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躲入大樹之中,縮在一團綠蔭之上,葉凡見雨妙兒擔驚受怕的樣子,正要安慰一下她,忽聽銅鐘又響一聲,廣場中諸人說話的聲音,漸漸稀落,安靜下來。
這時,只見廣場正中間的一座高約一米,直徑爲數十米的圓形石臺上白影一閃,卻是柳塵煙輕身躍到了上面。
只見她朝場中的一個白鬚老者微微點了下頭,那個白鬚老者便緩緩走了出來,站在柳塵煙的身邊,拈着白鬚,朗聲道:“銅鐘九響,萬物皆悲,今日由我秦仲名主持開祠儀式,恭送老莊主的亡靈。”
此老聲音不大,卻蘊含一種特殊的韻味,偌大的廣場之上,四處迴盪的他的聲音。
此老方纔言罷,那個身後立着一面“莫”字旗幟的隊伍之中,也有一個老者站起身來,沉聲道:“按資排輩,由秦老哥主持此次儀式,我們定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但是老莊長生前的遺囑,卻好像早已選擇定了人選,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話音方落,卻見有着“嚴”字旗幟的隊伍,也站起一個老者,接口道:“莫老弟言重了,雖說老莊主生前比較信賴老夫,但開啓祖祠一事何等重要,老夫我自問是萬萬沒有這個資格的。”
楊姓的一個老者微微一笑,也起身微笑道:“柳家莊歷經數百年風雨不倒,靠的就是七大家族的同氣連枝,以老夫所見,這開啓祖祠一事,無論誰來都沒有關係,只要是我們七大家族的人就行。”
孟姓的一個老者聞言,哈哈大笑道:“楊老弟這話雖然不中聽,卻也合乎情理。”略一皺眉,捋須道:“今日這開啓祖祠的人選,還真的重新考慮了一下才行。”
秦仲名冷笑道:“好個孟獨君,果真不失當年風采,以老夫來看,直接換你上來開啓祖祠算了,還考慮個什麼。”
葉凡聽得奇怪,推了推身邊雨妙兒,道:“喂,什麼是開啓祖祠,那些老頭子好像都在爭着做這事?”
雨妙兒雖然只是一個婢女,但她常年跟在柳塵煙身邊,也聽柳塵煙偶爾說起過“開啓祖祠”之事,當下仔細回想,半晌之後,才低聲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小姐說過開啓祖祠是莊主才能做的事情,想必是這些人都想爭奪這份榮譽吧?這開啓祖祠的儀式,本是柳家才能做的事情。
只不過柳老莊主在半年前突然病逝了,柳家一脈單傳,柳少爺出生的時候,又患有腦疾,整個人都半癡半呆的,是以柳家後繼無人,如今只剩下小姐一人擔着這份重任了!”
說罷,俏臉上也露出黯然之色。
葉凡恍然而悟,無怪另外這六大家族的人都爭着要開啓祖祠了,莫不與柳家人丁單薄相關了。
雨妙兒又指着嚴姓老者道:“那位是嚴家之主,單名一個修字……”他將另外五個家族之主的身份一一道來。
葉凡方知秦家之主爲秦仲名,莫家之主爲莫青平,孟家之主爲孟獨君;
楊家之主爲楊頂天,王家之主乃王伯勞。
雨妙才剛剛說完,只聽王伯勞已然開口道:“我看大夥都別爭了,祖祠一向都是柳家開戶的,如今柳賢侄女在場,我們何不聽她說說。”
柳塵煙見六大家族的家主紛歧不斷,頓時皺着黛眉,開口道:“開啓祖祠一事……”話音未落,忽聽秦仲名揚聲道:“小姐且慢。”
柳塵煙詫異道:“秦家主還有什麼問題?”
秦仲名淡然道:“當年我們七大家族的先祖聯手打下柳家莊這片基業,曾共同約定莊主之位,世代沿襲,斷然不可出現七家分立的情況。
而今柳氏一脈人丁凋零,老夫卻尚有一言想要尋問小姐。”
柳塵煙黛眉微微一挑,頷首道:“秦家主請問便是。”
秦仲名略一思索,才肅然開口道:“如今柳氏一脈唯一的男丁,就獨剩你弟柳龍華,但柳賢侄先天患腦疾,尚且不說,就他一個十歲孩童……”
柳塵煙心覺不妙,但如何不妙,卻又說不明白,只得強行打斷秦仲名的語,淡然道:“今天乃是十年一度,開啓祖祠的日子,關於我弟的事情,就不勞秦家主掛心了。”
秦仲名笑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言了。”微微朝柳塵煙行了一禮,才轉身走下了石臺,其他六大家族的家主見他下臺,才各自回到了隊伍之中。
柳塵煙望着廣場中的衆人,開口道:“今日將各位召回柳家莊,着實讓大家一路辛苦了,更難得六大家主齊聚,十年來,柳家莊的所有核心人員首次聚在一處,當屬難得的盛景……”
說到這裡,莫青平忽然淡然道:“小姐說錯了,柳家莊共分七家,當是七大家族齊聚一堂才才。”
柳塵煙柳眉陡豎,柳家莊雖然是七大家族並列,但柳氏家族一向超然於另外六大家族之上,這一點,只從這個山莊以“柳”字命名就可以看出來。
正要駁斥莫青平的無禮之言,卻聽王伯勞也附和道:“不錯,柳氏一族這些年來,雖然一家獨大,但當年這個山莊卻是七大家族一同打下來的,所以七大家族斷不能分而論之。”
嚴氏家主與楊氏家主也齊齊頭道:“不錯,七大家族,不能分而論之。”
柳塵煙玉面含煞,咬了咬的玉齒,方纔一字一頓道:“不錯,諸位家主說得是,七大家族一向同氣連枝,共同進退,今次算是晚輩失言了。”
說罷,深深嘆了一口氣,纔開口道:“家父半年前雖然逝世,留下柳家莊這若大的一個家業,我弟龍華又因腦疾纏身,正出外求醫,我柳塵煙迫不得已,以女兒之身執掌了柳家莊半年。
本想龍華求病回來之後,再讓位與他,誰料他一去半年之久。”她想起幼弟這些年所遭受的苦難,眼眶不由一熱,幾乎落下淚來,緩聲道:“天幸我柳氏一門血脈不絕,我弟此次外出求醫,已大見成效,想必以後這柳家的重任,他也能擔任了了”
說着,俏目含煞,冰冷的目光,慢慢掃過廣場。
無形之中,已散發出一種上位者的絕對威壓,整個廣場之上,也再沒有了任何聲音。
葉凡恍然大悟道:“原來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只是爲了一個莊主的就任儀式。”楚大少還真以爲這柳家莊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了,想到這裡,他頓生無趣,就要離去。
柳塵煙見廣場中的各種議論之聲,都被自己壓了下來,便道:“龍華,你上來。”
這時,只見一個身着華服,滿臉疑惑的小胖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柳塵煙走下石臺,將手中的一個玉盒遞到柳龍華的面前,沉聲道:“龍華,這玉盒裡面的玉印乃是莊主信物,此印在手,你便是柳家莊第八代莊主,從今往後,要以壯大柳家爲己任,知道嗎?”
小胖子點了點頭,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正要接過玉盒,忽聽一人沉聲開口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