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大結局(上)
月色朦朧的透過窗紗照拂進他們的房間裡,黑漆漆的夜空幾顆星星在忽明忽滅的閃爍着,皎潔皓白的月亮隱在雲層的後面散出微弱的亮光,萬籟俱靜,樹影婆娑。
江瑾言溫熱的大掌緊緊箍着傅蔓的雙手牢牢定固在頭頂,柔軟的被子輕陷了下去,烏黑如墨般的長髮散亂在潔白的牀單上,雙頰微微泛着潮紅全數落進他黑漆漆的眸底,額前髮絲凌亂瞧的他心下一緊,白皙嫩滑的香肩在她無謂的掙扎下微微袒露,許是懷孕的原因,稍稍動一下就很容易出汗,額前冒着幾顆細小的汗珠,江瑾言脣角微微一勾,笑着問道:“很熱?嗯?”
頓時,傅蔓漲紅了雙頰,長腿欲踢他,卻被他迅速鉗制在山下,江瑾言突然低頭含住她紅豔的脣瓣,濡溼的舌尖硬是霸道的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並且一一掃過她的直抵喉頭,他又輕輕的掃動着,一股異樣的感受瞬間傾襲着她,心頭微顫,卻死死含着他的舌頭,江瑾言出不了聲,只能更用力的回吻她,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反客爲主,咬着她的舌頭來回拖曳着,口裡慢慢溢出了一些津液,他氣息灼熱,低聲哄慰道:“吞下去。”
傅蔓一愣,面紅耳赤的直搖頭,怒道:“不要!髒!”
江瑾言饒有趣味的盯着她,微微一蹙眉:“吞下去!”傅蔓晃着腦袋拒絕,江瑾言一挑眉徑自捂着她的嘴不讓她喘氣,傅蔓只能憋着嘴努力含着,他面有慍色:“嫌棄我?”
傅蔓有時候執拗起來也特別的固執,扭着頭看也不看他,江瑾言撲哧笑了,鬆了手,“自己的口水也嫌棄?要不要試試看我的?”
傅蔓頓時奮起使勁兒拍打着他,雙眸氣的發紅,怒道:“變態!惡不噁心!”
某人卻任由她趴在他的懷裡控告他,笑吟吟的望着她,眼底帶着一股溫暖的笑意,隨後,他突然勾了勾嘴角,俯身濡溼的舌頭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傅蔓掙扎了片刻卻突然笑了。
江瑾言溫熱的身軀壓着她,淡淡的問道:“笑什麼?”
傅蔓笑的停不下來,斷斷續續的說道:“你舔我的時候很像一種動物。”
江瑾言臉色頓黑,不用解釋,傻子都知道她說的這種動物是什麼,佯怒:"傅蔓,你活膩歪了!"
那是傅蔓小時候,鍾易寧在家養的哈士奇,沒事的時候特愛舔她,哈士奇也跟她很像,特喜歡粘着鍾易寧,那時候鍾易寧還不喜歡她,總覺得她煩人,跟家裡的哈士奇一樣煩人。
直到現在,她每次想起鍾易寧心頭總是一股子遺憾跟難過。你看老天對她多好,曾經傷害過她的人都一個個得到了懲罰,比如鍾遠山,他到死的時候都沒有見過鍾易寧一面。
比如鍾易寧,他至今都沒能見到鍾遠山最後一面。
卻從此,天人永隔。最無奈,不過如此。
傅蔓突然斂了笑意,臉色有些暗沉下來,鼻子微微泛着酸,眼底那股濃濃的愁意卻怎麼都揮之不去。自從鍾遠山逝世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鍾易寧,有些話,甚至不用她說,她想鍾易寧也能明白。
江瑾言看着她兀自沉下去的臉色心中瞭然,翻身而起,淡淡道:“在想什麼?”
