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盈主僕從主院出來,秦嬤嬤不屑道,“還以爲是個什麼厲害人物,原不過也是花架子。”
蘇盈盈柳眉輕輕蹙着,瞧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任她再怎麼否認,也難以忽略一點。
那就是這個霍北涼對這位楚家小姐還真有幾分真情實意。
她原以爲不過一個武將,心思再多也不會有時間在後院盤亙,她有的是機會離間他們,進而叫霍將軍在楚家得不到半分裨益。
可現在來看,只擔心這楚小姐是這男人的逆鱗。
秦嬤嬤是皇后賜下的,跟着她也有兩年多了,自是對她的情緒有幾分瞭解。
遂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因爲這位楚姑娘?”
蘇盈盈搖搖頭,“倒也不是,她不是我的對手。”
若把後院當成女子的戰場,這個楚姑娘當真不算什麼。
“那是自然,否則娘娘也不會專門與皇上推薦您了。”
秦嬤嬤巴結的說,“這回雖不能叫他們反目,但足矣叫小姐離主院近一些,那霍北涼日日看着小姐,用不了多久就會離不開小姐了。”
蘇盈盈只頻住了眉頭,並未說話,她心裡有些不安,雖然柔弱是對付男人無往不利的利器,但在霍將軍這處好像不太好用。
起碼沒收到該有的反應。
也好,蘇盈盈勾了勾脣,若是霍北涼真是不好的,皇上也用不着派她來了。
晌午過後,十幾個男子跟在餘慶的身後大步去了主院,手裡還拿着專門拆牆拆房的工具。
秦嬤嬤忙回去報稟。
“難不成霍將軍一氣之下想把主院拆了?”
蘇盈盈還在愣神的檔口,聽她帶來的丫鬟氣喘吁吁的從外頭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那幫人把秋院給拆了。”
拆秋院?
拆秋院幹什麼?
蘇盈盈站起身來,從窗櫺方向望去,秋院的飛檐隱約還能瞧見。
那裡離主院最近,但現在拆了。
想及上午發生的事,神色有些不愉。
“果真是逆鱗麼?“
蘇盈盈活了這一般大,從未嘗過如今這般滋味,這個男人對她真是郎心似鐵。
而眼下正院裡,楚映月瞪着已經缺了一側牆角的秋院,愣了半晌。
“真拆啊……”
芍藥也跟着感嘆,“我以爲將軍只是說說的。”
是啊,她也以爲只是說說的。
“這下好了,如今除了秋院,再沒一個院子離主院這麼近了,那女人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芍藥興高采烈的說道。
楚映月微微抿脣,不做點評,但因着早起那點鬱氣就這樣漸漸散了。
不怪他不說,許實在是皇命難違罷。
秋院拆的慢,餘慶看了一會心思就跑進了主院,便吩咐兩句,顛顛來了主院。
“夫人,要不將那些人挪進梧桐院?”
餘慶嘴裡的那些人自然是宮裡賜下的蘇氏以及其身旁的僕從,仗着是宮裡來的,沒少耀武揚威,加上沒成婚時候,將軍夫人可是賞過他們飯食。
兩張對比,府裡能待見蘇氏一行人才怪。
再者,餘慶眼下不還得指望着嫂子將芍藥嫁給他,這樣好的溜鬚拍馬的事,怎好錯過。
“大哥還說了,他們帶來的人將軍府沒錢養活,讓他們自己出錢養自己,要麼就在府裡幹活才能領月錢。”
楚映月愣了半晌,末了覺着有些可憐的道,“那位蘇姑娘可養不起這些人吧!”
於是餘慶擠眉弄眼的說,“所以大嫂不必煩擾,大哥連理都不理她,府裡現下是大嫂管着,保管她蹦噠不起來。”
楚映月聽了一時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楚家極少有納妾的習慣,除非正房幾年無所出纔有可能納妾,她沒經過這樣的事,鄭氏雖也提過,但畢竟不多。
所以對於蘇姑娘的存在,她幾乎是茫然無措的。
退一萬步來說,霍北涼如果真喜歡這位蘇姑娘,她也不會橫加阻攔,重活一輩子,能這樣安穩已是知足,不敢再奢求別的。
打發了芍藥去送餘慶,手裡翻來他走前留下來的匣子。
這裡頭都是他的家底兒,一股腦都留下來叫她管。
楚映月揉揉眉心,纔看了兩頁,門口便又吵了起來。
半枝到外間看了一眼。
“夫人,是蘇氏。”
吵嚷的仍舊是那個姓秦的婆子。
她拉着長臉,死魚似的腫泡眼瞪着榻上的女人。
“夫人,即便是對我們姑娘有意見,難道宮裡的面子也不顧麼,我們姑娘可是宮裡賜下的,苛待妾室和下人,小心我這老婆子上頭告你一狀!”
蘇盈盈紅着眼圈,拿帕子拭淚,“姐姐嫌妾,妾知道,可下人是無辜的,他們家中亦有老小,都等着這月例銀子養活一家子,莫因爲妾一個人,罔顧了這些人的性命!”
“若是姐姐惱火,妹妹便跪到姐姐消氣爲止,只盼着姐姐能替那些尚有妻兒的下人想想。”
說着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秦嬤嬤看着榻上的人,也跟着跪下來,低下頭的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楚映月哪裡能叫人跪,忙要把人扶起來,偏人就不起來,左右爭執着,反倒將她推了個趔趄。
她跌在地上,手腕狠狠杵了一下,疼的她臉色一白。
蘇盈盈一愣,沒料想到這樣,她只是想做實她苛待妾室的名聲,沒想推她。
就連半枝都忍不住皺眉,“我們夫人縱然有不對姑娘也不該動手啊!”
“我沒有……”蘇盈盈忙辯駁道。
秦嬤嬤一看不好,便睜着眼說瞎話,“可不是我們姑娘推的,自己跌了還怪人!”
芍藥本是個暴脾氣的,這會聽了氣的咬牙切齒,擼起袖子衝着秦婆子便去了。
陳英估摸着自己也不能閒着,便一手拉着夫人靠了邊,一手空着下黑手。
芍藥力氣大,那婆子本就處在弱勢,被陳英偷着幫手,一時竟被壓在下頭動彈不得。
蘇盈盈一面哭一面幫忙,芍藥也不含糊,一個也是揍,兩個也是收拾,便一面壓着秦婆子,一手分心去拽蘇氏的頭髮。
左右開弓,主僕兩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晚間。
霍北涼從營裡回來,就見着蘇氏主僕兩個鼻青臉腫,好不可憐。
芍藥氣勢洶洶的跪在一邊,小娘子一副訕訕的表情看着他。
“咳……”他清了清嗓子,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