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老僧
雖然不明白這中古魔宗的總壇之中，地獄道神器所設的十八層地獄深處爲何會有檀香傳來。
可身外化身卻很清楚的嗅到了這股檀香。
而且正是從這座青石洞窟的深處傳來。
有意思。
魔宗總壇深處，卻傳來佛門纔有的檀香之氣，看來這地獄道之中，還藏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檀香的出現讓齊修隱隱察覺到了異樣，隨即讓身外化身繼續朝着這座十八層地獄的深處走去。
腳下的泥土傳來鬆軟的觸感，頭頂嶙峋凸起的青石末端，匯聚着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
越是深入這十八層地獄，空氣中瀰漫的檀香味道就越重。
抹過一道轉角，身外化身的眼前倏然綻放道道白芒，只見石窟盡頭，一方小廟靜逸佇立着。
小廟不大，廟門上的朱漆都已斑駁發揮，只能看到絲絲縷縷的紅色印記。
門口石階被掃的很安靜，幾乎看不見什麼塵土。
此刻這座小廟的廟門虛掩，方纔的白光似乎就是從裡面傳出，像是在等着誰的到來。
確定了那檀香就是從這座小廟之中傳出，身外化身眸光微動，隨即邁步朝着廟宇走去。
咯吱——
年歲久遠的廟門被輕輕推開，發出沉滯的響聲。
搖搖欲墜的門板後面，豎立着一方巨大佛像的佛堂中，身披淺灰僧袍，腰背佝僂的身影盤坐在佛像下方，手中輕敲木魚，身旁還臥着一頭毛髮幾乎要掉盡的老狗。
“貿然進廟，多有得罪，敢問師傅怎麼稱呼？”
來到佛堂門前，身外化身對着那敲擊木魚的老僧輕聲喚道。
齊修的聲音讓老僧的動作爲之一頓，那頗有旋律的木魚聲也一柄消失。
“想必這位就是……混元萬法真君吧。”
老僧驀一開口，身外化身連同尚在十七層地獄的齊修本尊俱是神色微變。
顯然是沒想到這位神秘無比的老僧居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來歷。
“老師傅如何知道我的？”
平息心中的訝然，齊修兩手合十，輕行一禮，對着老僧誠聲發問道。
“呵呵，真君莫要緊張，實不相瞞，其實這地獄道神器復甦，並非之前那尊元神真尊所爲。
他只是無意驚醒了我，這地獄道神器之所以會復甦，其實是老僧所爲。”
緩緩轉過身來，老僧聲音枯槁沙啞，可面容卻如弱冠之年的青年，兩種感覺的矛盾交錯讓人產生一種極爲不真實的荒謬。
而相較於老僧面容與聲音的異樣，他的話更讓齊修震驚。
地獄道神器復甦的源頭，居然是這位老僧，而不是高天雄？
可他爲什麼要復甦地獄道神器。
這老僧居於十八層地獄深處，還能讓本該恐怖猙獰的地獄化作此般清淨模樣，來歷定然不俗。
他催動地獄道神器復甦，是和本宗有仇？
難不成，他是地獄道的高層？
一想到這齊修的目光頓時凜然起來。
這老僧能一個人催動地獄道神器復甦，實力怕是深不可測。
而對面的老僧也察覺到了身外化身的眼神變化，當即輕笑一聲：
“真君誤會了，老僧可不是地獄道的人。
當年老僧爲修佛法，主動與那地獄道人作賭，只要我能以佛法渡化十八層地獄中的所有惡鬼冤魂，他便解散地獄道，並隨我遁入空門，修行佛法。”
總覺得這個故事有些耳熟，齊修神色微變，隨之問道：
“那結果呢。”
“結果？”
緩緩搖頭，老僧輕撫了撫身旁毛髮都快掉光的老狗：
“老僧原以爲憑藉着一身佛法可以很快渡化這十八層地獄之中的惡鬼冤魂。
可哪曾想地獄道人將十八層地獄的入口完全敞開。
世間人慾，瀰漫縱橫。
紅塵無邊，惡念永存。
無論老僧渡化多少進入十八層地獄的惡鬼冤魂，都會源源不斷的補充進來。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此般大願原本可以成爲我立地成尊的契機。
沒想到反倒成了地獄道人將我永困在這十八層地獄的枷鎖。
爲了延緩生機，老僧迫不得已運轉肉身佛法，將自身封壇，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捱過這茫茫歲月。
無奈之下，在圓寂之前，老僧將自身神魂與這層地獄相融，勉強保留了一份意識，並隨之陷入沉眠之中。
直到前不久被那尊元神真尊驚醒。”
聽到老僧講述，齊修原本凝重的神色也緩和起來，他有人道功德護體，對於一些潛在的危險都有冥冥之中的預感。
靠着這份預感，他能感受到老僧所說，並非虛假。
“那老師傅復甦地獄道神器，震動本宗上下，又是所謂何事呢？”
“自是爲了引真君前來。”兩手合十，老僧面露一絲笑意：
“老僧生前對宿命通略有研習，死前曾全力運轉這一神通，預知破局之法，而得到的答案便是真君。
故而爲了能讓真君前來，老僧只得震動地獄道神器，促使其復甦，以此讓真君前來處理。”
“爲了找我？”
“是，老僧已然身隕，神魂也和這地獄消融，再無投胎轉世的機會。
但我這一生所學乃佛門一大支脈，不可就此廢棄。
老僧今日貿然請真君前來，就是希望能勞煩真君將我封入壇中的肉身，送回本寺。
真君若是願意，老僧會給予真君絕對滿意的報酬。”
道出了自己不惜震動地獄道神器引來齊修的原因，老僧眼眸低垂，擺出了自己的籌碼。
“老師傅既然知道如今距離中古時期已經過了數萬年，你那本寺是否存在，都尚且未知。
至於你說的報酬……
你覺得什麼樣的報酬，值得我原諒你害我神霄宗險些蒙受大災之錯，還能爲你走上這一趟？”
齊修的語氣逐漸生硬冰冷。
地獄道神器的復甦十分兇險，如果不是他剛好在宗內，蘇步青那七十二尊地獄真君決然會給神霄宗造成不小的損失。
所以他對這個爲了自己的目的，而直接震動復甦地獄道神器的老僧，並無多少好感。
“老僧既然冒險請真君前來，即是做足了準備。
至於那報酬……真君請看，這份報酬，夠不夠？”
以指做筆，老僧在粗糙的地面上徐徐寫下了三個大字。
東方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