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金陵府來了一位大儒,這位大儒的學問甚至連當朝的帝師都甘拜下風,只是他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拒絕了皇帝的挽留,遊玩到了金陵,便在此地開了一家書院以做生計,名爲逐鹿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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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青進逐鹿書院已經有一年多了,往日都只住上兩天便要回去,這次已是住了四日了,知書從外頭拿了封信進來,“少爺,是家書。”
遊子慈母心,每每他回書院母親總要寫信過來問問,他擱下手中的包裹,展開信來看,還是慣常的問候,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他把信收進匣子裡,聽知書道,“夫人許是不知道咱們明兒就回去,還回信麼?”
“不回了,估摸霍將軍已經走了,家中大約也沒什麼事了。”
因着書院有事,楚雲青是一早便走了,所以並不知曉霍將軍第二日便走了。
同窗張洪武從外頭探了進來,“先別收拾了,山長正尋你呢。”
楚雲青疑惑的擱下東西,同張洪武一路拐進了書院的後頭,一戶簡單的院子,院子是用籬笆圍起來的,若不是周圍來往的都是芊芊學子,但看這院子還真有世外桃源,農耕息作的意境。
馮仕明遠遠的見楚雲青過來,便擱下手中的鋤頭,摘下草帽放在一邊說你家與霍將軍結親了?”
楚雲青微微點頭,這消息也是才從金陵傳開的。
馮仕明一向器重楚雲青,他拍了拍楚雲青的肩膀叫他坐下,輕嘆一聲,才道,“此話原我不該說,可這些學子裡屬你聰慧有禮,將來必有一番作爲,實在不忍你就此埋沒,與霍將軍結親,卻是禍大於福啊!”
楚雲青心中一動,“山長,這話怎麼說?”
馮仕明便道,“霍將軍如今在朝中手握重兵,連皇帝都要讓上三分,位高權重,若加上你楚家之富,這樣的人,皇帝豈會讓他留下?”
他敲着石桌道,“你妹妹與霍將軍還未過禮,若你是他,你該怎麼做?”
楚雲青順着山長的視線,那是皇城的所在,心裡一沉,如今霍將軍山高路遠,想攪毀這樁婚事實在是太簡單了,只要楚家出了事,妹妹出了事,霍將軍自然就娶不成了。
妹妹危險?!
他忙起身道謝,“多謝山長提點。”
馮仕明擺擺手,“近日書院無事,許你些多在家多待些日子再回來。”
楚雲青不敢多留,從山長的院子出來立即回到 屋裡收拾打點,知書跟在後頭團團轉,“少爺,不是說明兒回麼?”
“不等了 ,今日便走!”楚雲青頭也不回的道。
逐鹿書院在金陵府的城外的山郊上,回楚家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主僕兩人馬不停蹄的從書院趕回家,連門庭都沒叫報就匆匆進了主院尋鄭氏去了。
“娘……”楚雲青氣喘吁吁的從外頭進來,“你們沒事吧,妹妹呢?”
鄭氏見他滿頭大汗,心疼拿着手絹替他擦了兩把,“我們哪裡有什麼事,你妹妹也好着呢,你一心讀書便是,家中不必擔心。”
三房這樣齷齪的事,她還不想叫兒子知曉。
楚雲青信以爲然的鬆了一口氣,“山長叫我家來歇幾日,跑的急了些。”
主僕從主院出來,一路往他慣住的外院去了,知書趁着少爺進屋說話,出去溜了一圈,這會子回了來,臉色卻不如先前好看了。
“少爺,家中還真的出事了。”
他心裡一驚,“什麼事?”
知書便一五一十的將他方纔打聽來的說與少爺,末了道,“這樣大的事就關了三天就放出來了,與不罰也沒甚區別。”
“聽說今早還去了小姐那兒。”
知書的話剛說完,便見少爺一陣風似的往雲舒院去了,連通傳都沒來得及,等他趕到的時候,少爺面上帶着薄怒,顯然是惱了。
楚映月打開匣子,“她都送來賠禮了,難不成咱們還得禮不饒人了?”
楚雲青不悅的抿着脣,他自小便與三房的那個妹妹合不來,後來去了廟裡待了幾年,等大了就搬到了外院,極少能有碰面的時候,鄭氏又極少與他說這些內宅的事,是以三房這些年做下的事他並不清楚。
若不是知書今日有一打聽,只怕這件事情他都還被矇在鼓裡。
“我的好兄長,你便是尋了叔父也沒用,你是侄子,那個是親女兒,還能爲了侄子把親女兒再關回去不成?”何況王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楚映月挽着兄長的袖子,“我知道你疼我,可祖母一心偏着三房,這時候硬碰硬只會叫咱們吃虧,她既然送來了賠禮,咱們就收着,總歸白來的,不要白不要。”
“那她可說什麼沒有?以後要離她遠些,你心太軟,沒得被人唬過去!”楚雲青仍舊是不大放心。
從雲舒院回來已是掌燈時分了,主僕二人沿着長廊一路往外院走,知書默默的跟在後頭,一面走一面道,“小姐說的對,咱們如今不好魯莽,只要小姐不出去,三房定拿小姐沒辦法!”
話是這樣說,楚雲青卻不以爲然,如今婚事已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過了片刻,他腳步一頓,“從外頭尋兩個乾淨可靠的丫頭送到雲舒院,若是管家問起來,就說我見她身邊缺人手,送過去做針線的。”
知書忙點頭應下。
---------------我是楚雲青不放心妹妹但也要你們的收藏的分界線------------------------------
楚映月死活不出門,讓楚碧雲準備好的計謀一干都用不上,她在屋裡盤亙許久,終究耐不住性子,在砸了許多東西后,她帶着柳兒來了寶墨堂。
“祖母,雲娘真的知錯了,今兒早上一併與姐姐道了歉,祖母就原諒我罷。”
較於楚映月的乖巧,楚碧雲的撒嬌耍賴更貼近老夫人心中的親孫女兒,雖到底沒繞過大房的青哥,卻也是極好的,饒是闖了那樣潑天大禍,當着大房的面竟提都未提。
“知道就好,此事的確是你辦的不對。”楚老夫人沉聲說着,卻並未拒絕楚碧雲端過來的茶,想來也是原諒了的意思。
楚碧雲心中一喜,“若不是祖母幫我,雲娘也不會如此輕罰,如今雲娘已跟姐姐盡釋前嫌,想着不若趁此機會去寺廟遊賞一圈,也替祖母爲佛祖上柱香,填些燈油錢。”
話說的似是真情實意,楚老夫人那滿是皺着的眼皮子撩了她一眼,隨即擱下手中的茶杯,立刻迭聲喊道,“英雲,我乏了,扶我休息去吧。”
英雲忙應聲,扶着楚老夫人進了內室,楚碧雲也要追上去,被英雲一把擋在了門外,“二小姐,老夫人近日精神不大好,不若您明兒再來?”
楚碧雲冰冷的視線在英雲的臉上掃了掃,冷哼一聲,隨即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