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事,就一更了。元旦魯院放假三天,我哪兒也不去,老實呆在宿舍碼字,儘量多寫,謝謝各位捧場支持!)
今日,陳三郎坐堂,翻看衙門事務。他畢竟是縣令,該檢閱過問的,不能含糊,不能什麼事都讓周分曹代勞。
一份份宗卷,做得很細緻,這些都是經驗老道的表現,絕非新上手便能完成的。
縣衙事務瑣碎,案子發生不多,忽然間,一份宗卷報告吸引了陳三郎的注意,仔細看起來:
涇縣西南邊陲,峰嶺起伏,乃窮山惡水之地。前一陣子,一夥強人佔山爲王,插上一杆大旗,號稱“黑風寨”。
黑風寨的強人武藝高強,來去如風,三頭兩天就跑下山作案,殺人越貨,手段血腥殘忍,時間不長,卻已犯案累累。
縣裡接到報案,周分曹分析過後得知這夥強人實力強大,絕非縣衙的捕快衙役所能對付,於是上書南陽府,請求府城派人來支援剿滅。
這個做法符合規矩,並無問題。
要知道黑風寨做下的案子中,其中一單非常具備代表性,受害方乃是“鎮遠鏢局”。他們負責押送一趟頗爲貴重的鏢,幾乎精銳全出,八名鏢師,二十名趟子手,加上總鏢頭。
這麼一股力量相當不俗,那總鏢頭鄭國虎一手“游龍八卦掌”,練得爐火純青,在江湖上。名號響噹噹。
但鏢局隊伍被黑風寨的賊寇衝殺,死亡殆盡,鏢貨被搶得乾淨。
有此參照。周分曹便明白這股強人絕非縣衙所能辦得下來的。於是發書府城,只等回信。
有盜寇在境轄內作亂,由不得陳三郎不謹慎在意。不說“爲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空話,負責維護管轄地面安定,乃是本分之事。
“看起來,這夥賊寇可不是烏合之衆呀。”
陳三郎掩卷沉思。眉頭皺起。
天下大勢,隱隱割據。各大州郡都在暗中積攢力量,凝聚氣數時運,搶着要化身潛龍。這般大勢之下,民生維艱。賊寇自然滋生。黑風寨落戶涇縣西南邊陲,多半是看中那兒偏僻,地勢複雜,官兵難以圍剿。
“周主薄,你對這黑風寨有甚看法?”
周分曹便坐在下首處,隨時等陳三郎垂詢,鏗然回答:“回稟大人,這等賊寇,危害甚大。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陳三郎點頭表示認可:“只是該如何殺?”
周分曹道:“不出意外的話,南陽很快有兵來。”
頓一頓道:“到時候,可能會讓大人一併前往。”
這是官場慣例。無可厚非。
“我知道了。”
正說着,一名衙役急匆匆進來稟告:“大人,南陽來人。”
陳三郎笑道:“說曹操,曹操便到。”
下面周分曹聽得迷糊,不禁問:“大人,曹操是誰?”
