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漠清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梓芸的背影,上前似是無意道:“你學過騎馬?”
楚梓芸點了點頭,“嗯,以前和四妹一起去過馬場,是……有個人教會了我如何騎馬。”她原本想說出教自己騎馬的人的名字,可話到了嘴邊,那人她卻不記得是誰了,她忍不住蹙了蹙眉,是誰呢?
朗漠清‘哦’了聲,“那是誰教你的?”
楚梓芸眉頭越蹙越緊,想了會兒還是不曾將那人給想起來,她搖了搖頭,道:“約莫是馬場裡的人吧,具體是誰我記不清了。”她偏頭看向朗漠清,“你問這個做什麼?”
朗漠清眼中神色漸深,“沒什麼。”丫頭不記得了,爲什麼?他忍不住又多問了幾句,“我聽聞你那天在馬場受了傷,那你可還記得是誰救的你嗎?”
楚梓芸剛想要點頭,臉上神情便是一僵,是誰,是誰救了她?她頭忍不住有點疼,爲什麼她全不記得了?不應該啊,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可能會忘!
她臉色變了幾變,但因隱藏在人皮面具下,所以不大看得出來,她記得那人抱着自己將自己送到了王府,但這中間的事都模糊了,她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她忍不住有點心慌,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朗漠清道:“怎麼不說話了?是不記得了嗎?”
楚梓芸套進馬鐙裡的腳滑落了下來,她看向朗漠清,全身上下的氣勢都變了,變得有些頹廢和脆弱,她下意識的想抓緊朗漠清的袖子,但手指只動了動,便又自己蜷縮了起來,說到底,朗漠清於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自己爲何想抓住他,爲何又想要找他說一說!
她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擡眸看向朗漠清,道:“我不記得了,我們快些進宮吧。”
朗漠清眼裡忍不住現出憐愛之色,但隱藏的極深,他知曉現在丫頭心下定然也極爲慌亂,有些事不能逼得太急,他會慢慢將她丟失的記性尋回來。
但這同時也說明了一件事,原來丫頭是真的將他這個人的事情給忘得差不多了,他道:“別急,你會想起來的。”
楚梓芸擡眸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竟然會安慰自己,原來他也不是這麼壞,她忍不住笑了笑,“嗯,也許吧。”
朗漠清的目光落到馬上,“你是要和我同乘一騎還是自己單獨騎一匹?”
楚梓芸道:“我自己騎。”
朗漠清臉上忽然有了笑意,“可是我瞧着你腿短,似乎上不去啊!”
楚梓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好想回到方纔狠狠的抽方纔的自己一巴掌,將自己抽醒,這男人哪裡不壞了,他這是壞到了極點,從骨頭縫裡溢出來的壞!
“我不知你帶我入宮究竟爲何?但你若是不想讓人發現端倪,最好讓我自己單獨騎上一匹,這世上,可沒有主子與小廝同乘一騎的道理。”
朗漠清挑了挑眉,“那這可怎麼辦?你又上不去馬。”
楚梓芸咬了咬牙,她話
裡的意思說的難道還不夠明顯嗎?這男人就不能主動伸手幫個忙,她忍不住咬牙切齒道:“還請朗世子幫我一下,幫我送上馬。”
朗漠清輕笑一聲,“自然可以。”
話音剛落,他便伸手拖住了楚梓芸的腰,楚梓芸只感覺身子一輕,腳已離了地,她下意識抓住繮繩,下一刻,人便輕輕鬆鬆的落在了馬上。
楚梓芸低頭看向朗漠清,抿了抿脣,“多謝。”
朗漠清輕笑一聲,“我這人要謝禮一向不喜歡只嘴裡說一句‘多謝’的人,若是你能有點實際行動我或許會高興點。”
楚梓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己是腦抽了纔會向他道謝,這原本就是他硬要自己隨他進宮,她將腳套入馬鐙中,便準備駕馬離開。
這時,朗漠清擡手一下子拉住了她手裡的繮繩,“忘了誰教你騎的馬不打緊,可你總該還記得如何騎馬吧,用不用我再教你一遍?”
楚梓芸冷眼看着他,沒好氣道:“不用,我……”‘會’字還沒說出口,她忽然蹙起眉來,朗漠清說的用不用我再教你一遍究竟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用‘再’,她眼裡染上疑惑之色,不確定的問道:“是你教我騎的馬?”
朗漠清勾了勾脣,剛準備點頭,便見騎在馬上的楚梓芸‘哈哈’一笑,“這怎麼可能呢!你會有這麼好心!”
