的情人》,書裡女主角淡定安靜的個性很吸引我。大多看過就忘,也只記得這本了。”發覺對面的小丫頭一時間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心裡忽然間沒了底,用力握緊對方冰涼的小手緊張地問道,“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她瞬間回了神,一股莫名的衝動奔騰在心底。此時她情願相信緣分,或許眼前的男子便是她今生要等的人。可她只見過對方有限的幾面,對他的背景一無所知。對方沒有故事裡王競堯一見傾心的吻足許諾,相反,未曾給過她任何一句承諾。兩人的相處始終象白開水一樣淺淺淡淡,她不確定那個男人給予她的究竟是感情,還是別的什麼?
“爲什麼總是不敢看我?”他愛極了她臉頰上紅潤的春色。原是打算來這裡跟她分手的,而風月當前,他捨不得。
她羞澀低眉,微抿櫻脣,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她從第一次見到這傢伙的時候就不敢正視對方,說不請什麼原因,彷彿料定自己漂泊無依的情感會因那雙狐媚的長眼而陷落。爲了避免自己在這份尷尬的曖昧中燃燒起來,終於將話題引向了敏感的岔路,猛然擡眼,柔聲問到,“晚生,你欠我個解釋。偷翻別人的包包很不禮貌!”
“呵呵。”面對小妮子開誠佈公的質問,對方表現得相當坦然,“對不起,我沒有惡意,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跟什麼人在一起。坦白,我曾懷疑‘顏如玉’不是你的真名,你知道不少女孩子在外面交朋友是不透露真實身份的。名字是假的,地址是假的,那樣的情誼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好在你沒有讓我失望,否則我心裡一定會很難過。”溫柔執起她細膩的小手放在脣邊,“玉,晚生自知沒有愛慕你的資格,只當你是無話不談的紅顏知己,但願我們兩人的相處能給予彼此更多的快樂!”他癡迷的眼神閃動着裸的,言辭隱晦,料定對方應該能明白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