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只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還沒反應過來就跌倒了地上,斷了氣。
遠處的黑影一見,跺了跺腳,上當了,那人根本不是沐行歌,沐行歌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身手呢!那人狠狠地盯了一眼假扮沐行歌的人,轉身幾個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公子……她是誰?”明玉爬了出來,見司空昱用劍挑開黑影的蒙面,露出一張陌生的臉,不是她們猜想的那人,不禁疑惑地問道窒。
“不知道,等以後問問,走……我們先去幫沐小姐吧!”司空昱扯掉頭上的白髮,脫了礙事的裙裝,帶着明玉往前面跑。
此時,鉞王府亂成了一片,前面連門房都打開了門,跑到外面去找人幫忙救火戛。
正慌亂的時候,門口涌進了不少官兵,叫道:“我們是皇上派來保護鉞王府的,大家都別亂,先救火……”
那些官兵衝了進來,四散開就往院裡闖,還沒進內院就被一人堵住了,沐行歌站在內院門口,冷冷地說:“各位官爺,我們鉞王府只是一個下人不小心失了火,不需要你們幫忙,各位還是先退出去吧!”
爲首的阮昊焱一看是沐行歌,就叫道:“鉞王爺被下到天牢,臨行前讓皇上照顧家裡,我等是奉皇上之命保護鉞王府的,你讓我們退出去,要是火勢無法控制,燒了鉞王府,我們無法向皇上交待!讓開!”
“那要是我不讓,你們是不是要硬闖?”沐行歌問道。
阮昊焱臉一沉,吼道:“沐行歌,我們不是硬闖,是幫忙,你再不讓開,我們就衝進去了!”
“喲,主人家不需要你們救火,你們卻要硬闖,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你們是另有目的了!要進去可以,但我要搜查一下,免得你們夾帶了不該帶的東西進府!”沐行歌強硬地道。
阮昊焱一愣,心有些發虛,難道沐行歌知道什麼了?
“笑話,我們來幫忙,你卻懷疑我們,這算哪門子理,大家別理她,趕緊衝進去救火……可不能讓鉞王家有什麼損失!”
阮昊焱帶頭衝了上來,十幾個暗衛突然從內院衝了出來,沐行歌往後一退,叫道:“給我攔住他們,誰敢硬闖,就當私闖民宅拿下他交官府問罪!”
那些暗衛持劍立在沐行歌前面,面無表情地看着阮昊焱。
阮昊焱有些急了,叫道:“沐行歌,我們是來幫忙的,你再阻攔,我們就不管了!”
沐行歌冷笑:“我已經說了,不需要你們幫忙,你們不管我也沒求着你們管啊!各位大爺回家睡覺吧!”
“沐行歌,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大火燒了鉞王府,好讓鉞王責怪皇上,挑撥他們的關係,我就不讓你如意,今天這火我們救定了,誰敢阻攔,就當謀逆罪責辦,大家別聽她的,快衝進去救火!”
他揮劍先衝了上來,暗衛們也揮劍抵抗,正在這時,建安從裡面跑出來叫道:“王妃,火已經撲滅了!還好,大家都沒事,誰也沒傷到……”
阮昊焱一聽更急,也不停手,繼續往前衝。
沐行歌一見冷冷一笑,大聲叫道:“阮將軍,聽到沒,火已經撲滅了,你再往裡衝,我就真懷疑你是另有目的了!”
阮昊焱裝沒聽到,繼續衝,他手下的有些迷迷糊糊,這怎麼回事啊,人家的火已經撲滅了,阮將軍還要往裡衝,這不對啊!
“混賬,阮昊焱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來人,把大門關了,我今日就關門打狗,把這些欺人太甚的人都拿下……”
沐行歌話音才落,連子夜和白子騫還有彭將軍都帶着人跑來了,一見這場面,幾人一起叫道:“沐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沐行歌搶着道:“連將軍,白將軍你們來的正好,這人欺人太甚,說來救火,可是火都撲滅了,我不准他們進去,他們還要硬闖,這算什麼事?”
