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央,一張梨木酒桌,擺放十餘椅。酒桌上杯碗筷碟,各色佳餚美食花了人眼,饞了人的胃。
一時間酒香溢鼻,一時間菜香芬芳。
剛進大廳,瞧見這副情景,千手一時愕然,說道:“這是……”他是來賭的,並非是來吃飯飲酒。
胡烈笑道:“請,請。千手先生,先坐下了吃頓飯,再慢慢談賭的事情。”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身旁十餘名長老皆是笑着應和,熱情熟絡地將千手請到椅子上坐下,一名長老獻殷勤地給千手倒了杯酒。
千手倒不想掃興,與衆人幹了幾杯,夾了幾箸菜,一番客套之後,步入正題:“我說,諸位,老夫並非來此蹭飯的,現在可以開始了嗎?”語氣還算平淡,並沒有一下子將局面鬧僵。
一名長老站起來說道:“來者是客,我們胡家向來好客,先生要讓我們盡地主之誼啊。”說着拿起酒壺給千手斟了一杯。
千手舉杯痛飲,隨即道:“好了。地主之誼已經盡了,可以開始了。”將手中酒杯倒轉,無一滴酒水滴落。
此時,坐在千手身旁的白衫少女笑道:“老鬼,他們擺明了不想賭,我估計這酒裡面下了什麼藥液說不定。”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胡烈等人一聽,盡皆色變,紛紛出言解釋,此酒中並未下藥。
千手橫了白衫少女一眼,擺手道:“有沒有下藥,老夫還不知道?廢話少說,還是開始吧!”
衆人面面相覷,其中最爲焦急的當數大長老了,他的主人籌謀了那麼多年,爲的就是那件傳承之物,眼見族會便要開始,那樣東西就要得到手中,誰知半路卻殺出一個程咬金來。不容他說,只要賭局開始,千手準勝無敗,那樣東西自然被他奪取,那麼胡火多年的心機自然白費了,又怎會甘心。
當下大長老開口說話:“千手先生,不瞞你說,那樣東西是我們的傳承之物,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我們……我們是絕對不能丟失的。”
一名長老插口道:“正是,正是。如果千手先生看上我們胡家其他東西,儘管開口,我們胡家直接將之送與你。”
一名青袍長老瞧見千手臉色越來越不悅,忙道:“實在不行,我們胡家大半的家產也可以贈送與你,就請千手先生高擡貴……”說着向着千手深深一揖。
千手伸手打斷他的說話,沉聲道:“老夫這次對那樣東西,勢在必得,多說無益,開始吧!”話語中帶着一股威嚴,不容別人拒絕。
胡烈嘆了口氣,揮一揮手,接着便有下人走了出來,將酒桌上的菜餚收拾端走,忙碌一番之後,酒桌上只剩餘酒杯酒壺,中間空出一大塊出來。
胡烈說道:“諸位,誰人出來‘參戰’。”說着與衆位長老對視一眼,想找出一個賭技精湛的人來,但是失望了。這些老傢伙平時自視甚高,以爲聲色犬馬,鬥雞賭博乃下品,故而從來不沾染,更有甚者連賭博的規矩也不識得,只能乾瞪眼。
千手目光掃視衆人,淡淡地道:“怎麼,你們都不會賭?”
大長老道:“對啊,我們胡家的人都嚴以律己,不沾賭博,你瞧,你瞧能不能算了。”
千手冷哼一聲,說道:“幾天前,你們胡家不就有個小子賭
技就非常了得?與老夫擺了一局,最後平局,你們快快將他尋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說的雖然是事實,但是其中卻有誇大成分,目的就是讓這胡家生出一絲希望,能爽爽快快地一賭,別在這裡羅嗦個沒完。
果然,衆人一聽,心神俱震。
大長老搶先說道:“一定是胡火,快快將胡火請過來與先生一賭。”揮揮手,便有一名下人飛奔出去了。
千手一怔,說道:“你怎知道我說的是誰?”
大長老傲然道:“那是我們胡府青年一代第一人,自然唯有他纔有這等本事。”
過得一會,胡火被一名下人急匆匆地帶了過來,千手一觀其容貌,搖頭道:“不是他。”
衆人目光紛紛朝着大長老瞧去,大長老尷尬不已,說道:“千手先生,可看清楚了,真的不是他?”
千手又搖了搖頭。
大長老身爲胡火的奴僕,兩人自然在心中構建了聯繫,大長老早已將此間的事情告訴了胡火,因此胡火突然被帶到這裡,也並沒有半分疑惑,念頭一轉,說道:“老先生,如不嫌棄,小子與你賭一局。”
千手掃了胡火一眼,說道:“誰賭都一樣,反正百局內,你若能勝得了一局,老夫自然離開胡府,不做糾纏。”
胡烈正色道:“胡火,你可有把握。”凝目盯視着胡火,事關重大,他不容有失。
胡火搖了搖頭,說道:“家主說笑了,在老先生面前,誰也不敢說有半分勝算。”胡烈皺了皺眉,也沒有多說什麼。
千手道:“既然如此,那想賭什麼,便由你們說了算。”袍袖一揮,負手站起,昂然而立。
衆人也都站起,推開坐下坐椅,離席數步距離。胡火邁步走到千手酒桌對面,說道:“不知千手先生此次的賭注是什麼?”衆人一聽,也皆翹首以盼,都想看看千手的賭注究竟是什麼,若是那賭注不夠斤兩,還能出言刁難一番,興許這賭局也就不用開始了。
賭注都不平等,怎麼賭?