傅蔓瞬間回神,她很容易聯想,她又想起了那些過去,她至今都不相信鍾易寧走私軍火的事,她晃着江瑾言的手,低聲問道:“我哥的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江瑾言黑漆漆的眸子淡淡的掃過她,輕聲道:“還在查,沒事的,你別擔心。”
傅蔓輕輕的點點頭,又用力的挽了挽他的雙臂。
剛剛的熱火突然被消了下來,兩人靠着依偎了片刻江瑾言稍稍鬆開了她,道:“你先睡吧,早點休息,我去看文件。”
江瑾言步子沉穩的轉身進了書房,厚實的手掌不着痕跡的捂上胸口,黑暗的房間內只餘電腦屏幕閃着微弱的藍光,空蕩蕩的房間內響起他有節奏的腳步聲。
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沈公子沉重的聲音:“哥,鍾易寧的事疑點很多警方結案很倉促,但是最難辦的是他自己已經認了罪。我覺得沒那麼簡單,比如他是怎麼知道那裡有軍火走私交易?又比如,告訴他消息的這個人是誰?對了,還有一個人很奇怪。”
江瑾言心口愈漸發悶,有些喘不過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問道:“誰?”
“簡彤。”沈公子頓了頓,繼續道:“鍾遠山喪禮那天她沒出現,聽說他們兩準備結婚,別說準公公逝世她沒去看望,就連鍾易寧入獄那麼久,她也從來沒有去看過。”
江瑾言雙眸一沉,面無表情令人瞧不出一絲情緒,“我知道了。”語氣有些隱忍。
沈公子狐疑道:“哥,怎麼了?”
江瑾言搖了搖頭:“沒事。”
“你不舒服?”
“嗯,胸悶。”
“嫂子知道不?”
江瑾言沉默不說話。
“猜你也沒告訴她,明天去醫院做個檢查吧,哥。”
“嗯,明天再說。我掛了。”
沈公子還欲再說幾句就被他掛了,沈公子無奈的盯着電話好一會兒,雙手合十默默替他祈禱。
與此同時,傅雪茹也找簡彤找了很久,打她電話總是關機,幾乎都沒人接,打到簡師長的家裡,也幾乎都是傭人冷冰冰的聲音,“師長跟小姐都不在。”
傅雪茹是實在沒有辦法纔打電話給江瑾言,讓他幫忙找找人。
幾乎是同時,警方從河裡打撈起一具女屍,全身已經被河水浸泡的浮腫,整張臉腫的已經有些難以辨認出原先的模樣。但是,傅蔓看到警方提供的照片時,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簡彤,她的嫂子。
“死者懷有六個多月的身孕,鼻腔內有大量泥沙,身上沒有任何傷痕。”警察面露難色的望着她。身後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道混厚的嗓音傳進衆人耳朵裡,“在哪裡?”
傅蔓回頭,望着這張有些熟悉的面孔纔想起,這是簡彤的爸爸,簡師長,她有些難過的打了招呼:“叔叔。”
簡安士卻沒看她,理也沒理她就往裡頭走去,警察恭恭敬敬的應道:“在裡面,我帶您過去認人。”傅蔓有些錯愕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剛一回頭,就瞧見不遠處定定望着自己的江瑾言,她斂了斂情緒慢慢走過去,“你來了?”
江瑾言目光卻若有所思的盯着簡安士,暗沉的眸底閃過一絲狠厲,隨後輕輕攬過她,“我們先回家?嗯?”傅蔓這纔有些安全感,點了點頭。
傅雪茹隨後也趕到了,終究還是被江瑾言一併帶上了車。
不久之後,傅蔓去看了鍾易寧,將簡彤的死訊告知了他。
對面的男人即使穿着囚服也有一種灑脫不羈、不被束縛的感覺,可是傅蔓卻從中感受到他的孤寂跟絕望。他好像變的有些麻木不仁,她顫着嗓子告訴他:“哥,嫂子——死了。”
鍾易寧低着頭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反應,但還是被傅蔓捕捉到了,被拷着的雙手微微一滯,他頭也不擡也不說話,目光只依舊鎖定着前方。
長時間的沉寂令傅蔓有些不安,她試探的喊道:“哥,你說話!”
