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太后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戰顏夕更惱,粗聲吼道:“本公主就不道歉,打就打了,皇兄要是不滿,殺了我給她們賠禮啊!添”
戰擎天再忍不住,戰顏夕如此任性,就沒體會自己的爲難嗎?
“押下去!關入地牢,聽候發落!”戰擎天一聲令下,幾個侍衛爲難地互相看了一眼,一人上前輕聲道:“八公主,請吧!”
“去就去,正好本公主還沒去過地牢呢!”戰顏夕一揚頭,帶頭走了。
等戰擎天處理好戰顏夕,趕過來太醫院時,彭韻已經醒了,躺在病牀上,臉色還有些蒼白,沐行歌等人都圍在牀邊。
“王太醫,她怎麼樣?”戰擎天問一旁的王太醫屋。
王太醫已經聽說彭韻是怎麼受的傷,尷尬地看了一眼戰擎天,輕聲道:“彭小姐剛纔清醒時咳出了血,受了內傷,還好她是練武之人,用自己的內力抵去了一些傷害,否則彭小姐腰椎就斷了!”
這意味着什麼,戰擎天哪會不知道,一聽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氣,戰顏夕這一腳差點闖大禍了,要是彭韻再也站不起來,只怕彭夫人那邊是不肯罷休的!
“給她用最好的傷藥!需要什麼補品都給!”戰擎天吩咐道。
“喲,皇家有錢了不起嗎?打了人給點傷藥,補品就算了事嗎?戰擎天,老孃告訴你,我彭家不缺這些東西,我再苦,給女兒吃的藥錢還是有的!”
戰擎天話才落音,聞訊趕來的彭夫人就出現在門口,一聽戰擎天的話,火爆脾氣頓時點燃了,皇上也不叫,連名帶姓地就罵了起來:“怎麼着,欺負我孤兒寡母嗎?我家老爺這前腳才走,後腳就把我女兒踢成這樣,戰擎天,你補藥也不用給了,給我把刀,我娘倆就死在這吧?省的戳人眼睛!”
“娘……”彭韻剛纔一直忍着疼,聽見自己的孃親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哭起來。
“我的兒啊!這早上出來還好好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你這是拿刀戳孃的心啊!”彭夫人聽見女兒哭,就撲了過來,抱着彭韻大哭起來。
一時狹小的房間裡充滿了兩人的哭聲,戰擎天一張臉綠了又青,尷尬地不知所措。
戰天鉞衝靳琮易使了個眼色,靳琮易纔不情不願的上前勸道:“彭嬸,你先別哭了,彭韻妹子受了內傷,不能動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且不論誰的錯,咱們先把韻妹子送回家養傷吧!”
彭夫人抹了抹淚,起身道:“琮易你說的對,嬸孃不哭了!只是想讓我這樣把人帶回家,卻是萬萬不能的!皇上,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待!我家彭韻犯了什麼錯?八公主要將她踢成這樣?”
“彭夫人,這是意外,當時在踢蹴鞠,八公主是要去踢蹴鞠,沒想到誤傷了彭小姐!”戰擎天陪笑着解釋。
“皇上這話對一半不對一半!”彭韻掙扎着坐起來,冷冷地說:“當時比賽前就定下了規矩,不許用內力!如果八公主沒用內力,臣女不會傷的這麼重!就算是誤傷,那臣女也認了!還有,當時八公主是踢沐行歌!臣女有武功還被踢成這樣,要是踢在沐行歌身上,可能就如王太醫所說,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彭韻看了看沐行歌,嘲諷地看向戰擎天:“之前就有人傳言,沐行歌爲皇上捱了三劍!臣女不喜歡以前的沐行歌,可是臣女自幼受家父教導,知恩圖報!皇上,要是臣女沒爲沐行歌捱了這一腳,皇上又如何處理今天這事呢?難道皇上就是如此知恩圖報的嗎?”
這番話說的戰擎天惱怒之極,一個小小的女子也敢嘲諷自己?可是怒歸怒,卻不得不承認彭韻的話說的對,今天要換了沐行歌捱了這一腳,他無法秉公處理,那不是讓天下人嘲笑嗎?