“呃……”
陳三郎自知失言。忙掩飾道:“一句民間諺語罷了……走,我們出去迎接。”
看來南陽府對黑風寨也甚爲看重。這趟派遣而來的官兵足有三百人,由一名統領帶着。
王朝兵制,五人一伍,十人一隊,百人一衛。三百人,便是三衛。如此兵力,很是可觀。
當然,府城的兵在戰力上並不出衆,只能說平庸,缺乏實戰、血戰,和涼州那邊的邊境兵相比,完全不同檔次。
中原腹地的駐守官兵,平常時候保持狀態都是通過操練。看來南陽的兵操練不錯,一位位官兵身形標準,沒有老弱病殘之類。
帶兵的統領姓“譚”,個子略矮,但肌肉結實,壯碩有力,一雙眸子很有神,他一抱拳:“末將譚高見過陳大人。”
稱呼得體,但態度不亢不卑。
王朝制度,文官爲尊,不過當下將軍桀驁,對於文官就不那麼看得起了。要不是陳三郎還掛着個新科狀元郎的光環,只怕譚高言語中都不會用“末將”兩字,以表尊敬。
陳三郎不以爲意,笑道:“譚統領辛苦了,請進。”
今天是不可能馬上出發剿匪的了,三百官兵,數量不小,縣衙住不下,只得在附近安排。
周分曹暗中觀察,看到衆官兵倒是紀律嚴明,不曾滋擾百姓,不由很是讚賞,老懷開慰。
接風宴上,陳三郎與譚高商討剿匪事宜,譚高分析道:黑風寨賊寇武藝高強,絕非一般的山賊,多半是由江湖上的汪洋大盜聯合組成的。這等賊寇本事了得,又老奸巨猾,頗難對付……
他分析得很有條理,由此可知並不是那些盲目自大,自以爲是的將領,而顯得穩重。
譚高又道:“縱然賊寇本領了得,但人便是人,軍中有弩箭在手,圍而殺之,必不失手。”
原來三百官兵中,帶來了五十架弩箭。這玩意可是重要的戰略裝備,萬箭齊發,可射殺陸地神仙。弓箭之類,自古以來便是禁物。民間人可藏刀,可帶劍,但絕不能私藏弓箭,一經查出,便是造反的誅九族大罪。
現在官兵帶來了弩箭,對於這一戰的把握更大了,果然是有備而戰。
旁邊陪席的周分曹心中大定,他原本還擔心陳三郎搶了這個涇縣縣令,會得罪元文昌,從而招惹報復打壓。衆所周知,各府城的知府都是元家的人。那麼只要他們故意壓着報告,不派人來,或者只挑些老弱病殘來做做樣子。
那樣的話,陳三郎的壓力就大了。若是任由黑風寨作惡下去,影響惡劣,他這個縣令也就當不下去。官場問責,都是抓直接的負責人,拿下再說。
如今看來,元文昌還是有一定的度量,或者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陳三郎也是天子欽定的官,有聖旨,有寶劍。
宴席過後,散去歇息,準備明天一早啓程,奔赴黑風寨剿匪。
等譚高等人離開後,周分曹見陳三郎面色凝重,不禁問道:“大人,你似乎仍有疑慮?”
陳三郎淡然一笑:“沒有,就是覺得知府大人顧全大局,高風亮節。”
周分曹呵呵一笑,自是不信:“大人是不是覺得譚統領他們準備得太充分,太周全了?”
“的確有點想法。”
周分曹擼了擼鬍鬚:“既然如此,那明天你多帶點衙役兵丁去。”
陳三郎道:“真要出事,他們也不管用,就帶十人即可。”
周分曹明白過來:“也對,呵呵,幸好你身邊有許縣尉在,她一個,便足以抵得上衆多衙役捕快了。”
想到許珺,陳三郎的心穩了穩。不過爲了預防萬一,他決定還帶上蟹和。蟹和對外,一直是充當陳家門客的身份,帶着他,不會讓人生疑。至於爲什麼是他,而不是雄平,皆因雄平本體是一尾魚,在陸上功夫,比不過螃蟹。而逍遙富道他們自然得留守大本營,坐鎮着。
一夜無事,第二天,東方天際剛露出魚肚白,雄雞剛發出第一聲啼叫,譚高和衆官兵便起來了,吃飽喝足,整裝待發。
那邊陳三郎等人也是不怠慢,早早起來,效率甚高。陳三郎也不坐轎子,而是騎馬。
騎馬是門技術活和體力活,好在陳三郎練過,騎上去,穩穩當當的,頗有幾分風采。
譚高看着,暗暗一點頭,表示嘉許:看來這狀元郎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現在的王朝,文風靡靡,批量出產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在武將看來,都是廢物,別說上戰場,入洞房都成問題。
“陳大人,若不好馳騁,就在後面慢慢跟來。”
騎上馬不代表會騎馬,還得跑起來,纔算本事。
陳三郎笑答:“沒事,跑得慣。”
許珺也騎上馬,跟在身邊,影影不離。
見着這麼一個脣紅齒白,眉目如畫的女子居然穿着縣尉衣衫,譚高不禁詫異。不過他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許珺身手矯健,乃是練家子,而且功夫不弱,看來是一位女中巾幗,也不多問,吆喝一聲:“走吧。”
在熹微的晨光中,隊伍浩浩蕩蕩出發,開撥黑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