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九星十月開啓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這段日子,城外充滿肅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城中卻安靜詳和,如同一片樂土。這裡的人除了整日價提心吊膽之外,依然過着平日的生活。
然而這一天,不一樣了。
這日,天色剛矇矇亮,星月城中一如往日的靜諡。
突然,整座雄城一陣搖動,無數房屋坍塌,一處城牆垮了一半。天空流轉着的大陣劇然顫抖,一顆散發星光的大星陡然裂開一條大縫。咔嚓咔嚓聲中,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各顆大星之上,均出現一道刀斫過痕跡。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天塌了嗎?”
“快逃!”
城中一片驚慌失措,人們如一羣螞蟻般在各個房屋中竄出,走到大街之上,擠得滿滿的。一些人被掩埋在廢墟之中,一些人在倒塌的屋中不停地挖着。到處都是哭喊的聲音。
轟隆!
整個城市陡然一震,一道火光自城外射入城裡,橫掃而過,無數的人被那火焰掃過,統統化爲一團飛灰。一座座閣樓被那火焰掠過,登時攔腰斬成兩段,然後在火光中燒成了灰燼。
這一幕,如同末日降臨。
無數的人擡頭看着天空,眼中充滿驚恐,呆呆地看向城門方向,只見那裡的天空之上,九星十月大陣的陣壁上破開一個缺口,西涼皇從缺口處冷漠地看了進來。那冰冷的目光看得人全身寒冷,內心裡生出絕望。
他伸出一隻手掌,向裡抓來。
一隻火焰巨手從缺口中探了進來,熊熊火焰,照耀入城,所過之處,無數樓房被火焰焚爲黑炭。火焰巨手的一根食指觸中一個男子,立時便見,那男子全身着火,寸寸瓦解開來,被焚爲一寸寸飛灰還燒着火焰隨風散去。
這火焰之手,順着主街道一直前行,似要伸到街道盡頭的城主府,在此期間,不知有多少人命喪這火焰之下,全被燒成了一團團火焰。
一個小女孩呆呆的站在街道中央,那大手向她攏罩過來,就要將她吞噬。
便在此時,天上的星辰突然齊齊一震,緩緩運轉起來,一道月光灑落,照在小女孩身前,又寬又直,如一柄豎插入地下的巨牆。那火之手抓來,被擋在月光之牆前方。跟着月光之牆壓了過去,火焰之手迅速如潮水退了回去,一直退出城門上方的缺口。
那牆月光之牆,貼合在缺口之上,縫合起來。
“西涼皇!沒想到竟讓你抓到一絲破綻,攻入城來,實在可恨!”
天機出現在城頭,雙眉怒豎,感覺到城中大陣搖搖欲墜,當下端坐下來,一道月光照到他身上,與天上的星月結合。
天上的星月開始運轉,傳出一股股磅礴的力量,過了沒多久,天空上灑下一道道陣紋,令得陣壁更爲凝實。
“沒用的,天機!你這麼做,也只是負隅頑抗,過不了幾天,九星十月大陣就會被攻破,到時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西涼皇仰天長笑,身上一道道火龍繚繞,洶涌而出,撞到陣壁之上,使得整座城池微微顫抖,隨時有種坍塌的跡象。
枯木與拜火也跟着出手,三人合力爆發出天神般的實力,擊在陣壁之上,大陣劇烈震動,一股反震之力激盪而開,遠處一座山峰被餘波一震,登時倒塌。
“怎麼回事?”
兩道人影一閃,胡天
宇與公羊雄出現在城頭,均是怒容滿臉,只是眼底深處,各有着一絲驚懼。就在方纔,整座星月城發生大地震,將他們驚出了一聲冷汗,只道是大陣被西涼皇攻破了,待看到眼前一幕,這才稍放下心。
天機神色鄭重,道:“九星十月大陣,快要支撐不住了。”
胡天宇道:“還能支撐多久?”
天機嘆道:“最多能支撐七天時間。”
“什麼?”
胡天宇、公羊雄兩人都大吃一驚。胡天宇忙道:“不是說九星十月大陣,可以支撐一個半月以上嗎?如今才過了一個月,應該還有十幾天纔對。”
這時,西涼皇嘿嘿冷笑,道:“我三人修煉之法同宗同源,三人合力,足以堪比四位勝己境強者,原本我以爲只須一個月時間就可攻陷這大陣,沒想到竟還需要這麼久。只不過,你們也只能多活幾天了,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吧,嘿嘿。”
“只有七天時間嗎?”
胡天宇神情微微恍惚,隨即臉上閃過一絲決然,飛身躍下城頭,又出城大戰。要做最後的努力。這一天,他殺到瘋狂,不願放過一絲機會,在亂軍中橫衝直撞,殺得眼睛泛紅,最後脫力回到城中,一覺睡到第二天。
第二天清晨,剛剛醒轉,胡天宇便瘋了般向着城門口奔去,心裡直喊:“沒時間了,得抓緊。”
他一邊狂奔,不經意間看了周圍一眼。
周圍一片廢墟,一些人坐在地下,渾身骯髒,頭髮亂糟糟的,雙眼空洞,充滿絕望。
誰都清楚,所謂希望,都是虛幻的。
胡天宇奔走的速度減緩,然後停了下來,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他知道只有七天時間,根本不可能將那枚靈魂碎片煉化。一直以來的殺殺殺,都只是徒勞,這樣的做法很傻,也是最慢的提升意識方式。
他登上了城頭,沒有急着衝出城去,大殺一場,走到天機身邊席地而坐。
天機閉上雙眼,全心全意地支撐着大陣的運行。
胡天宇看他滿頭大臉,由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放棄,忽然心想,也許先生也知道沒有生機,這麼辛苦,也只是想要我們這些人多活一陣時間而已。
西涼皇見胡天宇滿臉沮喪,知他也沒有心底裡也是絕望,看不到半點生機,冷笑道:“如何?認清自己了嗎?”