連子夜臉一沉,吼道:“阮昊焱,你住手,我們王爺犯了什麼罪,你是要抄家還是做什麼?”
被連子夜這一吼,再看那些暗衛的身手,阮昊焱知道想硬闖進去已經不可能了,只好讓自己的人住手,回頭對連子夜解釋道:“這女人居心不良,剛纔阻止我們進去救火,我們怕中計,所以纔想進去看看!連將軍,我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保護鉞王府,職責所在,不能不盡力!”
“火撲滅了嗎?”後面傳來一個老成的聲音,連子夜等往後一看,見耿相也來了,慌忙見禮。
“還不知道……耿相爺來的正好,你老看看,都是這女人在這阻攔,我們進不去,請耿相做主!”阮昊焱委屈地訴苦。
耿相走進來,見沐行歌帶了十幾個暗衛攔在內院門前,多看了她兩眼,剛要說話,宮暮柔在丫鬟和菲菲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一見門口這架勢,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哼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燒了個院子,這麼多官兵興師動衆,這是來救火還是來抓人啊?”
耿相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阮昊焱,阮昊焱硬着頭皮道:“老夫人,我們是奉皇上的命令保護鉞王府,當然是來救火的!”
“火已經撲滅了,就不勞阮將軍大駕了!各位請回吧!”宮暮柔絲毫不給臉面。
阮昊焱見大勢已去,只好道:“既然鉞王府不需要我們,那我們就回了!走!”
“慢……”沐行歌不知道何時又帶着暗衛們繞到了大門口,冷冷一笑,道:“進門容易出門難,我剛纔已經說了,怕你們夾帶不該帶的東西進府,這要出去,也得檢查!”
“沐行歌,你別欺人太甚!”阮昊焱怒了,這女人不準進也不準出,這是和他們纏上了?
“這不是欺人太甚,阮將軍,剛好耿相和幾位將軍都在,就讓大家做個見證,看看到底是誰欺人太甚!耿相你做人耿直,就讓你的人搜查他們,如果搜不出什麼東西,我沐行歌就以死給阮將軍謝罪,如果搜查出不該有的東西,還請耿相爲鉞王府做主!”沐行歌斬釘截鐵地道。
以死謝罪,這話夠重了!耿相心裡已經相信了沐行歌的話,這女人聰明伶俐,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
彭將軍和連子夜也被震動了,日間才聽說鉞王爲了這女人濫殺無辜,晚上又看到這女人爲了維護鉞王府不惜發這樣的毒誓,這兩人彼此維護,是情深義厚,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呢?
連子夜冷冷地看向阮昊焱,道:“阮將軍,沐小姐都敢發這樣的誓,阮將軍如果心裡沒鬼,就讓耿相的人搜查一下吧,也好還阮將軍清白!”
阮昊焱心中有鬼,哪敢讓人搜,一梗脖子怒吼道:“我們好心來幫忙,怎麼能遭受這樣的羞辱呢!不讓搜,誰敢搜我們就和他拼了!”
“阮將軍不讓搜,那我只好派人去請皇上了,反正今天一定要有結果!”
沐行歌冷冷一笑,叫道:“建安,去宮裡請皇上……建興,去天牢稟告王爺,那小小的天牢如果困不住他,就讓他回來和老夫人大家告別吧!晚了,他就誰也見不到了!”
兩人答應着就往外跑,阮昊焱膛目結舌,這算怎麼回事啊!
“走,別和這瘋女人一般見識……你們都聽到了嗎?她竟然慫恿王爺越獄!”阮昊焱罵罵咧咧,帶着自己的人就要往外走。
暗衛們一字排開,阮昊焱走到沐行歌面前,怒道:“你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們無情了!”
