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一路走去,左轉右彎,眼前忽地豁然開朗,在臨崖的臺地上,建有一座精巧的小殿,形勢險要,這時殿中尚透出燈火,顯示此殿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寢。
葉凡正要潛進去時,一道低沉的聲音由殿中傳下來道:“貴客既臨,何的不上來明目張膽和本人見見面。”
聽到這道聲音,葉凡就已斷定裡面住得是拓跋雪了,真沒想到,自己這樣亂闖,也能尋到人,其實他今天本沒打算行刺拓跋雪的,只是想銜來探探路,也好對獸皇有個交代。
卻沒想到,竟然真讓他尋到拓跋雪的住處,只是現在情況好現有些不妙了,因爲自己還沒有開始行刺,就已讓人發覺,他這刺客可當得夠失敗的。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竟然自己已讓拓跋雪發現,此時此刻,應該已陷入四面包圍的境地纔對,可事實卻並不是這樣,在拓跋雪發出那道聲音,四周不但連鬼影都沒一個,連拓跋雪都沒有現身出來。
想到這裡,葉凡硬着頭皮跨出了殿中,他到想看看拓跋雪是玩些什麼把戲。
來到殿中,大殿之中以屏風分作前後兩間,一方擺了圓桌方椅,另一方卻不知道有些什麼。
而這時拓跋雪也慢慢向後方走了出來,看向葉凡,淡笑道:“不知道你信是不信,我已算準了你今天會來這裡,請坐下,嘗靈猴族調製的靈果液。”
聽到這裡,葉凡這才發覺桌上放着美酒、佳餚,香氣四溢。
葉凡想起自己的身分,與今天來這裡的目的,看看桌上的美酒,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拓跋雪嘆了一口氣,道:“喝吧!有酒當醉,人生幾何!閒事稍候再說”
他的語氣透出一種深沉的無奈與苦惱,這樣的語氣,竟然讓葉凡對他生出了絲絲好感。
想到這裡,葉凡拉開椅子,領先坐下,提起酒壺,斟滿了二杯,見拓跋雪仍毫無動靜,屈指一彈,杯中美酒化做一道水線,一滴不剩的注入了嘴中。
靈果釀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難得是香味濃郁協調,令人回味綿長。
拓跋雪淡然道:“此酒是靈猴族的調酒聖手採石仙榴、黑葡萄、水桔子、山靈渣、青水梅等數十種鮮果釀製而成,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較、過濾、醇化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數十年始成,味道不錯吧!”
葉凡衷心讚道:“早就聽聞靈猴族精通釀酒之術,且饒具創意,果然不假。”
拓跋雪默然片晌,輕聲道:“這種靈果酒,就是在靈猴族也不易喝到,我也是在幫了靈猴族一個大幫時,他們才送了幾壺於我……”說到這裡,頓了頓,才道:“好了,私事談完了,現在應該談些公事了。”
葉凡聽聞這種酒這麼難得,不由又倒了杯,一口喝盡後,才摸去嘴角的酒漬,淡淡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是來殺你的。”
拓跋雪點了點頭道:“當然知道,而且……”說到這裡,凝視了葉凡片刻後,像下了決心似的,忽地右手一揮,驀然間化出千萬道光影,劍氣瀰漫,把葉凡完全籠罩在內。
葉凡雙眉上揚,眼睛射出凌厲的神色,不瞧漫葫中劍影,只盯着拓跋雪那雙平靜得的眼睛,竟然任由他的劍鋒化作一點寒星,當胸奔至,沒有任何反應動作。
此時劍尖離葉凡的胸口只有一寸,而這時,葉凡的雙目中電光閃射,只要拓跋雪的劍真的想要透胸口而入,他就會不顧一切的將拓跋雪撲殺,儘管心中有着太多疑惑,他也不顧不得了。
拓跋雪的目光也凝定在葉凡身上,手中劍芒沒有絲毫停頓,直直朝葉凡劈了過來,到這時,葉凡終於有了動作,先是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接着身子微微後仰,手中葫中劍一揮,蓄勢以待,全力劈去。
可就在這時,令葉凡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劈出葫中劍的同時,拓跋雪竟然突然收劍,昂然立在了原地,一對虎目閃爍着神聖而秘不可測的光輝,臉容靜若不波古井,一點不把這決定他生死的一劍放在心上,連眉頭都不皺半下。
這時的情形瞬間改變了,先是葉凡不還手,然後當拓跋雪迫得葉凡還手時,他卻收劍而立,住了手,就在決定拓跋雪生死的一刻,葉凡的眼神終於出現變化。
那是既苦惱又似是讓人看穿了心事的憤怒表情。
劍氣倏收,鋒尖斜斜朝上滑去數寸。
利刃刺入拓跋雪右脅,劍鋒及骨而止,然後抽劍疾退。
鮮血狂涌而出,但拓跋雪仍是穩立如山,沒晃動少許,眼內先閃過讚賞的眼色,接着是嘴角慢慢浮現一閃即消的笑意。
葉凡退到宮殿門處,看着拓跋雪右臂上的鮮血,鐵青着臉道:“你爲何不還手?”
