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關於南北貨行被李代桃僵,損失鉅額銀錢的事,還在議論。
酒樓茶肆,連客棧裡住着的遠道而來的客人,都知道了世子夫人被人騙去大量錢財的事。紛紛替她惋惜。
有人惋惜,有人覺得解氣,有人難過,也有人不安。
霍惜幫助過的城中駐軍的眷屬,很替她覺得難過。
幾百萬兩銀子啊,堆起來得是一座銀山吧。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這得是多少銀子。損失了這麼多銀子,世子夫人得多難過啊。
支阿婆無心織布了。她去年和幾個老姐妹學着世子夫人的法子,在自家的田裡學着種了雙季糧,六月的時候收了冬小麥,又緊着插了晚稻秧。
現在稻子都長得有大腿高了。今年地裡能收六七石糧。她做夢都笑醒。
小麥收下來後,她和幾個老姐妹一人背了一麻袋的麥子上門送給世子夫人。剛打下來的新糧,就想送給世子夫人吃。
世子夫人收下了,還一人給了許多賞錢,比她們那些麥子的賣價還高。讓她很是不好意思。她們上門是表達謝意的,不是去討賞的。可是世子夫人非要讓人塞給她們,不收還不行。
如今聽說世子夫人損失這麼多銀子,她很想上門安慰一番,又怕人家說她上門討賞。
左思右想,和幾個老姐妹在家裡做了些糕點,聽說世子夫人喜歡吃定勝糕,幾人做了滿滿一提籃,讓孫女細朵提去作坊,轉交給世子夫人。
細朵心裡更是難過。世子夫人多好的人啊,怎麼還有騙子來騙她!
這些人太不是人了!她詛咒他們生兒子沒屁眼!
到了作坊,尋了管事問:“世子夫人今天有去南北貨行嗎?”世子夫人現在很少來作坊,她想着到南北貨行看看能不能遇上。
管事的搖頭:“世子夫人現在月份大了,世子不讓她出門。”
細朵有些失望,“那管事的能不能幫我把這提籃糕餅轉交給世子夫人?”
管事的有感於她的一片心意,點頭應下。
哪知這一應下不得了,大半個作坊的人都提了各色各樣的東西來讓他轉交。管事的頭大如鬥,心裡又替世子夫人高興,世子夫人沒幫錯人。
有難過想上門安慰的,也有不安的。
住在南北貨行附近的百姓擔心南北貨行會關門。聚在一起把幾個騙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真是生兒子沒屁眼的遭瘟玩意,好好的人道不走,非要走畜牲道!幾百萬兩啊,我想都不敢想。這要是南北貨行開不下去了,我們上哪找這麼便宜又好的鋪子買貨?”
“就是就是!南北貨行多方便啊,什麼貨物都有,價錢還便宜,吃的用的我跑一趟就能買齊,人傢伙計見我提不動還幫我送上門,在外頭哪個鋪子有這樣的服務?”
現在大夏天的,要她頂着日頭穿街過巷買這個買那個,汗溼衣裳不說,還累腳又磨鞋。還沒有地方休息,沒地方聽書看曲。
真真是遭了瘟的玩意,竟敢騙這麼多貨款。要是鋪子關張了,她見到那些騙子,都能生撕了他們!
杏花和三丫蹲在角落裡數銅板。
這些日子她膽子大了不少,每天都能掙三四十個銅板。上個月她還掙到了一兩半銀子!有幾個貴人給了好多賞!要是南北貨行不開了,她上哪裡掙銅板去。
皺着眉頭:“三丫,你說世子夫人能不能抓到那些人?真是太壞了,怎麼能騙人呢?還騙這麼多銀子!要是世子夫人的鋪子開不了了,我又要被爹孃送到鄉下了。”
雖然她很想爺奶,但是現在的生活她好開心啊。要是能把爺奶也接過來,跟她一起掙銅板就太好了。
可是爺奶來了沒地方住,而且世子夫人的鋪子可能要關張了。
好傷心哦。
三丫數好銅板,把它們裝在荷包裡,揣在懷裡。直着脖子看兩個妹妹正頂着個大草帽乖乖地在隊伍裡排隊,放了心。拉了杏花起來,想走到隊尾繼續排隊。
見她愁眉不展,安慰她道:“放心吧。世子夫人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有法子的。而且我聽說世子厲害着呢,手裡有很多厲害的護衛,一定能把壞人抓住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我相信世子和夫人。”
“可是好幾百萬兩呢。我聽我爹孃說,那是好多好多銀子!金山銀山那麼多。沒了銀子,鋪子可能要開不下去了。”
三丫卻並不這麼想。開始她也跟着擔心,但她每天關鋪前都到鋪子裡幫着打掃,她悄悄觀察過了,從管事到夥計,大家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見到她時臉上還帶着笑,一點擔心難過都沒有。
她覺得世子夫人一定是有法子的。鋪子纔不會關張。她相信世子夫人!
“放心吧。鋪子一定能繼續開下去的。”三丫一臉篤定。
霍惜雖相信穆儼的手段,但這些日子,來詢問探聽消息的人不少,打擾到她休息了,便也忍不住問穆儼情況。
“線還釣着,隨時可以收網。”
“你說我要不要裝一裝,每天在院裡哭一哭,更逼真一些?”
穆儼瞪她一眼,就算裝,他也捨不得她掉一滴淚。正要與她說他的計劃,就聽下人來報餘單伯來了。夫妻兩人對視一眼,起身相迎。
“大舅怎麼來了?”霍惜挺着個大肚子由穆儼扶着站在花廳門口相迎。
餘單伯緊着上前兩步,“怎的你還出來了?這麼大月份了,可得當心些。”嗔怪地看了穆儼一眼。
“無妨,大夫和醫婆都讓我多走動走動。”
“那你可慢些,有個磕碰可是不得了。”見穆儼不錯眼地盯着,見到他後打了招呼,手就沒離過張氏,鬆了一半的心。
在花廳坐下後,把帶來的匣子推給他夫妻二人。
“這是?”穆儼看他一眼。
餘單伯嘆了一口氣,“事情我都聽說了,也不知如何幫你們,這裡面是我們三兄弟湊的一些銀子,你們且拿去支應一二,若有不足,我們再想想辦法。”
霍惜和穆儼愣了愣。穆儼把匣子打開,見裡面滿滿的一匣子銀票,心生感慨。
霍惜剛張了張嘴,穆儼便說道:“多謝大舅的好意,那這些銀子我們先收下。等事情解決了,再還給幾位舅舅。”
見穆儼收下,餘單伯大大鬆了口氣。能再次得到世子的信任,對餘家餘氏一族來說,都是莫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