沐行歌沒看他,只從他臉上往旁邊掃過,突然高聲叫起來:“司空昱,抓住他……”
她退後幾步,手指着阮昊焱後面的第五個士兵,沒等阮昊焱反應過來,司空昱以迅猛的速度飛掠過來,一把抓住那士兵就掠開了。
“沐行歌,你找死,抓我的人!”阮昊焱瘋狂地吼出一聲,手中的劍就刺向沐行歌,暗衛們已經護在了沐行歌前面,劍齊指着阮昊焱,逼得他往後退了幾步。
“耿相……搜他的身!”沐行歌淡定地道。
司空昱已經把那士兵扔到了耿相的腳前,耿相見他面露驚慌之色,再看,這士兵臉小小的,身子卻很臃腫,心下了然,退後幾步道:“搜!”
幾個侍衛衝上前,七手八腳扯開那士兵的衣服,露出了裡面的東西,衆人一見,頓時安靜了下來。
只見那士兵腰間裹着一襲明黃色的衣物,雖然還沒拉下來,可是上面繡的金龍一覽無遺。
一個侍衛伸手解了下來,一抖,一件金燦燦的皇袍就暴露在衆人眼前。
在場的都不是傻瓜,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如果剛纔沐行歌沒有攔住這些官兵進去救火,那麼,此時不是在這士兵身上搜出龍袍,而是在鉞王府上搜出了龍袍。
這意外着什麼呢?鉞王私藏龍袍,意圖謀逆,罪證確鑿,這鉞王府上上下下都要進天牢陪戰天鉞了!
宮暮柔的目光落在龍袍上,忽地笑了,讚賞地看了一眼沐
行歌,這丫頭的思維已經跟的上戰天鉞了,不得不說,戰天鉞的確很有眼光!
而菲菲看到龍袍,心下一突,背上全是冷汗,自己今晚的所作所爲,到底在成全誰啊!
“混賬,你竟然敢做這樣的事?你這是陷本將軍不仁不義啊!我殺了你……”
阮昊焱看到龍袍,嚇了一跳,衝過來一劍刺進了那士兵的喉嚨,沒人阻止,沐行歌也不讓人阻止,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後面的事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
“沐小姐,今天幸好你看穿了這混賬的意圖,及時阻止了他,否則本將軍就犯下了彌天大罪,本將軍感激不盡,今日得罪之處,改日再來賠罪!耿相,這士兵就交給你了,我去向皇上請罪!”
阮昊焱殺了人滅了口,一副無事人地衝大家拱拱手,就帶着自己的人離開。
這次沒人阻止,還是白子騫陰陽怪氣地送了他一句話:“阮將軍,以後手下還是管嚴點,否則誰也不敢和你交往了!今日陷害鉞王,明日還不知道陷害誰呢!”
彭將軍臉色鐵青,阮昊焱這明目張膽的陷害,如果後面沒有皇上撐腰,他怎麼敢做呢!想想,戰天鉞還是皇上的親弟弟,戰擎天都能來這一手,他們這些將軍還不是戰擎天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
再想到自己被困南充,戰擎天爲試探戰天鉞還拖延軍情,彭將軍更是心寒,轉頭看看連子夜,心灰意冷地道:“既然沒事了,我們先回去了!哎,好好的在睡覺,也不知道誰那麼無聊,叫我們看的什麼戲啊!”
這話也是耿相的心裡話,他當然懂彭將軍爲什麼感慨,想想今晚這戲的主導,本來是想讓他們來見證鉞王謀反的證據,誰知道劇情大反轉,卻見識了主導者怎麼陷害鉞王,這可能是主導者也無法預料的!
真是笑話!
眼見彭將軍帶人走了,耿相也讓人把士兵的屍體先擡到衙門,自己也跟着告辭了。
連子夜和白子騫沒急着走,反正兩人都是戰天鉞的人,沒必要避嫌,留下來幫忙收拾殘局。
宮暮柔見人都走了,把沐行歌叫到了一個房間裡,清了清嗓子道:“你今晚做的很好!不枉四兒如此看重你!”
沐行歌卻沒什麼得意的感覺,淡淡地道:“捆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蹦不了就只能互相幫助!老夫人不需要感謝我,我幫他也是幫自己!”
宮暮柔點了點頭:“我還是不喜歡你,可是和菲菲相比,你卻是最適合四兒的女人!沐行歌,你要是能一心對他,我會試着接受你!”
