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他們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隨着徐子霖一聲“到了”,她擡頭望向前方,黑暗中一片小山丘上,開滿了數不盡的紫藍色小花,這分明就是花海,在黑夜裡異常顯眼。
“哇!”她毫不客氣地從背上跳下來,光着腳丫子跑到了邊緣,輕輕地蹲下身子,不敢踩到任何一株花兒。
花瓣是深紫的,花蕊像極了開放的小雛菊,她捧着一簇,這些花兒總是成羣結隊地長在一起,好像一點也不孤單。
它們的花莖光滑無毛,手指輕輕撫上舒服極了。她觀察了很久,猛然纔想起,這不就是路邊常見的野花嗎?只因這兒頗具規模的形成一片,又沒有一棵雜草、樹木遮擋,所以才顯得特別。
King大人就在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撫弄着花卻又不忍心摘下,偷偷地笑了笑。
“這些究竟是什麼花?”她開心極了,回到了孩童時代,沒有煩惱,沒有枷鎖。
徐子霖望着她,眼神卻又穿透她:“這叫勿忘草。”
“勿忘草?”她突然明白了:“就是勿忘我!”
“它的花語是永恆的愛,永不變的心,永遠的回憶……”眼神飄向花海的另一邊,在那裡,似乎還站着一個女孩,正不停朝他揮手。
“永恆的愛……”她冷笑着,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永恆呢?至少她做不到。
深呼吸這兒的空氣,好像比別處的更加香甜,花是美的,花語是浪漫的,可人卻沒有那麼好命。
“King,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還有那花語……”照理說,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關心花花草草,更別說花語了。
自從知道King和Queen的關係後,她自然而然以爲他的伴侶就是Queen,而現在伴侶不在身邊,想必是小倆口吵架了吧!
徐子霖回過神:“一個女人告訴我的,我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這花時,興奮得像個孩子,並告訴我這叫勿忘草,從那以後,她就總愛呆在這裡,沒事栽種些植物,而這些野花也很厲害,竟然都生存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以前是直的。”她感嘆一句,可憐的King大人,看他失落又悲傷的眼神,那個女人對他一定很重要,難不成是因爲她,他纔會出櫃的?
不管怎樣,花海是見到了,徐子霖的心中突然鬆了一口氣,原以爲今生沒辦法再面對,可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難。
說實話,剛纔看到花海綿延山坡,受到的震撼真是不小,餘玥已經走了幾年,這兒雖有人打理着,可沒想到花開得那麼好,比餘玥離開時還要旺盛。
起風了,他發現易點點冷得直哆嗦,沒多想便將她抱起,一個標準的公主抱,她依偎在他懷裡,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害羞,她知道King是位好基友,不會對自己產生興趣的。
而徐子霖怎會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知道的話一定狠狠揍她。
山坡上立着一幢小小的花房,平時供負責花海的工人休息,工人們下班回家了,於是這處房子就空了出來,房屋是木質結構,樓下堆放着一些工具和柴火,樓上是一個簡易的房間,裡面有沙發也有小牀。
易點點被抱進了屋子,進去的瞬間發現好溫暖,沒有對比不知外面的寒冷。
“King,將我放下吧!我可以走。”隨着燈泡亮
起,她有些不好意思。
徐子霖望着地上的沙礫和碎石:“這些石頭很擱腳,或許還有散落的釘子,如果被傷到就糟了。”
“你這是關心我嗎?”她問到。
他有些慌亂了,難不成她看出了什麼:“關心你?我只怕你添麻煩。”說着,將她放在篝火堆旁,他轉身撿拾柴火去了。
不一會兒,她的面前出現一堆小火堆,她不顧形象地撲過去,張着雙手和腳丫子在火焰旁晃盪着。
徐子霖繞到柴火堆後面,發現有幾罐存着的松子酒,看來是工人們自己釀造的,他取過杯子接了一杯,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很濃郁的松子味夾雜着酒精味襲來,入口有些清甜,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取了兩杯。
易點點專心地烤火,她看見了園丁們常用的工具,不用猜也知道這房子是幹嘛的,房屋原本上鎖了,可這樣的鎖在鑽石神偷眼裡,簡直就是個小玩意兒,他三下兩下就開了鎖。
“King,這樣好嗎?我們進入別人的屋子,還燒他們的柴火……”
徐子霖端着兩杯酒走來,將一杯放在火堆旁熱一熱:“這有什麼?明天我們早些離開,我給他們留下相應的賠償。”
“你還偷喝別人的酒!”她真是無語King了,賊就是賊,果然改不了那啥。
他的心中暗笑,別說是酒了,這些都是他手下的物業。
不過,戲終究要演的。
她點點頭:“對啊,我忘了你不缺錢。”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他舉起酒杯,與她輕輕碰了一下。
易點點也不客氣,嗅着酒香就像個小老鼠:“哇,好香的酒!”
