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整小店的經營方向,將唐卡佛像全部請到了樓上,珊瑚和松石打在了側板上,櫃檯裡依舊是首飾,主體換成了翡翠和水晶。
白水晶、紅紋石、綠幽靈、黑曜石、茶晶、虎眼、黃髮、青金石。。。。。。在櫃檯裡折射着耀眼奪目的光芒,晶瑩剔透的碧璽和種地細膩的翡翠躺在射燈下最尊貴的地方。
一分錢的流動資金都沒有了,連病中林晚生給她的“營養費”都貼了進去,成敗在此一舉,眼下的生意已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
很慶幸背後還有林晚生,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甚至不具備打回手牌的能力。聽起來或許很骯髒,卻無疑是擺在眼前的現實,無心作踐自己,只是想堅強的生存下去。無力理會旁人怎麼看,也可以看做她在出賣自己。。。。。。
顏如玉十指利落地穿動着墨綠的繩釦,將小粒的黑曜石和幾顆色澤濃綠的“鐵龍生”按照做夢時想到的樣式編織在一起。許是壓力太大,夢裡都是小店裡的一大灘雜事。生意終於有了點起色,可每天的工作卻更加繁重了,賣出去的珠串越來越多,那就意味着她那雙靈巧的小手一刻都不能閒着。
午飯時間,在賣場上忙活了一上午的小妹妹如常到對面的眉州小吃幫她買了涼拌青筍和雞蛋醪糟。銀鈴叮咚作響,樓梯空空地響過一陣腳步聲,小丫頭揚起稚嫩的臉龐將手上的外賣放在不遠處的矮几上,“顏姐,先吃飯吧。”
顏如玉放下手裡的活兒,轉向小臉蠟黃的紅豔,略顯擔憂地詢問道,“是不是病了?咋就買了一份,你吃啥?”
“我不想吃。”對方皺巴着小臉,淡淡回了一句。沉默片刻,戰戰兢兢地開了口,“姐,我想先預支半個月工資行不行?”
顏如玉沒答話,擡眼表示疑問,淡漠,明顯透着幾分不爽。老闆就是老闆,不是開慈善堂的,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一碼歸一碼。
商人重利,不近人情!越來越像林晚生了。。。。。。
“我家裡有點事。。。。。。”幼稚,連謊都撒不好。
“說吧,什麼事?工資不能預支,出於私人交情我可以先借給你。給我出個借條。”
小紅豔低着頭,眼中隱約閃動着淚水,沉默良久,悶悶地說道,“那就算了。。。。。。”
出於女性的敏感:什麼難以啓齒的事讓她這麼急着用錢?瞬間想起當初聶琛的一句玩笑:又一個處女沒了。。。。。。
烏鴉嘴!不是又被他說中了吧?
轉身望着疾步離去的瘦小身影,趕忙起身拉住對方的小手,“紅豔,這兒沒別人,說,是不是。。。。。。那個出了問題?”對方那癡情的小男友每天下班都象哈巴狗似的等在門口,兩人親密得讓顏如玉看着都嫉妒。聶琛說了那話之後,她就忍不住三八兮兮地追問對方,小丫頭死活都不承認兩人同居了。之後,她還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地勸誡對方:千萬別胡鬧,把自己那點“寶貝”守住了。。。。。。
心思被猜中,終於撬開了小丫頭的舌頭,“顏姐,我好像有了。”話音一落趴在她肩膀上嗚嗚的哭了起來,無論怎麼哄都哄不住。
“早告訴你別胡鬧,就是不聽!那男孩兒呢?誰的種讓誰認!”抱着紅豔單薄的身體,輕拍着瘦削的背脊,有些懷疑,這樣的稚弱能不能孕育一個生命?忽然覺得滿心蒼涼,腦中再次震盪着莎士比亞的名句: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
“說好了回縣份跟他媽要錢去,走了十來天也沒見回來。我怕再過幾天就做不了了,打算支點工資自己去診所。我去宿舍後面巷子裡的診所問了,一百,連拿藥輸液得二百多。”
“我的傻紅豔啊,他連二百塊錢都得回去跟他媽要?他來市裡每天到底忙活啥呢?”顏如玉一臉無奈,將對方扶座在椅子上。
“跟着他二爸在這兒學木工,管飯,一個月就給二百塊錢。”小丫頭伸手抹了把眼淚。
“暈死!掙二百塊你還跟他?”眉頭一緊,恨不得衝上去給她倆嘴巴。悽苦一笑:這就是真愛吧?不求任何回報,只要“愛了”就好。
懷疑摩羯是天底下最市儈的星座,讓她愛上一個月入二百的傢伙——根本是不可能的!理想伴侶未必要“富可敵國”,但起碼得具備養家餬口的能力。“唉!我是太現實了,你是太不現實了,要是能勻一勻就好了。紅豔啊,你這顆根本不是現代人的腦袋,還停留在男耕女織的時代。我猜那小木匠一定給你勾畫出一副無比美好的藍圖:以後等他當了老闆,如何如何。。。。。。”
“哎,顏姐,你咋知道的?他說等他出了徒就自個兒帶幾個工人包活幹,以後給我在市裡買房子。”破涕爲笑,一副天真的神色。
“呵,不這麼說你能跟他嗎?”說了半天還是“貪慾”,那個男孩子準確地把握住了紅豔心裡想要什麼:跳出縣城,在市裡安家落戶。
顏如玉溫和一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先借你五百,慢慢從工資里扣。給你一星期假,這會兒就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