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息投影的陽光照進這間只有五平米左右的小臥室時,伊娃的頭從灰白色的被單裡伸了出來。她半眯着雙眼,打了個呵欠並掀開了被單。被單裡是一絲不掛的身體,陽光照在伊娃小麥色的皮膚上,隨着伊娃起牀,陽光漸漸下滑。
它滑過了高聳的峰巒,在那頂峰一雙嫣紅上微微停留後繼續落下。陽光經過了平坦的小腹,最後來到神秘的三角地帶,那黑色的森林僅讓它停留了片刻,便順着一雙光滑修長的大腿落到伊娃的腳尖,最後停留在那晶瑩玉潤的腳趾上。
伊娃伸了個懶腰,讓自己無限美好的身段暴露在空氣中。那微微眯着的眼角,還掛着幾滴慵懶的水珠。而這時,窗外響起了連片的口哨聲。伊娃看過去,卻是十幾個工人裝束的男人正對着她使勁吹口哨,他們那毫不掩飾、色迷迷的眼神,卻讓伊娃覺得心情不錯。
她不是暴露狂,只是在地底呆了兩年,整天面對着不懂美醜的活屍,就算伊娃脫光在基地來回走一圈,也沒有眼前的待遇。外面的男人口哨吹得起勁,裡面的伊娃聽得高興。她拉過牀單遮住身上的重要部位,然後朝窗外的男人們送出一個飛吻。
立時,外頭的口哨聲爲之一停,跟着是男人們興奮的大叫響了起來。伊娃笑吟呤地離開了臥室,來到大廳,仍能聽到外頭男人們的起鬨聲。
大廳也不寬敞,只有十來平米左右。比起伊娃自己在地底佔據的醫療中心,面積小得可憐。但伊娃卻自我感覺良好,無論是桌子上擺放的老舊收音機,還是瓶子裡插着一束青澀的雛菊,又或者打滿補丁的沙發還有那掛在牆上不知道出自哪個無名畫家的油畫,都讓伊娃有着一份特殊的感覺。
那份感覺叫作家。所以房子雖小,但伊娃很喜歡。
這是楓幾人合資給伊娃租的房子,伊娃一眼就喜歡上它。在楓走後。伊娃就把雙子賣給了阿斯加特的地下商人。雙子無論是實際用途還是研究價值都十分巨大,至少對於荒野上的城市或組織來說。能夠弄到雙子這樣的半成品生化兵器,已經足夠他們在城市的發展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爲此,伊娃得到不少可用於阿斯加特通行的數據幣。這些錢讓她直接把房子買了下來,只是房主沒有告訴伊娃,她這樣的黑戶只能在阿斯加特呆上一個星期。而根據阿斯加特的法律規定,當伊娃被強制距離城市後,房子又會歸主人所有。
事後知道真相的伊娃。差點沒把房主給殺了。這是後話,暫按不表。
再說伊娃來到大廳後,心情不錯的她一邊哼着歌,一邊給自己那小浴室裡的浴缸開始注入溫水。儘管溫水的費用不菲。但伊娃並不反對每天洗上一個熱水澡以享受生活。她已經打算留在零的身邊,並關注着這個潛力巨大的同伴成長。爲此,伊娃打算到城裡找份工作。
以她的才能,即使不加入軍隊,當個生物或生化研究人員那是綽綽有餘。而且收入也不比戰士來得少。只是現在並不知道阿斯加特製度的她,根本不明白她這個黑戶是不可能在城裡找到一份工作,更別提中等階級的研究人員了。
在浴缸注滿溫水時,伊娃把牀單扔到了大廳的沙發下。她剛一腳邁入浴室,門外就響起零的聲音:“伊娃小姐。我是零,請問你在嗎?”