“皇上彆氣惱,臣女也說句公道話!不管沐行歌以前怎麼惹人恨,可是比賽就是比賽!皇上允許她參加比賽就該把她視爲賓客……可是看看今天的比賽,八公主她們是怎麼對沐行歌的?蹴鞠全往她身上踢,這按比賽規矩也無可厚非,可是最後這一腳卻踢的太過分了!這分明是要置沐行歌於死地!彭韻爲什麼要替她挨這一腳,那還不是覺得八公主丟我們西溱女子的臉!”
靳瑛氣惱地站出來道:“平日要打要殺,那是皇上的權利,我們沒有權利干涉,可是把仇恨用在比賽上,那是小人才做的事!此風要漲,以後誰還敢參加比賽,不怕小人算計嗎?這傳出去,其他六國會怎麼看我們!每年比賽那麼多,八公主開了這樣的頭,就不怕其他人效仿嗎?臣女可能多慮了,臣女相信皇上一定會公正地處理這事的!”
她施了一禮,退回靳琮原身邊,靳琮原沒想到一向天真爛漫的小妹竟然會說出這樣條理清晰的話,欣賞地拍拍她的肩,第一次意識到,小妹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處理方法,再不是他們要照顧的小女孩。
戰擎天也被靳瑛這番話驚了一下,開始只當做幾個少女的玩鬧,以爲只要安撫一下就好,可是被她這一番話提醒後,戰擎天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的確,如靳瑛所說,七國之間的比賽有很多,就是西溱本國,爲了開闊民風,增進各村鎮彼此交流,每年都要舉行幾次大型的競技比賽,順便還可以選拔人才。
要是八公主破壞比賽規則沒有得到懲罰,傳出去影響的確不好。
想到這裡,戰擎天誠懇地道:“各位都說的有理,朕會好好考慮的!彭夫人,你就給朕一個面子,先把彭小姐帶回去養傷吧!三天之內,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如果做不到,彭夫人,你可以拿菜刀來把朕的金鑾殿砸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再咄咄逼人就是沒理了。彭夫人就算惱怒,也不能不給皇上這個面子,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那本夫人就帶韻兒回去等皇上的交待了!”
她喚來自己帶來的下人,擡了軟榻進來,把彭韻搬了出去。
沐行歌送到門口,拉着彭韻的手真誠地道:“謝謝!”
彭韻抽回手,不自然的道:“不用感謝我,我不是救你,我是爲了西溱的女子不丟臉才這樣做的!”
“不管怎樣,我都很高興,能和你們一起踢了這場可能是我這一生都難忘的蹴鞠比賽!有機會的話,還希望我們能再並肩參加比賽!”
沐行歌對她行了一禮,靳瑛和曉霜,蔡靜走時,她也畢恭畢敬地對三人行了禮。
等該走的都走了,沐行歌轉身,就聽到戰擎天一聲怒吼:“沐行歌,朕今天就不該讓你出來,你看看你,給朕惹了多少禍?”
沐行歌看着他,一笑:“那皇上可以把我交出去做替罪羊啊!我不是西溱人,什麼罪都可以推給我……”
“沐行歌,你還敢頂嘴?你真以爲朕不敢把你怎麼樣嗎?來人,把沐行歌拉回浣衣局!”戰擎天/怒吼道。
“不用,我認識路,我可以自己過去!”沐行歌轉身就往門口走,沒走兩步,只覺得天旋地轉,她伸手想抓住門框,可是卻抓了個空,軟軟地就往後倒了下去。
“沐行歌……”很遙遠的聲音鑽進她耳中,沐行歌昏過去前,感覺自己跌進了一雙厚實的臂膀中……
***
“沐行歌!”戰天鉞接住了她,低頭就看到她蒼白的臉,隨即,她緊捂着自己腹部的手也落進了他的視線中,她的手指都被血染紅了。
“王太醫……”戰天鉞吼叫了一聲,一把將沐行歌抱到了牀上,邊叫道:“她的傷口裂開了,快取傷藥來!”
被他一叫,戰擎天和還留在房間裡的戰天渝和洛無遠都看到了沐行歌腹部一大塊暗色的血痕。
王太醫過來一看,慌忙叫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先給她處理傷口!”