“這酒少說也有五十度,你不能喝就少喝點。”他飲下一口,喉結抖動着,在火光下十分性感。
看得她都傻了眼,忘了喝酒:“你剛纔說我不夠了解你,其實是你不願讓我瞭解吧!到了這時,你還不肯將面具摘下來。”
有個丫頭生氣了啊……
他正色道:“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說着,他伸手去取面具:“凡是見過我的人,一定會被我的仇家找到,然後……”
好可怕的聲音,比山坡上的寒風還冷,她捂着眼睛:“別別別,我還不想死,你還是別給我看了。”
某人狡黠地一笑,這傻丫頭果然不負重望,將自己的命看重些是件好事。
這個King雖然危險,但也不是爲非作歹、無惡不作的人,至少相處了兩次,他都沒有傷害她,誰曾想過,有朝一日她能和大名鼎鼎的King大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輕輕抿了一口松子酒,剛一下肚她就覺得刺激。
“哇,好辣的酒……”與此同時,胃裡一片翻江倒海。
晚上本來就沒吃什麼,她的肚子不應該是餓嗎?怎麼會反胃呢?
看見她臉色有些發白,徐子霖奪過她的酒:“不能喝就別逞強!”
她吐吐舌頭:“定是這酒有問題。”
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他聽着她的故事,然後慢慢添加柴火,也毫不吝嗇將他之前的‘光輝歷史’說給她聽,兩人成了促膝長談的朋友,他第一次看到易點點這麼輕鬆地與他交談,沒有任何顧慮。
“如果我能變成一朵花就好了,你看看它們
多幸福啊!”她望着窗外,那兒已經黑乎乎的一片,可她好像看見了每一朵花在綻放笑顏。
徐子霖被她哀傷的神情觸動着:“爲什麼?”
“它們雖然是野花,但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有一個浪漫的傳說,有一羣人在愛護它,欣賞它,這難道不好嗎?”
他竟無言以對,一個人活到這份上,連花草都不如,她的心裡該有多苦?
多苦?說不出的苦纔是真的苦。
易點點雖然沒有喝酒,可卻有些醉意了:“明明大家都一樣,每天迎接着朝陽,看盡潮汐,送走晚霞,周而復始,可有些卻簡簡單單,有些卻太複雜了。”
徐子霖再度靠近她,想摟着她,卻又怕她拒絕反感:“易小姐,你醉了。”
“叫我點點吧!易小姐怪生分的。”
他望着她,火光下的她比任何人都美:“你有心事。”
“連你也看出我有心事,真是失敗。”她暗歎一聲。
“你可以告訴我。”他有些迫不及待:“或許我不能幫你決定什麼,但能令心情舒暢些。”
她轉過頭,用一雙比常人更大的眼睛瞪着他:“King,你今晚好像有些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你好像關心過頭了?”她的疑惑不是沒有原因,按理說,他們才第二次見面,King又是高價拍下她的寶貝,又是揹她,又是跟她聊天,這不是很奇怪嗎?
徐子霖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King,是一個國際大盜,他們才第二次見面,怎麼能那麼心急呢?
他有些手足無措了,易點點在某些時候清醒得令人害怕,他擔心會不小心露出馬腳:“因爲我……”他不知怎麼解釋。
這時,易點點一反常態,剛纔的嚴肅和質疑消失不見,臉上浮現出淺淺的梨渦:“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有心事!”
“我?”他不明白。
“對啊,你跟Queen出雙入對,這次單獨出現,一定是鬧彆扭了吧!如果你有心事想問我,我很樂意解答。”她嬌俏地眨眨眼:“放心吧,我雖然是女漢子,但好歹也瞭解幾分女人心。”
他無語,原來易點點以爲他跟Queen……
好吧,現在只能將計就計了,誰叫他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呢?
“是啊……”舌頭都打結,明明他是個直男好吧,活生生被逼良爲娼!
“哎,你早說不就得了嗎?害我瞎想了老半天,說吧,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她開始充當知心姐姐,King對她那麼好,她無以爲報,如果能幫到他一點小忙,也算是好的。
還好有面具遮擋,不然就能看見他五官擰在一塊的奇景:“我們感情出了問題。”
“沒想到你們也有這一天,是七年之癢嗎?”她沒發現自己八卦的功夫一流。
七年之癢……虧她想得出來。
“不是,是這樣的,我之前愛上了一個女人,之後才愛上了Queen,可現在,那個女人回來了,她說……她說依舊愛着我,而我對她也還留有一份舊情,我很糾結,不知道怎麼辦,就在這時,Queen知道了這件事,他爲了留住我做了一些錯事,而我……”
說到這兒,他擡眼望着她,賊婆,我說得夠明顯了,不知道你怎麼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