伊娃誇張地嘆了口氣,三兩步走到門邊給零開了門,又勿勿地跑進浴室裡,一邊說道:“你先坐會,有什麼事等我洗完澡再說。”
剛進門的零恰好捕捉到伊娃那美妙的背影,無論是那光潔的粉背還是那挺翹的臀部,都彰顯着十足的誘惑力。零體溫微微升高,但也就是這樣,他走到了沙發坐下。耳中,則聽到了浴室裡傳來了水聲,以及伊娃發出滿足的呼聲。
零穿着一套普通的便服,那本來是楓的衣服。楓和他的身材相若,穿着他的衣服倒也合身。因爲零還沒正式到毀滅之錘總部報到的原因,所以他還沒擁有自己的制服。昨天晚上就已經辦理出院手續的他,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醫院。零先到阿斯加特的財政部領取了本批示的貸款,因着他聽取了本的建議,打算把維克多和莉亞血液標本帶到阿斯加特進行重生計劃的原因,於是那筆貸款又等額轉換成他名下的數據幣,以便在阿斯加特內使用。
零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挺多,首先得到軍團總部報到,其次是尋找合適的場所進行重生計劃之用。最後則是前往怒礁城,從而把維克多給接過來。但在這些事情之前,零更想取得伊娃的同意,讓她以自己僕兵的方式留在阿斯加特里。若伊娃同意,那麼零今天可以把相關的手續一次性辦理。
在時間過去了9分07秒之後,浴室傳出了開門聲,然後包着浴巾的伊娃走了出來。她徑直在客廳角落的冰箱裡拿出一罐午餐肉,跟着用手指切開鐵罐封口,最後用兩根指尖夾住一片午餐肉往嘴裡丟。午餐肉自然不可能像舊時代般以如假包換的動物肉片加工而成,當然,阿斯加特里有養殖輕度變異的牛羊以供食物加工之需,但那樣的成品價格昂貴,且只供應給上層階級。
伊娃就算再有錢,沒有身份地位也買不到這樣的高級貨。她現在吃的東西價格也不低,是新鮮麪包的三倍價錢。但裡面的肉是利用人造纖維仿製而成,味道上和真正的肉片沒有區別,但口感上要差得多。因爲缺少動物肌肉纖維的緣故,因此吃上去沒有彈性和韌勁,幾乎是入口既化。
但就算這樣,一個午餐肉罐頭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吃得起。可看伊娃的冰箱,那裡面至少滿滿的塞了一層。那是把房子買下後剩餘的錢所購置的食物之一,除此之外還有人造牛奶、餅乾和一些巧克力。這些東西雖然不便宜,但雙子的售價更貴,因此伊娃着實地當了回敗犬女王,幾乎剩下的錢都給她變成了食物。
“說吧,你找我幹什麼?”伊娃選擇一個舒服的坐姿把自己丟進沙發裡。跟着一雙從浴巾裡展露出來的長腿不雅地架到了對面的桌子上。她這身上的浴巾顯然短了些,幾乎可以從伊娃的大腿根部看到那浴巾裡神秘的風光。
零集中自己的精神,說道:“我想請你成爲我的僕兵。這樣你就可以擁有正式的身份留在這座城市。”
“哦,可以啊。”伊娃想也不想地答道。
零苦笑搖頭。這個女人根本還沒聽他解釋僕兵是什麼就答應,讓他有些頭痛。但零不想佔她的便宜,於是把僕兵的身份,自己爲什麼這麼做的原因一一說給伊娃知道。
伊娃聽到僕兵沒有什麼福利,而且收益所得還得由零分配這些條件時,她卻沒什麼反應。但聽零最後總結,僕兵的地位只比奴隸好一些時。這女人雙眼卻突然亮了起來。
房間裡溫度驟然升高,伊娃一頭短髮無風自動,彷彿正在燃燒的火焰!