戰擎天和戰天渝,洛無遠都走了出去,戰天鉞不動,等三人一走出去,他騰地一揮手,兩扇門就砰地一聲砸攏了。
巨響聲讓王太醫和剛走出去的三人都驚了一下,回頭看看還搖晃的門,洛無遠和戰天渝面面相窺,戰天鉞發怒了,全然不顧戰擎天的面子,當着他摔上了門……
“王爺,你也出……”王太醫的話在看到戰天鉞伸手脫去沐行歌的衣服時嚥了下去,就算弄不懂王爺爲什麼要留下,也該看得出戰天鉞的臉色比墨還沉。
戰天鉞高大的身子攔住了王太醫,先脫光了沐行歌的衣服,看到她三條觸目驚心的疤痕只有腹部那道裂開時,他才舒了一口氣,伸手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其他部分,才退開讓王太醫處理傷口。
還好,只是裂開了,裡面都無礙,王太醫邊上藥包紮,邊對戰天鉞說:“王爺別擔心,這次不同上次,沒有生命危險!”
戰天鉞還是陰沉着臉,手上拿着從沐行歌身上剝下來的衣服,裡外兩件都沾滿了血跡,而且還有條帕子也夾在其中,全被血浸透了。
這丫頭不是剛纔傷口才裂開,一定是比賽的時候就裂開了,她一直在忍着。
戰天鉞一時不知道該把她提起來打她幾下還
是怎麼的,這丫頭就一點也不愛惜自己嗎?
剛纔的理解都變成了氣惱,如果剛纔他發現她的傷口已經裂開,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容忍她等到比賽完。
“好了!這幾天多臥牀休息,傷口很快就會長好的!”王太醫包紮好退了過來。
“嗯,謝謝王太醫!”戰天鉞目送着他走出去,往牀上一看,沐行歌安靜地躺着。
那雙兩個多時辰前對自己笑的亮晶晶的眼眸被眼瞼遮住了,沒有光華,這少女安靜的和平凡的女子一樣柔弱。
戰天鉞不知不覺地走了過去,在牀邊坐下,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淡淡地道:“不管你對我是如何的想法……沐行歌,我承認……我爲你動了心!”
說完,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門口,戰擎天還面色不善地站着,戰天渝和洛無遠都心驚膽戰地陪着。
戰天鉞走出來,一步步走到戰擎天面前,直視着他的眼睛道:“彭將軍這次去絕對拿不下南充!到時我去!拿下南充,我只有一個條件,沐行歌賜給我做獎賞!這段時間,她就呆在棲雁閣,不管誰以什麼目的再欺負她,就是和我過不去!我決不原諒!”
戰擎天呆住,這是挑釁嗎?他又憑什麼說彭將軍打不下南充呢?
戰天渝和洛無遠也是同樣的震驚,戰天鉞就那麼喜歡沐行歌?爲了她竟然向皇上挑釁?
而遠遠站着等的初夏也被戰天鉞的話驚住了,主子這是真的看上沐行歌了嗎?
不管幾人怎麼想,戰天鉞說完這話就走了回去,一會三人看到他用被褥裹着沐行歌抱了出來,目不斜視地把沐行歌送回棲雁閣。
還有些逗留在御花園沒走的公子小姐都看到了這一幕,鉞王抱着沐行歌從花園那邊走回了棲雁閣,兩人的身影還沒消失,議論聲就響了起來。
阮依雯也目睹了這一幕,指甲掐進了肉裡,戰天鉞,他爲自己都沒做過這樣的事,憑什麼爲了沐行歌就這樣不顧一切呢?
莊家姐妹也傻眼了,不是說鉞王和阮依雯有私情嗎?怎麼這樣子卻是對沐行歌有情呢?
不管別人怎麼猜測,戰天鉞一直把沐行歌抱到了棲雁閣,棲雁閣的宮女也和衆人一樣被驚呆了。
初夏心情複雜地跟了上來,就見戰天鉞輕輕把沐行歌放到了牀上,給她拉好了被褥。
“主子,初夏護主無能,才累小姐再次受傷,請主子責罰!”初夏跪了下去。
戰天鉞猛地回頭,騰地揮出一掌,初夏只覺得胸口一震,倒飛了出去,跌倒了門外,張口哇地就吐出了幾口血。
戰天鉞走了出來,樓下幾個宮女聽到動靜都探頭看,就見一向淡然的鉞王爺臉黑沉沉的立在樓梯口。
“都給本王聽好了,本王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來到棲雁閣就給本王好好侍候沐小姐,誰要是敢做什麼手腳,本王會讓她全家都不得好死!”
