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雄正在書房之中,手持着一卷兵書,踱到窗前,推開了窗子,一股涼風衝進,遍體一寒,登時神清氣爽。
此時他難得脫下了一身戎裝,穿着一身便服,風吹衣飄,倒顯得清閒不已,只是他眉間的陰鬱卻如何也化不開。
遠有強敵在外,近又有內鬥橫生。
公羊雄嘆了口氣,一時之間,宛如蒼老了十歲。
正在此時,房門敲響,外邊傳來了聲音:“大將軍,萬大統領求見。”
公羊雄眉頭一皺,道:“不見,讓他離去。”
外面的人稍一猶豫,又道:“萬大統領說,他要向大將軍負荊請罪,還請大將軍原諒他上次的事情。”
公羊雄微一沉吟,道:“讓他到大廳去等,我稍後便來。”
“是!”
書房外腳步聲遠去。
公羊雄穿上了一身戎裝,隨即到了大廳,坐在上首位置。此時萬初權與趙弩二人,站在廳中等候,趙弩手中捧着一個木盤,盤上有一杯茶。兩人見公羊雄到來,連忙行禮。
公羊雄淡淡的道:“找我何事。”
萬初權登時單膝跪地,抱拳道:“還請大將軍重重處罰,撤去屬下大統領一職,貶我爲執戟郎吧,萬初權無怨無悔。”
公羊雄雙眉一軒,卻皺眉道:“你有何罪?”
萬初權大聲道:“強敵在外,屬下卻爲了一己私怨,屢次三番去尋那胡天宇麻煩。屬下雖無殺他爲弟報仇之心,卻也曾想過要廢其修爲,狠狠教訓他一次,莫要讓他到處爲非作歹。此事有失大體,還請大將軍重重處罰,萬初權甘願領罰!”
聲音鏘鏗,大廳之中霎時之間如兵器碰撞,擲地有聲。
公羊雄見他說得情真義切,暗暗點頭,說道:“你能明白過錯,這樣很好。不過如今西涼兵臨城,你是本將左膀右臂,若撤去你的官職,本將將無人可用,你此次罪過便留在戰場之上將功補過吧。”
萬初權大喜,大聲道:“謝將軍!不過將軍,屬下以爲自己還欠缺沉穩,請求將軍將西涼擊退過後,還是將屬下貶下去,到低層再磨厲一番,再當回大統領也不遲。”
公羊雄更是喜歡,笑道:“好,本將沒看錯你,你是一位出色的將領。”
萬初權微微一笑,從趙弩手中接過一那杯茶,恭恭敬敬送到公羊雄面前,單膝跪下,朗聲說道:“將軍,請喝過這杯茶,便當是原諒了屬下。”
公羊雄笑着接過茶杯,不疑有他,揭開茶蓋,喝了一口,隨即將茶杯放回木盤,說道:“你來的正好,城中還有些地方要佈置一……下……”
“茶有問題,你暗算我!”
公羊雄猛地察覺體靈力迅速內斂,大吃一驚,霍然站起,冷冷盯着萬初權,舉起掌來,猛然拍落!
勁風呼嘯,吹得萬初權黑髮向後飛揚,他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公羊雄,沒有閃避,也沒有驚慌,一副穩如泰山的架勢。
最終,公羊雄的手掌停在萬初權頭頂一寸,隨即便攤坐回椅,眉宇間繚繞着一股黑氣,眼睛中的眼白變成黑色。此時他體內黑氣氤氳,籠罩住靈墟,將他的靈力鎮壓住,他努力運起靈力衝擊,欲突破黑氣封鎖,但一次次失敗,且渾身無力,連擡起一根手指也難
以做到。
萬初權嘿嘿冷笑,道:“沒用的,這是九階蠻獸黑煞蒼蟒的蛇毒,無色無味,專克靈力。”
“是嗎?”
公羊雄滿臉煞氣,眼中黑氣一清,眼睛恢復黑白分明,復而站起,伸出一根指頭,悍然向着萬初權額頭一指點落。
萬初權見此變故,登時惶恐萬分,呆若木雞,已被一股殺氣籠罩。
可就在公羊雄手指點到萬初權額前之時,手指突然停頓下來。萬初權畢竟上過真正的戰場,殺過無數人,反應極其了得,把握時機的能力更是遠非常人能力,登時向後飛退,遠遠避天。
“你竟運起了全身的潛力,強行開闢出一個缺口,換來了一次出手的機會,只可惜,那扇通往勝己境的大門,你將它永遠關上了。”
趙弩帶着戲謔的聲音傳來,此時的他伸出一隻手,抓向公羊雄,已施展某種手段,使得公羊雄如置身地底之中,周身空氣如硬堅的泥土,想動彈一下也做不到。
“這是玄黃之氣!”
公羊雄大吃一驚,已猜到困住自己的是何種結構。
玄黃之氣,八卦格五行,一種奇特的天然結構,無形無質,形同空氣,其柔時爲氣,堅時爲玄黃之石,待玄黃之氣將人籠罩,柔狀的氣體堅硬化,便如將一個人從空氣之中,置身於城玄黃之石之中。
這種手段能無聲無息將人困住,向來讓人聞風喪膽。
趙弩笑道:“眼力不錯,這確實是玄黃之氣,在你來之前,我便將玄黃之氣已佈置在大廳,等你到了,一舉擒拿。”
公羊雄哈哈大笑,笑聲甚爲苦澀,說道:“我公羊雄帶領鎮西軍在沙場之上,縱橫數十年,英明一世,沒想今日讓你兩個小輩暗算。”笑了一會,突然向萬初權怒目而視,喝道:“萬初權,想你父親貴爲通伯候,執掌厚德營,名聲響遍塞北,滄牧狼神軍聽聞通伯候到來,都得戰戰兢兢,想不到如此嫋雄,竟生出你這種兒子,真有出息!”