她突然從沙發彈起,速度快得讓零無法反應。等零回過神來。伊娃已經坐在他的身上。伊娃面朝着他,幾乎要把她那高聳的峰巒擠到零的臉上。她纖長有力的雙腿環住零的腰身,讓零和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這種非常曖昧的姿勢,讓零的身體生出自然的反應。伊娃感受到下方有火熱的物體緊緊貼了上來,讓她不由從脣間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
跟着她臉色一肅。雙手捉着零的衣領,用溫柔卻危險的聲音說:“換句話說,你想讓我成爲你的奴隸?”
最後兩個字,音量無限提高。尖且利的聲音震得房子窗戶上的玻璃嗡嗡作響,玻璃幾乎要被震爆。
零幾乎被伊娃緊提的衣領勒得透不過氣。他艱難地解釋道:“我知道這讓你很委屈,但你想留下來,就只有這個方法。當然,你只是名義上的僕兵。而事實上,我不會命令你做任何事情。”
“你也得有那個膽量!”伊娃狠狠地瞪了零一眼,才鬆開他的衣領。
她想了想,又說:“奴隸就奴隸吧,不過,你們的收益我要分一份!”
伊娃露出一顆小虎牙,她豎起三根手指道:“收益所得,我要分三成,其餘的你們再去平分發了。否則……”
“否則?”
“否則我就隨便殺了一個,然後我們再平分好了,這樣也可以。”伊娃用力地點了點頭,以強調自己的想法。
“你開玩笑吧。”零皺眉道。
伊娃立刻把自己的臉貼到零的鼻尖,微筆反問:“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
她雖在笑,但眼睛裡的光芒卻冰寒無比,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當零離開伊娃這幢房子時,兩人間總算訂下了協議。伊娃可以成爲零的僕兵,但零不得命令她,且不能干涉她的生活。而收益所得,則得按照伊娃所說的方式進行。至於讓她幹活,那得看伊娃的心情了。面對這樣的回答,零覺得自己做了筆虧本的生意。
接下來則是忙碌的一天,零到毀滅之錘的總部報道後,又趕去司令部開設的任務大廳對自己的小隊進行登記註冊。同時,又給伊娃註冊了僕兵的身份,爲此,零還需交繳50點功勳值以作爲手續之用。直到了晚上,零才忙完所有的事情,回到了毀滅之錘安排給正規士兵的單人宿舍。
毀滅之錘的宿舍區位於阿斯加特東南面的城市邊郊,是獨立劃分出來的一塊區域。宿舍樓高十層,每一層只有一間宿舍,宿舍總面積達五十平方米左右。對於單人宿舍而言,這樣的面積已經得用奢侈來形容了。合共三十幢這樣的宿舍樓坐落在近千米平方的區域內,樓與樓之間有可供兩車並行的公路連接,又植以人工草地,再加上錯落的路燈,完全是一付舊時代的小資格調。
以阿斯加特付出等於收穫的規則來看,毀滅之錘的正式士兵擁有這樣的待遇卻也尚算正常。躺在自己宿舍寢室的牀鋪上,看着粉刷一新天花板,還有牀頭那散發着淡淡黃暈的壁燈,零幾乎懷疑自己正活在夢裡。
彷彿這麼躺着,那些徘徊在腦海裡的記憶便開始變得不真實起來。什麼新時代、能力者、異生物全是一個奇異的夢。現在的他,就躺在舊時代一間房子的牀上。明天醒來,會有熾熱的太陽以及大量的工作在等着他。
於是零閉上了眼睛。可身上的傷還有清晰感應到的進化點卻在提醒着零,這一切不過是他的幻覺罷了。
嘆了口氣,思感又迴歸殘酷的現實。零已經向總部請了假。本來毀滅之錘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一旦成爲正式士兵就得開始服役。但本似乎已經打了招呼。因此零不但請到了爲期十五天的假期,連楓幾人也因爲零的關係,得到相應的假期。