戰天鉞無情的目光掃過衆人,幾個宮女都入掉進冰窟,心撥涼撥涼的。
看到初夏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樣子,誰也不會懷疑鉞王說得到做不到。
“去給沐小姐熬點粥!”戰天鉞隨口吩咐了一句,就返身走了進去。
初夏爬了起來,抹了抹脣角的血跡,蹣跚着走進來又跪了下去。
戰天鉞坐在牀邊,聽到動靜也沒擡頭看,初夏就一直跪着,也不敢出聲,就這樣跪着,直到一個宮女熬好粥輕手輕腳地端進來。
“王爺,粥熬好了!”那宮女見戰天鉞不說話,站在門口怯怯地叫道。
“放下吧……把這個宮女送去浣衣局,就說沐小姐不要她了!是留是遣出宮讓管事的嬤嬤看着辦!”戰天鉞吩咐道。
初夏身子一抖,磕頭道:“王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小姐!”
“滾……”戰天鉞只擠出一個字。
那宮女放下粥碗靜靜地退出門等候着。
初夏看戰天鉞無情的樣子,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只會惹王爺動氣,只好磕了三個頭,蹣跚地走了出去。
戰天鉞等聽到腳步聲走遠了,才走過去端過粥重新坐了下來,他用勺舀起粥吹了吹,淡淡地道:“你是要自己起來喝還
是本王餵你?”
沐行歌依然閉着眼睛,戰天鉞將粥喂到自己嘴中,騰地俯身,就吻在了沐行歌脣上,舌靈活地撬開了她的脣,就把含在口中的粥餵了進去。
呃……沐行歌掙扎起來,卻被他另一隻手壓住了,等她嚥下粥,他才舔了舔她的脣擡起頭來,眼裡全是無法控制的促狹笑意:“非要本王用這種方式餵你,你才肯‘醒’嗎?”
“戰天鉞……你好惡心!”沐行歌用手擦了擦嘴,無法想象自己竟然吃了別人吃過的東西。
“我已經問你了,是你不願意‘醒’,所以我才用這種方式喚醒你!怎麼樣,效果很好吧!”戰天鉞笑的更暢快了。
“混蛋……你什麼時候知道我醒過來了?”沐行歌有些心虛,千萬別說他在太醫院摸自己臉說對自己動心時就知道了,要是他把那話再說一遍,她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我抱你回來時就知道你醒了!怎麼樣,還滿意我爲了你製造的效果嗎?初夏也幫你攆走了,你想安排自己的人也方便了!”戰天鉞一邊說着,一邊伸手一託,就把她扶了起來。
“說的好像全是爲了我似的!誰知道你把初夏攆到浣衣局不是爲了阮依雯!”沐行歌可不領情。嘲諷地笑道。
“不是爲了阮依雯,的確是爲了你!”戰天鉞一邊舀粥,一邊道:“就算阮依雯把初夏要過去,初夏也不敢做背叛你的事,相反,她在那邊,還能更好地保護你!”
沐行歌一思索,就知道了戰天鉞的意思,嘴上卻繼續嘲諷:“自大會害死你的!戰天鉞,我只希望不會被你們連累……我可不想……”
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喂進了一勺粥,她惱怒地瞪戰天鉞,戰天鉞挑眉笑:“我覺得你還是安靜的時候更可愛!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張嘴有時候很可惡!”
沐行歌嚥了粥,剛想說話,下一勺粥又餵了過來,避無可避,她索性閉緊嘴。
“乖,張嘴,你失了很多血,又沒用午膳,就算要吵架吃飽了不是纔有力氣嗎?”戰天鉞哄道。
沐行歌無語,戰天鉞的轉變太大,讓她都不知道如何應付了。
“我自己來!”她一把搶過粥碗,自己吃起來。
戰天鉞也不堅持,坐在一邊看着,等沐行歌吃完,體貼地問道:“還要嗎?我再讓她們端上來!”
“不要了!”沐行歌把空碗遞給他,自然地說:“給我倒杯水!”
送上門的下人,不使喚豈不可惜!
戰天鉞也不覺得這要求過分,起身把空碗放回去給她倒了杯水過來。
沐行歌慢慢喝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從戰天鉞的幾句話中得到的信息也不少,戰擎天都沒懷疑自己在西溱的皇宮中有人,這人卻知道了,這不能不說這人神通廣大……也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