“我也不喜歡你!”沐行歌反脣相譏:“之前聽說你很多事,覺得你很特別,可是自從你斷了腿,你和平常的女人也沒什麼兩樣了!我不知道你想從戰天鉞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想給送你一句話,只想得到不想付出是不可能的!你對人有幾分真心,人家對你也只會有幾分真心!”
宮暮柔看着她,思付着她說的話,許久才道:“沐行歌,如果我再年輕十歲,我和你一定會是朋友的!”
沐行歌笑了,挑眉道:“現在也可以做朋友,你瞭解我,就該知道我的原則!”
“呵呵!”宮暮柔也跟着笑了,點點頭:“好吧,我會試着把你當我的朋友的!那第一步,我要學着信任你,給你第一句忠告,小心菲菲!”
沐行歌忍不住諷刺:“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宮暮柔微笑:“我是老了,眼睛可沒花,在我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前,裝聾作啞,或者虛與委蛇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措施,你不也一樣嗎?”
沐行歌呵呵一笑,俏皮地問道:“那有沒有第二句忠告呢?最好是關於戰天鉞的!”
宮暮柔嘆了一口氣,反問道:“我說的你會相信嗎?”
沐行歌聳聳肩:“聽聽也無妨,我能自己判斷!”
宮暮柔讚賞地頜首:“你比我年輕時理智多了,像你這樣的年齡,能有這樣的思想,很難得!那我就再給你一句忠告,四兒不是輕易可以征服的男人,但是,只要你真得了他的心,他把命給你也是可以的!你覺得你是這個人,可以相信他,否則,別太輕易相信他!”
沐行歌好奇地看看宮暮柔,她這真是肺腑之言嗎?不是挑撥她和戰天鉞關係的吧?
“我的話你也別全信,沐行歌,就相信自己的判斷吧!好了,你出去吧,折騰了一晚上,我也該休息了!”宮暮柔送客了。
沐行歌只好出來,雖然覺得宮暮柔神神鬼鬼,可是這一番交流,她覺得宮暮柔也不是那麼難相處,這女人雖然有自己的心機和私慾,可是不會害戰天鉞的。
***
此時,天已經亮了,內院的凌亂也在連子夜和白子騫士兵的整理下整齊多了,除了宮暮柔的院子被燒燬外,其他損失不大,那些突如其來的蛇也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屍體和滿地的血跡。
沐行歌在明玉的陪同下走進來,看到這些血跡,還有那些蛇屍,突然一陣噁心,蹲下身就嘔吐起來。
“小姐,要不換個房間吧!”明玉邊給她拍背,邊勸道。
沐行歌點點頭,吐完起身,突然覺得身下有些熱熱的液體涌出,她一驚臉色瞬間就白了,不會是自己想的哪樣吧!
“等下!”沐行歌慢慢走,挪到了屋裡,明玉不解地扶着她,來到淨房門口,沐行歌走進去就把門關上了。
站了一會,她才伸手解開了裙子,當看到內褲上的血跡時,沐行歌的心沉了下去。
雖然沒懷過孕,卻知道一些基本常識,懷孕期間見紅決不是什麼好事!
她一時覺得口中苦澀,之前雖然對戰天鉞叫囂着不要這個孩子,可是當這個孩子真的有可能保不住了,她卻沒想象的高興。
這畢竟是她兩世爲人第一個孩子啊!她輕撫着小腹,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站着,腦子裡一片凌亂。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外面的明玉見她半天不出去,擔心地叫道:“小姐,好了嗎?”
沐行歌機械地打開了門,用茫然的眼光看着明玉。
明玉被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到了,從認識沐行歌就沒見過她這副模樣,這是怎麼了?
