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天空、等待、桃之、依門,暱稱等在上週的慷慨打賞!)
五陵關外,軍營林立,連綿不絕,由於冰雪紛飛,氣候嚴寒的緣故,許多旗幟都被凍住了,翻展不得,只是旗面上的大字仍清晰可見,是個斗大的“元”字。
中軍大帳,帳內炭火熾熱,不斷散發出熱量來,使得整座營帳十分溫暖。
元文昌坐在上面,身軀魁梧,腰桿筆直,一張堅毅的臉容比岩石還要硬上幾分,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塊石頭,不似血肉之軀。有傳言說當日其愛子元哥舒吐血而死,元文昌都是穩坐如山,不動聲色。
元文昌之下,兩邊都是坐着甲冑加身的猛將,一個個坐得挺直,神態肅穆。
他們是元文昌麾下的將領,有其帥必有其將,軍紀嚴明,心堅如鐵,百分百服從——不符合條件的不是淘汰了,就是被斬頭了。
“報!”
叫喚聲中,一名鷹羽衛探子進來,跪拜行禮。
“說!”
元文昌言語簡練。
“皇帝駕崩,新帝登基,稱‘宣威帝’……”
砰!
元文昌一掌拍在案上,低聲喝道:“那不是什麼新帝,只是謀權篡位的逆賊!”
那名鷹羽衛身子一顫,頭深深地低下去:“是小的口誤……”
元文昌冷然道:“此子佈局陷害兄弟,此乃不義,又氣死父親,是大不孝,而父親屍骨未寒,便登基搶位,更是不忠,如此逆賊,何德何能稱帝?”
關於京城變局,消息早傳遞了出來。元家佈局已久,眼線遍佈天下,雖然起兵後,京城大索緝捕,清除掉不少釘子,但仍有些隱藏得很深的探子沒有暴露,甚至當今朝野之上,還有人跟元文昌通風報信。
這並不稀奇,一些大臣心目中已經覺得王朝大夏將傾,那麼儘早籌謀出路,或許還能求得一場富貴。
千百年來,每逢改朝換代,王室下場註定悲催,但他們這些爲人臣子的,只要態度立場轉變得好,重新拜個皇帝,不但能明哲保身,也許還能位居官位。畢竟新帝上位,也得用人不是?
這道理,就跟打工的換老闆差不多。
對於那兩位皇子稟性,元文昌早有了解,雖然爭權奪位到了白熱化階段,但四皇子應該不會鋌而走險,在紫禁城外悍然刺殺,那樣的話,實在太愚蠢了。七皇子是那麼好殺的嗎?真是的話如何能活着進入京城。
當然,現在事實真相如何早就不重要,結果已經定下來。不得不說,七皇子這一手做得漂亮,一下子定了形勢,起碼現在,能夠把動盪不安的朝野掌控起來,不至於羣龍無首。他的上位,對於屯兵在外的元文昌來說,自是一個相當不利的消息。
“那麼,是時候給那些蒙元貴族們寫一封信了。”
想着,元文昌眼眸中有一抹厲光閃過:勾結外族?那只是利用罷了。
當今天下形勢,極其微妙,不能儘早定奪,必生諸多變數。宣威帝上位,一定會號召天下勤王,有五陵關和涼州鐵騎在這,號召力不會差,到時候,再被其弄來一支勤王聯軍可就大大不妙。
這個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再引進一個攪局者。遍觀天下,卻無合適之人。
至於雍州那邊,石破軍實在太不爭氣,兵敗中州不說,就連雍州境內都搞不定,被陳道遠折騰着,竟然略具了氣候,簡直廢物。
元文昌發兵北上,但對於別的州域情報也抓得緊,因此知道陳三郎等在雍州的事。
當初,陳三郎不走中州入京,而是遠遁雍州,在路線選擇上頗爲出乎意料。但也僅止於此,元文昌並未放在眼裡。
事實上一直以來,元文昌對於陳三郎都是不怎麼在意,說白了,也就一介書生而已。要是想殺,那時候揚州鄉試,陳三郎即使高中解元,也出不了揚州城。
不過自古以來,權貴們對於讀書人的態度都是能不殺,絕不殺。因爲一來讀書人威脅不大,有古語云:書生造反,三年不成。說的便是這些文縐縐的傢伙執行力差,做不來事。其二:讀書人是士大夫階層的根基所在,殺起來容易,卻會導致被口伐筆誅,失去德望。
元文昌素有大志,絕非石破軍那種蠻橫土軍閥,爲人做事,自有韜略。對於書生士子,大都持着懷柔招徠的態度。以前對待周分曹可見一斑,即使周分曹三番幾次拒絕,其也不甚逼迫。
那時候對陳三郎,大概也如此。能收就收,不能收,放你無妨。
當其時,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陳三郎都沒有什麼成事的跡象。出身寒門,年紀輕輕,這樣的士子多矣,最好的前程是高中,金榜題名,然後在京中投靠個大人物,熬得些年頭,或許能飛上枝頭。
如此罷了。
只是後來的發展,出現了偏差。從涇縣到嶗山,元文昌猛地發現,他本以爲陳三郎是一根雜亂的野草,但等其生長起來後,竟是一株欣欣向榮的樹木幼苗。
這樣的感覺,讓元文昌十分不愉。然而當下之際,無暇分心去剷除這根幼苗,只得寄望石破軍能爭氣了,堂堂蠻王,打不過朝廷大軍還說得過去,要是連個書生都殺不了,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可以預見,在這段時日裡,九州之內很難再出來新的攪局者,所以元文昌就把目光放在了九州之外,放在了那些異族之上——蒙元,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蒙元大軍踏進中原,攻打涼州,朝廷腹背受敵,就一定會出現破綻,到時候,他元文昌破關而入,攻佔京城,也就變得容易得多了。
打下京城,大事可期。至於別的事,以後再說。
想着,元文昌很快便有了定奪,斥退探子。
那名鷹羽衛出到外面,只感到全身都被汗**了,嚇得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看來今天大帥心情不錯,否則的話,自己早已人頭落地,哪裡還能站着?
謝天謝地!
就在同一天,雍州那邊,還不知道皇帝駕崩、新帝登基的陳三郎到達了通天河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