千手哈哈一笑,袍袖一揮,一塊晶體石頭出現在酒桌之上,拳頭大小,散發六色彩光,絲絲縷縷靈氣宛如實質便嫋嫋升起。
一見此物,胡家衆人皆是一驚,齊聲驚呼呼:“好濃郁的靈力,是六品靈石!”一個個人的眼中,皆是被映照得彩光四溢。
一塊六品靈石,價值千萬靈幣,幾乎抵得上整個胡府的資產了。不過隨即衆人的目光便變得黯淡起來,儘管六品靈石珍貴無量,但如果贏不了賭局,也只是能看上一眼,喟然長嘆而已。
“果然大手筆。”胡火嘴角掛起一絲微笑,隨即拍了幾下手掌,門外走進了兩個人,擡着一件東西進來,依照吩咐將這東西放到酒桌之上。
衆人一見,不由大奇,齊齊將目光注視過去,只見那東西是一個木匣子,很是寬大,不過卻顯得扁平,彷彿是一塊兩寸厚的木板。
千手奇道:“這是什麼東西?”衆人的目光也齊齊看向胡火,等着他解釋。
胡火笑着將木匣上的蓋子打開,顯現出木匣的內部,便見到裡面一塊塊木塊縱橫交錯,將空間切割出九十九的方格出來,每個方格大小如一,方方正正,邊角接壤處修葺得很平整,手工甚是精細。
胡火伸出手,從
一個方格中取出一顆碧綠珠子,拿到身前,讓衆人一觀,而後道:“這便是我準備了多時的賭具。”言語中顯得十分自信。
千手雙目放光,說道:“哦?莫非又是新奇的賭法?”
“不錯。”看着衆人詢問的眼神,胡火介紹道:“這個木匣子有九十九個方格,而我手裡有一顆珠子。賭局開始時,我會將珠子放到任意一個方格之中,若老先生猜對珠子所在的位置,那麼此次便是老先生贏,我們胡家自然將傳承之物奉上。而如果老先生猜錯了,自然要將六品靈石留下,並且承諾以後不得再糾纏我胡家。”
胡家衆人一聽,都露出狂喜之色。
木匣有九十九個方格,但卻只有一顆珠子。若將珠子任意放到一個方格之中,任由別人人來猜測珠子之所在,其成功的機率僅僅九十九分之一,這個成功的機會無疑非常小,即使是賭聖,也不一定能一擊即中。
這麼一來,按照預先說好的規矩,如果千手輸一局,便是滿盤皆輸。
白衫少女皺了皺眉頭,嘲諷道:“這樣的賭法,豈不是顯得很不公平,要不我們放珠子,你們來猜如何。”
胡家衆人啞口無言,訕訕的一笑。
胡火說道:“我們胡家沒一人精通賭技,而老先生尊爲賭聖,這無疑相當是凡人遇上了靈士,必敗無疑?若不使用這個法子,倒是對我們胡族不公平了。”衣袖之下,不由握緊了拳頭,心中甚是忐忑,若是那傳承之物被贏走,那他這些年來的心血就全白費了,說什麼也不甘心的。
千手哈哈一笑,說道:“言之有理,好,就依照你們的賭法來賭。不過,這裡有九十九個方格,那麼就當做是九十九場賭局濃縮爲一局。換而言之,這場若是我勝了,就算是勝了九十九場,你們說這樣可算公平?”這樣的賭法對他很不利,因此也不敢託大了。
衆人相視一眼,齊齊點頭,表示滿意。畢竟即使三月城幾大賭豪賭技精湛,施展出渾身解數,也形不成如今這般有利的局面。
胡火看了看高層們的眼色,轉頭對千手道:“好,就依老先生之見。現在請老先生檢查一下匣子吧!”說着,伸手一推,木匣從酒桌上滑向千手,力度剛好,最後停在了千手身前。
千手只是一眼,便知道這東西沒有問題,袍袖一揮,木匣又飛回原處。
胡火說道:“那麼現在開始了。”說着將木蓋半掩上,再取來一塊黑布蒙上,握着珠子的手,伸了進去。
衆人凝神屏息,仔細觀看,只見得胡火那手臂在黑布中一陣攪動,混淆衆人視線。過得一會,他便將手伸出來,揭開黑布,而木蓋已然合上。
隨即他們的目光紛紛投射向千手,滿臉緊張,額頭甚至滲出數滴汗水,彷彿千手此時一言一行,都關乎他們胡家的生死存亡一般。
胡火緊張地注視着千手,一顆心也不由砰砰地跳動着。
千手眉頭深鎖,臉色凝重,而他的右手在飛快的掐指,似在算着什麼,過得一會,他的眉毛才舒展而開,嘴角忽然掛起一絲微笑,說道:“橫列第五,縱列第七。”
這話有如一道驚雷,在胡火耳畔轟然響起,他的臉色瞬間蒼白無血。
看見胡火的神情,胡家衆人的一顆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