鍾易寧這才擡頭看了她一眼,黑漆漆的雙眸有些暗淡無光,他終於開口:“嗯。”
傅蔓有些生氣,又繼續道:“嫂子死了,爸也死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嗎?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冷血了?”
沒有感覺——
他怎麼會沒有感覺,他從來不流淚,從來不哭,那是加入部隊答應的第一件事,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可是那個晚上,眼淚肆虐的流淌在他的臉上,心痛得快要炸開一般。
那是鍾遠山離開的那一天,天空下着毛毛細雨,鍾遠山的律師給了他一張紙。
那張紙跟傅雪茹那樣是一樣的,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張是他自己畫的而且舊舊的沾滿膠布零零碎碎的拼湊在一起,而傅雪茹手中那張是鍾遠山照着他的畫的。
鍾易寧從小就對當兵的事充滿熱情對別的事情唯一有興趣的只有畫畫,小時候上美術課,老師讓他們畫自己最想畫的東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畫了四個人,回家的時候興致高昂的給了鍾遠山看等着誇讚,卻沒想到鍾遠山只淡淡說了一句:“以後多做點正事。”就轉身進了書房,鍾易寧那時候纔多大,有些委屈的撇着嘴眼角泛紅卻又不敢哭出聲,因爲鍾遠山說過,哭是最沒用的舉動。
回到房間他就把畫撕成了碎片扔進垃圾桶裡。卻不料如今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看着這張東西他甚至可以想到鍾遠山顫着手帶着老花鏡一張一張拼回去的畫面,心裡冒着些酸酸楚楚的泡泡。
直到——
他看見背面那行淡淡有些扭曲的字眼,鍾遠山早期的字很好看有點像江淮蒼勁有力,聽說當初兩人還模仿過對方的字跡。
可見他寫這幾個字的時候有多費勁。
不讚美你不代表不肯定你,你永遠是我一生的驕傲。
你是我兒子,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珍重。
那個晚上,他獨自掖着被子哭的豈不成聲。
鍾易寧擡頭淡淡看着她:“終於肯叫他了?”
傅蔓一愣,過了很久才緩過神來:“對不起。”
鍾易寧兀自一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鍾遠山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所以對兒子的要求也甚爲嚴格,從小到大,鍾易寧做的所有的事彷彿都是理所應當,唸書的時候考試第一名、被老師誇獎,被女同學愛慕,參軍之後獲得射擊比賽第一名、實地訓練精兵稱號、完成任務時等等,所有的一切,在鍾遠山眼裡,那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誇獎過他一句,鍾易寧起初的時候會難過,會躲在房間裡哭,會逆反。看着他越發的討好新來的妹妹,他也恨過。
他便想,如果爸爸知道那麼純潔那麼美好的妹妹被他——
他簡直好期待當鍾遠山知道一切時的表情,那種雀躍的心情簡直要一躍而出,他好像時光快點走,快點到那一步。
所以他抱着毀壞、嫉妒的心理不斷接近傅蔓,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真的在意她的情緒,他發現那個小姑娘哭的時候他完全手足無措。
他還記得,徐一山勸他別玩太大的時候,他只斜斜的勾着嘴角,什麼都沒說,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泥足深陷。
其實這也是爲什麼他知道兩人是親兄妹的時候走的那麼瀟灑,她如果知道他曾經抱着那樣的心態接近她,她會恨他吧?他有時候甚至覺得連看見她心頭就愧疚難當。
她從來沒有做錯什麼。是他,現在只要她幸福就好。
傅蔓出來的時候,天空灰壓壓的一片,寒風刺骨的掛着她的臉頰,鼻尖紅彤彤的,她一步一步走向靠着車窗等着她的男人。
男人修長的身子斜倚着車身,筆挺的西裝,俊逸的面龐,衝她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們回家。”傅蔓靠着江瑾言懷裡,聲音有些哽咽:“我難受。”
江瑾言輕輕撫着她背脊,聲音清淡:“會過去的,相信我。”
傅蔓伏在他的胸前點了點頭,“嗯。”
總會過去的,所有的一切,都將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