公羊雄如此突然大喝,虎目巨瞪,一股威勢油然而生,萬初權只聽得他聲音在耳畔炸響,如奔雷在翻滾,耳膜隱隱作痛,心下驚駭,忍不住退後一步。
公羊雄如今雖然靈力全失,加之又被玄黃之氣所困,連根手指也動彈不得,即使一個普通人站在其身前,他也傷害不了後者一根寒毛。
只是他平日在軍中積威甚深,養尊多年,早已形成一股爲將者的氣象,能讓人心底深處感到壓迫,早已到了不怒自威,一旦動怒威勢如虎的地步。萬初權又長年累月在他手下當兵,雖貴爲通伯候之子,但公羊雄向來自持公正嚴明,賞罰分明,有錯便打,萬初權不知捱過多少頓罵,被杖責多少回,心下早已對公羊雄刻下敬畏之心。
因此公羊雄靈力雖禁,動彈不得,卻仍將萬初權喝退。
萬初權一步退後,登時勃然大怒,心想如今今非昔比,你已成了階下之囚,待宰牛羊,我還用怕你?逼前一步,哈哈笑道:“我父親若知道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一定會爲我感到自豪,因爲只有我才能守住星月城,而你公羊雄,你已經老了,是時候退位讓賢了。”
公羊雄譏諷道:“你能守住星月城?”
萬初權冷笑一聲,當下便將昨晚趙弩的那主意說了出來,
冷笑道:“星月城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死上一些也沒什麼。”
公羊雄聽說萬初權要在城中爆發瘟疫,害死部份人,取其體內靈力,用以彌補九天十月大陣的消耗,勃然大怒,怒吼道:“萬初權,若你膽敢如此做,不僅你得死,就連你父親也要遭受牽連!”
萬初權搖頭道:“此事,不會泄露出去,只有我們幾個知道,到時候迎接我的並非唾罵,而是歡呼,只要能守住星月城,有此大功,足以使我裂土封候。”
“我萬氏,將一門雙候,到那時,我父親的候爺之位,便讓我大哥拿去吧。”
萬初權只說得眉飛色舞,幻想着日後風光,大是得意。
白光一閃,趙弩手中出現一口長劍,鋒芒畢露,氣息驚人,是件本命兵器,輕輕一揮,嗤的一聲,地面登時割裂出一條三丈長的裂紋。他一步步向着公羊雄走去,道:“你該上路了。”
公羊雄昂起頭顱,道:“天網恢恢,你二人做此陰毒事情,肯定沒有好下場。”
趙弩道:“那你便在黃河下看着吧,我們會活得好好的。”
他舉起長劍,正要斬落公羊雄頭顱。
“慢着!”
萬初權伸手將阻止了趙弩,微微一笑,說道:“暫留他一命,讓他看看,我們如何守住星月城,待得西涼軍退之日,讓他親眼看看城中百姓是如何一片歡騰,人人爲我歡呼的情景,將他狗命留到那一天再殺,這纔是人生最大的樂事,哈哈哈哈。”
趙弩皺起眉頭,道:“留他是個禍患,使不得。”
萬初權大手一揮,慨然道:“無妨,真正能成事情的人,都擁有氣吞萬里的氣魄,無所畏懼的無敵之心,我若此刻殺他,反倒顯得我怕。”轉頭看向公羊雄,笑道:“公羊雄,,暫留你一命,讓你看看,我以後的輝煌。”
……
胡天宇與姬神昊還有狗子,如今住入城主府的內院之中,此地是星月城主的重地,即使是公羊雄也不能硬闖。因此其三人住在此地,倒也安全。
只是不知如何,今日的天氣原本還很明媚,到了中午說變天就變天,天空烏雲密佈,如一座山壓了下來,使人一見之下,胸臆間頓生鬱積之氣。
“你們要幹什麼!”
突然之間,城主府內院外,人聲喧譁,跟着幾聲慘叫響起。
大批官兵向着城主府內院匯聚而來,這些官兵臉上均帶着殺氣,奔走起來,腳步聲整齊劃一,幹練有素,如在戰場上衝鋒,頓時便將內院包圍,內院外的護衛大聲呵斥,官兵一言不合,拔刀將這些護衛的人頭割落。一隊官兵撞開院門,殺了進去。
砰的一聲,木門炸裂,官兵衝了進去,手執鋼刀,對着裡邊的人。秦武、胡天宇、姬神昊還有狗子都在其中。
胡天宇等人見狀都是臉色一變。
秦武臉色一沉,喝道:“你們幹什麼!可知此地是城主府?竟敢在這裡撒野,就不怕砍頭嗎?”
“砍頭嗎?我看倒未必,倒是你……城主大人,你包庇罪犯,這可是犯了什麼罪,你應該很清楚吧?”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房外傳來,跟着官兵向兩旁一讓,讓出一道來,一行人從房門走了進來,正是萬初權,還有四大院一干人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