胡天宇道:“認清什麼?”
西涼皇道:“大周如今氣數已盡,你儘管能將我西涼鐵騎拖住一個月的時間,但結果終將不會改變。柱子塌了,房子也該倒了,這座雄城,便是房子上的磚瓦,最後都會成爲瓦礫。”
胡天宇冷冷的道:“你就真的以爲我們沒有希望嗎?”
西涼皇搖頭道:“七天時間你們能幹什麼?就算是你們皇城如今派強者下來,至少也要半月時間才能趕到,已來不及了。你們能將我們阻擋下來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十分了不起,不過作爲懲罰,一旦城池攻破,必定要屠城。男的全殺,女的全部淪爲娼妓,至於皮膚肉嫩的小孩,那是數十萬火羅豹的口糧。”
他說這話時,眼睛死死地盯着天機。
天機聽完這話之後,突然手掌微微發抖,那道落在他身上的月光陡然一顫,天上的星月運轉也凝滯片刻。
“動手!”
西涼皇大喝一聲,抓準了一個破綻,雙拳轟出,兩條火龍撞擊在
陣壁之上。與此同時,枯木、拜火兩人也紛紛出手,龐大的力量擊在陣壁之上,一股股漣漪般的波動擴散開去,只聽得咔嚓咔嚓聲響,天空之上的每一顆大星,都多了一道裂紋。
天機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前襟之上,染滿了血跡。他並不慌亂,一道道結構鐵鏈逆天衝上,與那九星十月連結起來,手指微微律動,星月跟着運轉。
胡天宇大吃一驚,向着西涼皇怒視過去。
“老傢伙,算你走運。”
西涼皇冷笑一聲,事實上他方纔以言語相激,搖動天機心神,抓住一個破綻,突然襲擊,將天機擊傷,只不過天機反應也不慢,很快便穩定下來,若是差上一點,這座大陣險些被攻破了。
胡天宇手指着西涼皇,怒道:“別以爲你吃定了我們!”
西涼皇道:“難道不是?”
胡天宇怒道:“你信不信我立即衝出去,將你兒子給斬了!”
西涼皇眯起眼睛,跟着輕笑一聲,道:“皇兒有火武軍守護,你連近身也做不到。”
胡天宇道:“我有九星十月大陣守護,看看誰怕誰。”
西涼皇很自信,說道:“你辦不到。”
胡天宇冷哼一聲,躍下城頭,向着西涼的大軍衝殺過去。
胡天宇不同以往,上來就以九星十月的力量保護自己,直接衝入了大軍,直取西涼太子。
不過,西涼的火武軍團果然不凡,雖然無法攻破胡天宇防禦,卻以人數優勢,施展拖字決,將他圍堵下來,一點點地消耗着。
不過胡天宇在此期間,也突破幾次,差點就要將西涼太子斬殺,不過被幾位忠心護主的將領捨身相救,才救了下來。
最終胡天宇靈力、體力均耗光,退回城中。一連幾日,胡天宇同樣如此,不過除了一次重傷了西涼太子之外,都沒有將人殺死,這令他有些失望。
就在第四天的時候,胡天宇忽然被天機叫到身前。
天機以陣壁阻隔了聲音,不讓西涼皇等三人聽見,湊嘴到胡天宇耳畔悄聲說了些什麼。
胡天宇一聽當即精神一振,說道:“真的?”
天機道:“不錯。”
胡天宇道:“我這便去。”說着便下了樓,向着西涼大軍衝去。
公羊雄站在天機身旁,眼看胡天宇已經殺入大軍之中,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衝着西涼太子而去,而是深入腹地,一直向前,誰擋殺誰,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看了片刻,他才說道:“希望他這次到無蹤林中,唉,否則星月城真要被移爲平地了。”
忽然天機說道:“無蹤林很神秘,裡面究竟有什麼,我也不清楚,我之所以說無蹤林的中心有株能增加意識的靈草,藥效不下於天山雪蓮,其實是騙他的。”
公羊雄大吃一驚,道:“騙他的?沒有靈草?”
天機搖頭道:“沒有,我也沒有去過那裡,只是知道中心很神秘,如果深陷其中,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逃出來。”
公羊雄終於明白了,苦笑道:“三天的時間太短了,根本逃不出來,到時候星月城已經被移爲平地,倒是能保住他一條性命。”
天機微微一笑,說道:“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如果不這樣,估計他會死戰到底。這是根好苗子,若成長下去,興許可以超越齊王也說不定。真希望能看到他的未來,只是時間無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