“小姐,怎麼了?”明玉看她搖搖欲墜,趕緊扶住了她,問道。
“我……我見紅了……”沐行歌苦澀地說道。
“啊,怎麼會這樣?”明玉愣住了,一想這兩天都沒有寧靜的時候,沐行歌又才病了一場,身體虛弱,見紅也不奇怪。
“怎麼了?”冬青過來看到兩人對着發呆,就問道。
“我有些不舒服,你去請個大夫來吧!”沐行歌本想瞞着冬青,可也知道瞞不住,索性直說了。
一聽沐行歌見紅了,冬青也被嚇了一跳,趕緊讓明玉把沐行歌扶到另一個院子,自己和亦巧商量後,就悄悄去請鍾大夫。
連子夜等收拾好王府,過來告辭,見沐行歌躺在牀上,連子夜也愣了一下,拉着亦巧問怎麼回事。
亦巧怕擔責任,把沐行歌見紅的事說了出來,連子夜一聽,這可是大事啊,得把消息送到天牢去給戰天鉞,否則出了什麼事,他們都無法向戰天鉞交待。
他安撫了沐行歌幾句,留下司空昱幫着照管王府就走了。
鉞王府夜間出了這樣的事,早引起文武百官的注意,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出去,阮昊焱陷害鉞王謀反的事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戰擎天還不知道這事已經傳出去,在早朝時象徵性地責罵了一頓阮昊焱,就算了事了。
很多大臣心裡不服,卻敢怒不敢言,下朝回家,都約束自己家人別輕易得罪阮家,免得像鉞王一樣被人陷害。
鍾老爺子二進鉞王府,府上的人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可是各種猜疑都冒了出來。
這次宮暮柔沒像往常一樣關門不管閒事了,把高管家等下人都叫了去,軟硬兼施警告大家不許亂傳,只說沐行歌風寒沒好,鍾老爺子是來給她複查的。
菲菲及時地感覺到了宮暮柔態度的轉變,被訓話後乖順地帶着自己的下人回去了,連府上的事也一反常態地不管了。
有下人來找她問事,她含蓄地說:“去問王妃和老夫人吧!如今是她們管家,我就不插手了!”
下人們很快就發現,菲菲的確管不了事了,宮暮柔留高管家談了半天話,出來高管家就把下人們叫到一起,重新分配了工作,菲菲執事請來的幾個下人結了工錢就攆了出去,還有以前幾個渾水摸魚的也被攆了出去。
之後高管家出府一趟,又帶回了十幾個下人,這一變動弄得人心惶惶,高管家卻安撫老在的下人道:“如今王爺還在天牢,昨晚又出了那種事,爲了
避免再發生類似的事,才攆走幾個不聽話的人。你們老在的放心,只要不存歹心,王爺和老夫人都不會虧待大家的。當然,如果怕事,不願意留下的都可以走!王爺和老夫人都不會爲難大家的!”
有幾個自作聰明的,聯想着昨晚發生的事,自以爲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當即找了各種藉口要走。
高管家也不失言,結了工錢就讓他們走。
這一整頓,廚娘一家也怕事地跟着走了,除了十幾個受過戰天鉞恩惠的,一下走了一大半。
宮暮柔聽到高管家稟告,只嘲諷地笑笑,道:“走就走吧,只要他們日後不後悔,我鉞王府還能缺人不成!留下的,工錢翻兩倍,告訴他們,只要好好做事,對王爺忠心,鉞王府不會虧待他們的!”
高管家出去一說,那些留下的都高興極了,要走還沒走的頓時就反悔了,鉞王府給的工錢本來就比其他府上給的多,這再翻兩倍,那不是一個人做事就等於一家人做事嗎?
這些人馬上就找理由要留下,高管家哪會留下這些人,絲毫不給面子地道:“鉞王府廟小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你們還是另謀高就吧!等哪天鉞王府不好了,小的還要託你們的福賞口飯吃呢!”
這是明着打臉,不管那些人願不願意,高管家絲毫不手軟地將人都攆了出去。
這些人在門口抱怨了半天,就各找門路了,可憐這些愚昧的人此時還不知道這圈子裡的潛規則,以爲離開了鉞王府還能找到好去處。
又怎麼知道,這些大戶人家誰也不是笨蛋,這樣主子有難就背棄主子的下人誰敢要啊,更別說,這些人都是從鉞王府出來的。
鉞王和戰擎天的爭鬥才拉開序幕,誰勝誰敗還是未知數,他們如果收留了鉞王府的下人,戰擎天勝了一切都好說,要是有朝一日,鉞王做了九五之尊,他們不是給自己招禍嗎?