拓跋雪深吸一口氣,運功收止傷口流出的鮮血,微笑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你與我去見證一件事情!”言罷,突然騰身一個空翻,消沒黑暗之中。
葉凡臉上陰晴不定,隨後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兩人潛進獸皇宮,隨後在一座假山後面,尋了一條石道,遁了進去,一路之上,走了大約半刻鐘時,突然感覺到前方帶路的拓跋雪的速度變緩。
葉凡擡頭向前方望去,突然目瞪口呆了起來,望着那視線邊緣處的震撼建築,臉龐之上,忍不住的浮現一抹驚異,在視野之內,巨大的漆黑城牆,高聳入雲,淡淡的白芒將城牆所覆蓋,連綿城牆,一眼望去,竟然是看不見盡頭。
巨大的城牆,猶如那橫跨在天地間的壁障一般,將天都橫切而開。
“驚訝吧,這隔離城牆,可是四大聖族費了好數百年的心血,才建成的,若不是依靠着這隔離牆的防衛,裡面那無窮無盡的魔化軍團,根本就瞞不過任何人!”瞧得葉凡的驚訝模樣,拓跋雪表情也微微沉重道。
“什麼魔化軍團?”葉凡心中大詫,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名詞,也是此刻才知道,在獸族皇宮底下,竟然埋藏着這樣的驚天之秘。
拓跋雪肅容道:“聽說數萬年前,一個名爲魔魅靈異的異界空間入侵天命大陸被擊退後,與天命大陸結下難以解開的仇怨,以致這麼多來年都糾纏不休,而這些魔化軍團,就是他們的先鋒部隊,也稱之爲魔奴。”
葉凡臉色大變,難以置信道:“你是說現在魔魅靈異界正準備再次入侵天命大陸?”
拓跋雪冷冷道:“雖然現在還沒有到他們入侵的時候,但想到也相差不遠了,更可惡的是四大聖族不知道與魔魅靈異界達成了什麼協議,竟然助紂爲虐,在這獸皇宮地底下打開了與魔魅靈異界連着時空通道,只是現在時間通道還不怎麼穩定,因此只是先傳送了一批魔奴過來。”
葉凡抽了口冷氣道:“四大聖族這麼做,不怕引狼入室麼,難道他們就沒考慮這樣做,會惹來什麼後果?”
拓跋雪冷笑道:“四大聖族本來就狼,還怕什麼引狼入室,你知道天命大陸爲什麼會這麼廣闊無邊嗎,那就是因爲天命大陸原本就是由幾大位面相融後,而形成的,獸族的四大聖族,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只是在天命大陸大融合時期,他們才突然出現的。”
突然聽到這樣的事情,就是葉凡也有些消受不了,想了半晌,纔不解道:“四大聖族竟然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那你們獸族又爲什麼要推舉他們爲聖族,而且還將皇權交到了他們手中。”
拓跋雪解釋道:“我們獸族的統屬編制與人類世界的皇朝制度不同,是以部落爲主體,例如四大聖族的獸皇,只是最有實力的酋長,被推舉而爲最高領袖,在我們這個強者稱王的地方,沒有人敢擔保自己明天仍能保持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葉凡好奇心起,問道:“那皇權之杖又有什麼作用?”