幾人已經決定跟零一起去怒礁城,而零計算過時間,如果他們走得夠快的話,還能夠去賺一些外塊。
零想起了古納貝爾,這個突變系能力者是帕克蘭財閥派來的殺手。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到阿斯加特的。但不要緊,他會去問個清楚,並好好和帕克蘭算一筆打耽擱了許久的舊帳。
他閉上眼睛,從這次地下基地戰鬥所得的進化點正如潮水般涌向零指定的基因序列裡。提升着他目前所掌握的技能。
夜很深沉,但總會過去。黑暗不會永遠籠罩世界,因此光明悄然到來。
在黎明時分,遠邊豔紅的天光破雲而出,在尚是漆黑的大地灑下第一道光線。濛濛的光暈不斷前進。於是和黑暗形成了一道鮮明的界線。當界線推移,光明不斷爭奪着黑暗的領地,最終界線消失在地平面時,早晨就這麼到來了。
淡淡的晨光裡,如今的怒礁城和三個月前有了顯著的不同。
城市雖然位處南方。但昔日海水具有恆定溫度的功能,如今卻已經失去這個作用。動盪年代,海水的溫度常年維持在零度以下,越往北上,海水的溫度越低。到舊時代的北極區域,那裡已經重新變回了寒冰的國度。而怒礁城儘管在南邊,卻也被肆虐的暴風雨所洗禮。
就在三天前,這裡曾經下過一場暴雨。厚厚的輻射雪在城市的街道上壘起近三米的雪堆,駐紮在怒礁城的羅恩公司投入了大量人手,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把街道上的雪給鏟光。但即使如此,那些堆積在樓房頂上的雪堆仍留下暴風雪經過的痕跡。
但怒礁城的變化並不止於此,更顯著的變化來自那把整個城市幾乎圍了一整圈的鐵絲網。鐵絲網後則有十幾座臨時搭建起來的哨塔,哨塔上有羅恩公司的士兵全天值勤,以監視着怒礁城外的一片荒野,以及那條連接着主幹路的彎曲公路。
在哨塔上,架設着高速射炮,這些每秒高達兩千五百發射速的兇器足以保證城市邊緣一千米內很難有人或生物越過它們的封鎖線。而這些武器,可以說是羅恩公司壓箱底的老本。於是讓在零走時還一付不設防模樣的怒礁城,如今卻已經全付武裝起來。
這樣的變化也不足爲奇,動盪年代,即使有和平也是短暫的。更何況怒礁城附近稱不上安全區域,只是最近的荒野變得越來越危險起來,於是羅恩公司不得不賣力保護這座他們名下的城市。
危險來自於那些進化速度越來越快的野外生物,同樣也來自於人。
在狼盜消散的不久後,荒野上又悄然冒出了一夥武裝暴民。他們沒有邊渡一夫那種精明的首領領導,因此破壞力比狼盜不相上下,聲名卻要比狼盜更臭三分。
這些暴民就如同蝗蟲般,他們席捲着海岸線南面的一些小型聚居地。武裝暴民們所過之處,聚居地物資被搶光,建築被燒光。男人被殺死,女人則成爲短暫的玩物。在玩夠了之後殺死丟棄,或成爲暴民們捱過寒冬的食物。
在短短的兩個月間,已經有十來個小型聚居地毀在他們手裡。荒野上比較大的城市,如雷姆特和鳳凰城曾有過出兵鎮壓的打算,無奈寒冬的來臨,暴風雪成爲這夥暴民們天然的屏障。
怒礁城雖然有羅恩公司座陣,但這個公司並不以武力聞名。目前,羅恩公司也僅能做到自保而已。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一縷天光沿着窗臺爬到了牀上,再照到一張長滿鬍子的男人臉上。維克多咒罵了一聲,在越來越亮的天光下只能睜開他那雙因宿醉而紅絲滿布的眼睛。
他掀開那張帶着酒氣的棉被,摸索着從牀上起來,卻不小心失去平衡,整個人摔到了地上。維克多痛得叫了起來,他扶着旁邊的牀鋪站起身後,又泄憤似的狠狠踩了地面幾腳。
地面自然不會痛,但醫生也因爲疼痛而徹底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