朗漠清額角青筋猛地暴起,伸手握拳,直想將她從馬上抓下來狠狠打她一頓屁股,再狠狠‘欺負’她一番,直至她哭着求饒,他心裡的這口氣怕纔會下得去。
“行了,我們進宮吧。”他鬆了手中的繮繩,往後面那匹馬走去。
很快,二人便到了宮門口,下了馬,楚梓芸跟在朗漠清身後進了宮,很快,二人便到了昭陽殿殿外,待外面的公公進去通報後,二人才被允進去。
蔣重聞瞧見朗漠清進來後,當瞧見他身後跟着的少年時,眉不着痕跡的蹙了蹙,不過看那少年的年紀也不大,待會兒穆君立的人應該也廢不了多少力氣。
朗漠清和楚梓芸跪下行禮,文帝命他們二人起身。
文帝道:“漠清,原來你前日竟救了北武國的太子,這事你怎麼不與朕說,這是件好事啊,朕一定重重有賞。”
朗漠清站起身來,看了蔣重聞一眼,眼裡帶着譏諷,似笑非笑道:“不過是順手爲之,畢竟那晚臣也有所收穫。”救了他?自己當真是恨不得直接要了他的命!
文帝挑了挑眉,似是來了點興趣,“哦?那晚你莫非遇上了什麼好事?”
朗漠清低笑一聲,點了點頭道:“還請皇上不要見笑,臣只是遇上了喜歡的人。”
站在他身後,低着腦袋的楚梓芸忍不住一愣,心下沒來由的有些煩躁,她自然知曉朗漠清話裡的意思,可之前自己也明明白白與他說清了,她不喜歡他,可他爲何還要這樣。
文帝沒想到竟是這個,愣了下便笑了起來,語帶欣慰,“好啊,這是件
好事,朕知曉,自那楚國侯府的三丫頭去了後,你這心裡便難受得緊,現在有人能拉着你走出來,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楚梓芸聽罷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在她被北武國的太子劫走之前,這戰國侯府的世子便喜歡自己,且就連當今聖上也知曉?這……爲何會這樣?可當初提出解除婚約的明明就是戰國侯府啊,這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
朗漠清搖了搖頭,“皇上,目前還只是臣個人的單相思,那姑娘並不知曉,在她對臣也同樣心悅之前,臣不能說。”
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小子,藏得挺深啊!也罷,你什麼時候想說都可以,到時侯,朕給你們賜婚。”
朗漠清躬身,“多謝皇上。”
文帝笑了笑,至於朗漠清話裡的那位姑娘究竟是誰在場的除卻楚梓芸之外,北武國太子蔣重聞也極其清楚,他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想不明白爲何朗漠清會在大殿上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朗漠清跟前,“戰國侯府世子,昨夜還好你出手救了我,我想當着皇上的面敬你一杯酒以表我謝意,稍後我也會讓人備下厚禮親自送往戰國侯府,不知你可願接受?”
朗漠清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文帝道:“趕緊去準備酒來。”
自有公公下去準備,很快便端上兩杯酒來,一杯放在蔣重聞的面前,一杯放在朗漠清的面前,蔣重聞端起酒杯,“朗世子,請。”
朗漠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二人端起酒杯,輕輕的碰了下,隨後都是一飲而盡,蔣重聞的嘴角不着痕跡的勾了勾。
朗漠清喝完酒後便站起身道:“皇上,若是沒別的事的話,那臣便告辭了。”
文帝笑道:“急什麼,朕還沒賞呢!”
朗漠清撩起袍擺,重新跪了下來,王公公道:“因戰國侯府世子救北武國太子有功,賞白銀千兩,錦緞千匹。”
朗漠清磕頭謝恩,楚梓芸也跟在他身後磕了頭,心下忍不住驚歎,這掙銀子也掙得太快了吧,而且說到底,他那晚去根本就不是去救蔣重聞的,而是爲了救自己,想到這,她心下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裡有點空,她忍不住擡眸看了眼朗漠清的背影,莫非自己真的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朗漠清站起身來,告辭,這回文帝沒再說什麼,賞賜之物稍後自有人親自送往戰國侯府。
楚梓芸跟着朗漠清出了昭陽殿,走了沒多久,楚梓芸忍不住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朗漠清腳步放慢了些,他偏頭看向楚梓芸,眼神有一瞬間的溫柔,轉瞬即逝,“自己想。”
楚梓芸:“……”她要是能想的起來還會開口問他,她心下有些糾結,從皇上的語氣聽來她怎麼覺得自己怎麼好似成了負心漢一樣,可她若是真與朗漠清有過什麼,怎麼會一丁點都不記得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