所以,這些下人去別家尋差事,人家門房一問是鉞王府出來的,二話不說就關了大門,這自然是主子交待過了。
尋不到差事,又不願離開京城,這些人才真正後悔了,只可惜,鉞王府的門也不會對他們敞開了。
***
鍾老爺子來給沐行歌診視了一番,說沐行歌只是動了胎氣,沒什麼大礙,開了幾副安胎藥,又叮囑沐行歌臥牀幾天休養,不再見紅才能下牀走動。
沐行歌聽了心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被見紅嚇到了,還是真正感覺到了一個生命在自己體內,不想要這孩子的念頭徹底打消了。
她自己安慰自己,大不了等孩子生下來帶着孩子一起跑,總比親手殺了他一輩子後悔的好。
她認真地記下了老爺子的話,也配合地喝那些苦澀的中藥。
冬青看她不再說不要孩子的話,有些欣慰,忍不住就將那天戰天鉞給她喂藥的事說了出來。
“小姐,王爺那天給你喂藥,你喝的很痛快,當時他問我,知道爲什麼你不怕苦嗎?”冬青把兩人的對話全說了出來。
沐行歌聽的一呆,戰天鉞怎麼這麼瞭解自己?
“小姐,王爺不是多話的人,估計他從來沒對你說過這些話吧!我雖然和王爺相處的不多,卻知道當時他說的都是心裡話!你聽不見,他也沒必要對我解釋……我琢磨着,他是從心裡憐憫你呢!”
冬青勸道:“小姐你是聰明人,我教不了你怎麼看人,也不懂你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我就想着,小姐要是能放下心結,試着去了解王爺,你們會相處的更好!小姐都能相信我們,爲什麼不給王爺一次機會呢?要是王爺是真心的,小姐這麼抗拒他,以後就不會後悔嗎?”
沐行歌苦笑,怎麼和冬青說呢,她和戰天鉞,不是試試那麼簡單,給機會容易,就怕給了這個機會,自己就萬劫不復了!
可是冬青的話也觸動了沐行歌,讓她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固執了,又或者對戰天鉞成見太深,所以他做什麼她都覺得有目的,纔不敢輕易相信他!
胡思亂想着,一會告訴自己別相信戰天鉞,一會又告訴自己,就聽冬青的話,給他一次機會……
兩種思想在腦裡爭鬥着,最後煩不勝煩,索性什麼也不想,閉上眼睛睡覺。
可能太累了,這一覺睡的很沉,沐行歌到半夜醒來口乾舌燥,感覺自己身邊睡了一個人,也沒想太多,伸手推了推那人咕噥道:“明玉,我口渴,給我倒杯
水!”
“嗯!”那人答應着,起身走到桌邊點燃了火燭,沐行歌看到那高大的身影,突然一驚,叫道:“誰?”
“嚇到你了?”戰天鉞趕緊轉身,讓她看清了自己的臉,放柔聲音道:“我回來了!”
“呃,你不是在天牢嗎?”沐行歌撐着坐了起來,昨天才進去,今天就出來,是誰把天牢當兒戲呢?
“你不是說天牢要是困不住我,就讓我回來道別嗎?我哪敢不回來啊!”戰天鉞見她坐起來,走過來拿斗篷給她披上,調侃一句,才走過去倒水。
沐行歌頭有些昏昏沉沉,覺得自己不能理智地思考了,有些傻氣地問道:“你是逃出來的?”
戰天鉞呵呵地笑出聲來,倒了水轉過頭,看到她傻氣的樣子,更是笑的無法抑制,走過來把水盅塞到她手上,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這麼傻,會給他留把柄嗎?自然是他自願放我出來的!”
沐行歌盯了他一眼,先喝水,邊轉動腦筋想着,等水喝完也想通了,冷冷一笑:“又用誰威脅他了?”