拓跋雪聽到皇權之杖,冷哼一聲道:“我們獸族最重勇力,皇權之杖就像徵着獸族第一高手的身份,故誰能擁有皇權之杖,在獸族內就擁有像神一般的超然地位,獸皇若皇權之杖,休想坐穩大王之位。”
來獸族的這些日子裡,葉凡也清楚感受到了獸族這種強悍的作風。
拓跋雪斬釘截鐵道:“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不然,等魔魅靈異界真入侵天命大陸,將會發生空前的浩劫。”
葉凡灑脫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好整以暇道:“你不是想一個人對拼四大聖族吧,要是這樣,可別拉上我,我的小命可要緊的很,這種送死的舉動,我不萬萬不會去做的。”
拓跋雪苦笑道:“我怎會是那種傻子,其實我這次是假借爭奪獸皇的名義,暗中前來調查魔魅靈異界這事兒的,走了,我們現在潛進黑暗之城,去查探清楚魔魅靈異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言罷,拓跋雪當先向那座沒有邊際的城池閃了過去,在這片地底世界,天,很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而那黑暗之城看起來不遠,但實際上,卻是遠的駭人,而且這鬼空間還時不時有着悽風苦雨。
看着已遠去的拓跋雪,葉凡也化爲一個無色無形的幽靈,向前飛奔而去。
一路上,不知翻過多少河川道路,終於,來到了黑暗之池的角下,卻被一道河流所阻。
河牀甚寬,水色中分爲二,一邊黑,一邊白,並行不混,河水怒吼,風聲呼嘯,腥臭之氣撲鼻欲嘔,有着濃重的血煞之氣。
城牆上鬼影幢幢,好像泥塑木雕的一般,葉凡與拓跋雪從他們身邊一晃而過,卻沒有激起絲毫迴響,甚至連一個回頭瞧一下的鬼都沒有。
這些鬼物皆低垂着頭,排列成行,默無一語,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飄飄忽忽的,好像已失去了原有的重量和重心,默默吸納着河中的血煞。
突覺一陣陰風吹過,葉凡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暗罵道:“今天本是來行刺拓跋雪的,卻沒想到現在竟然和他來這麼名付其實的鬼地方!”抹了一把鼻子,跟着拓跋雪漫無目的地走去。
也記不得走了多久多遠,只覺得水聲停了,風聲小了,黑暗的盡頭,亮起一盞碧綠色的燈,燈下是一堵長牆,牆上有一道門,拓跋雪什麼也不說,遁了進去,葉凡微微猶豫了下,才走了進去。
不過,葉凡爲眼見之事看得呆住了,眼前是一大片無邊無際的空曠,沒有樹石,沒有房舍,沒有花草,也沒有水,只有數不清的虛幻鬼魂,木然的分散四處,任憑風吹雨打日曬,不言不語,如癡如傻。
讓他以爲又回到了李氏家族的墓地之中,只是唯一不同的,李氏家族的那些亡靈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識,可這裡的這些鬼物,卻都像是木偶一般。
看了半天,看不出一點頭緒,弄得葉凡滿頭霧水,道:“這就是魔魅靈異界的魔奴?”
拓跋雪點了點頭道:“不錯,因爲他們全無意識,聽懂得聽令行事,是名付其實的死士。”
在這裡兜了一個圈子,又進入了另一片領域,只見小山縱橫,羣峰交抱,觸目遍地山石,草木不生,但目力所及之處,滿山遍野,全部佈滿了鋒利的刀。
數之不盡的鬼卒,在刀山上來回走動,一個個腳掌上千瘡百孔,膿血不止,呼疼喊痛之聲不絕如縷,雙腳一軟便栽了下去,身上立刻就是無數的血窟窿,而這些從他們身上流出來的血液,都會慢慢流入一個血湖之中。
處處都有白骨,處處都是鬼屍,陰風慘慘,鬼聲啾啾,看得葉凡透體生寒,毛骨爲之悚然。
拓跋雪語重心長的道:“此乃魔血,當他日魔魅靈異界入侵武魂世界時,便可用這種血液將武魂世界的生物魔化,而成爲他們魔魅靈異界的一員。”
葉凡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人聲隱隱從前方傳來。
二人留神靜聽,認出其中一個正是獸皇的聲音。
拓跋雪雙目閃過森寒的殺機,右手作了個斬劈的手勢。
葉凡卻是搖了搖頭,在這種情況下,就是能殺了獸皇,他們也得死在這裡,兩人潛移到一方黑石頭之下,往外瞧去。
只見前面十多人沿着長道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帶頭的是獸皇和一名形相奇特,長髮披肩的高大男子,全身鬼腸子森森,瞧着就讓人心寒,看來魔魅靈異界已有強者來到了天命世界。
拉着,葉凡悄悄往後面幾人看去,卻是駭然失色,心中失聲道:“玉靈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