如果不是這樣,戰擎天好不容易纔把他關進天牢,還沒有所動作,怎麼可能就放他出來?
“我家小歌兒就是聰明!”戰天鉞被她諷刺也不氣惱,擡手揉了揉她的亂髮,平淡地道:“阮昊焱這事做的不地道,他還以爲訓斥幾句就完事,結果晚膳時聽到大街小巷都傳遍了他要殺我的消息他才慌了,不把我放出來平息流言,只怕明天南充那邊就反了!”
“這麼簡單?”沐行歌還是有些無法相信戰擎天會驚慌,把戰天鉞關進去就該想到這些後果了!
戰天鉞微笑,眼中掠過一抹肆意的狠辣:“當然沒這麼簡單,我府上出現那麼多蛇,皇宮裡要沒幾條,怎麼對得起你受得驚嚇呢!要知道,阮依雯也懷了孩子呢!龍胎珍貴呢!”
沐行歌倒吸了一口冷氣,怔怔地看着戰天鉞,半響冒出了一句:“她是你喜歡的人,你怎麼下得了手?”
這太無情了,戰天鉞怎麼做的出來!
戰天鉞看到她的神情,微笑淡了幾分,嘆了口氣:“你覺得我很無情?還是我只能由着他們亂來,不還手才叫仁慈?我以爲你懂我的……”
他眼神裡有些失望之色,沐行歌就被堵住了口,看着戰天鉞說不出話來。
阮昊焱是阮家的人,如果說阮依雯對阮昊焱做的事一無所知,那可能嗎?
聯想之前阮依雯爲了取信戰擎天的所作所爲,沐行歌如果換個角度站在戰天鉞這邊想,戰天鉞這樣做也不過分!阮依雯無情,他還以不仁,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她,都沒錯!
只是她畢竟是女人,想着曾經相愛的一對情侶,爲了各自的目的互相算計,她終是覺得有些悲哀……
屋裡的氣氛有些低沉了,戰天鉞不屑解釋,沐行歌也無法違心誇獎,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近在咫尺,卻隔了山隔了海,無法靠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沐行歌一聲阿嚏打斷了這種難忍的沉默,戰天鉞一醒,慌忙起身說:“快躺下,別受涼了!”
他拿走她手上的水盅,把她按進被子裡,想起什麼又問道:“還要水嗎?”
沐行歌看他手忙腳亂,衣裳不整,哪有平日俊美的冷酷樣,心裡莫名地就一鬆,點點頭:“還要……”
戰天鉞又倒了一杯過來,跪在牀上扶起她,就着手就喂她,被子捂的嚴嚴實實的。
沐行歌看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又胡思亂想了,他現在對自己這樣好,有朝一日翻臉,會不會像對阮依雯一樣對自己呢?
這身體陪伴了賀蘭嵛七年,賀蘭嵛翻臉做的更過分,她憑什麼相信戰天鉞就比賀蘭嵛好呢?
心不在焉,水就從口中漏了出來,戰天鉞見了,不加思索就用袖子堵在了她腮邊,涼涼的感覺還是讓沐行歌一醒,不敢再胡思亂想,喝完了水道了聲“謝謝”就躺了下去。
戰天鉞放好水盅,熄了燭火才走回來在她身邊躺下,兩人誰也不說話,卻誰也沒睡意,都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看着帳頂。
許久,在沐行歌以爲戰天鉞睡着了,輕輕地翻了身對着牆壁時,戰天鉞的手伸了過來,從後面將她抱進了懷中。
沐行歌身子一僵,聽到戰天鉞在耳邊輕輕道:“別怕我……我沒你想的那麼歹毒!”
沐行歌愣住了,戰天鉞還在糾結自己剛纔脫口說出的話嗎?
她等着,看戰天鉞還會說出什麼爲自己辯解的話,可是戰天鉞說了這句就再沒話了……
一直等到她睡着,戰天鉞都沒放手,也沒有其他話,沐行歌次日早上醒來,身邊也沒人了,回想晚上那一幕,她有種錯覺,覺得戰天鉞根本沒說最後那句話,都是自己做夢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