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淡淡的,幾乎就是難以察覺的東西從體表透入了身體之內。
鄭浩天的反應速度相當的快捷,在郝傾樹吐出那一口氣的瞬間就已經牢牢的閉上了呼吸。
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淡淡的煙霧是什麼,但用腳趾頭想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是,這東西的威力還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縱然是他在瞬間閉上了呼吸,卻也依舊無法阻擋這種煙霧對於身體的入侵。
因爲,它根本就不是透過鼻子進入身體,而是當它粘附在身體表面的那一刻就已經發揮了作用。
它們彷彿是一羣無所不入的螞蟻般,從他的肌膚鑽入血肉之中,並且順着血液的流動達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僅僅是那麼的一瞬間而已。
那一刻,鄭浩天是真的心灰若死。
原來家傳寶典也並非萬能,因爲他清楚的記得,在家傳寶典之中,並沒有任何與這種煙霧有關的記錄。
他的心中彷彿是自嘲的笑着,天下間的奇異寶物何其之多,又豈是區區一本家傳寶典能夠完全記載的。
這些煙霧一旦進入身體,頓時發揮出了極爲強大的作用,將他的身軀徹底的禁錮了起來,甚至於想要移動一下手指頭都成爲了相當困難的事情。
此時,如果郝傾樹等人真的對他驟下殺手,那麼他除了乖乖等死之外,確實是再也無法抵抗了。
然而,事實的發展卻是更加的出乎意料。
在郝傾樹的挑唆下,韓世雄出手滅殺了那些同門,但隨後郝傾樹的反撲卻愈發的令人心頭驚慄。
大靈界飄渺大陸上的八大超級門派之間看似和睦一片,但其中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由此可見一斑了。
郝傾樹打在他脖頸上的那一擊相當的有分寸,足以讓一個靈氣師昏迷大半天了。
但是,他同樣想不到,鄭浩天不僅僅是一個靈氣師,他還是一個強大的煉妖武者,體魄的強悍程度並不會比他遜色多少。
所以,他只不過是腦袋眩暈了片刻就立即清醒了過來。
只是,在清醒之後,鄭浩天卻並沒有睜開雙眼,而是裝作昏迷不醒,只是憑藉着自己那一雙過人的聽力來觀察周圍的變化罷了。
他終於知道,讓自己受到莫名禁錮的東西叫做迷天檀香,這東西本來是用來對付大鵬鳥的,但卻被郝傾樹用在了他的身上。同樣的,自己的超品靈氣師體質對於郝傾樹來說,似乎更是奇貨可居,所以他縱然是在最危險的時候,也未曾丟下過自己,更沒有拿自己的身體去抵擋那威力無邊的大鵬鳥。
迷天檀香果然是極爲霸道的東西,在他的體內潛伏着,就像是有無數隻手牢牢的拽住了他身體的每一寸,讓他根本就無法動彈分毫。而更可悲的是,這種拽緊的感覺並不是外表皮膚,而是從身體內部產生的。
就像是他的血液,經脈,五臟六腑都被牢牢的吸附住了,致使全身軟癱無力。
不過,當這種力量開始瀰漫到丹田和腦域之時,讓他驚喜莫名的事情陡然發生了。
這種能夠讓靈氣和真氣同時失靈的霸道氣體竟然無法奈何他的丹田和腦域中的氣旋種子。
他的丹田依舊是象一個永遠也喂不飽的無底洞似的,無論這種東西灌入多少,它都是坦然消受。
所謂的來者不拒,正是如此。
而他的腦域中同樣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當這股力量進入腦域之後,就向着那二十個氣旋蔓延了過去。
這是它們想要徹底控制人類身體的表現,當煉妖武者的丹田和靈氣師的氣旋也被控制之後,他們纔是真正的,徹底的失去所有的反抗力量。
然而,氣旋在被這股力量入侵的初期相當的脆弱,似乎立即就要停止了旋轉。
可就在這將停未停的那一刻,氣旋中的光暗種子驟然間爆發了出來。
下一刻,光明和黑暗的力量頓時瘋狂的瀰漫而出,佔據了整片腦域空間。
在光明力量的照耀之下,這些詭異的力量就像是雪融於火般化爲烏有。不過這團烏有並沒有白白浪費,而是盡數被那一團團幽深的黑暗所吞噬,成爲了它最大的養料。
光明的力量淨化,黑暗的力量吞噬,這兩者竟然配合的如此默契,彷彿是在此前已經有過了千萬年的合作經驗一般,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而且,與丹田中的力量不同的是,光與暗的氣旋種子並不僅僅滿足於吸收涌入腦域的奇異力量。
當它們將此地淨化之後,陡然間將力量擴散了出去。
鄭浩天的整個身體似乎都在這一刻被光與暗的力量所籠罩,所覆蓋,所侵襲。
那種讓他渾身無力,徹底受制於人的力量逐漸的消散了,融化了,並且成爲了黑暗種子的養料,儲存於黑暗的空間之內。
最後,當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在全身掃蕩了一圈之後,來到了丹田之前。
兩種不同的,但卻是同樣強大的力量似乎是碰觸了一下。
雖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鄭浩天的心靈深處卻彷彿是爆發了一道無以倫比的轟鳴聲。
那一刻,就連他的呼吸都稍稍的急促了一下。
但幸好的是,那時候郝傾樹剛剛暗殺了韓世雄,整個人激動萬分,竟然沒有察覺到這一瞬間的異樣變化。
身體內的光明和黑暗力量並沒有與丹田中的力量糾纏多久,而是緩緩的退縮回了腦域的氣旋之中。
當這兩股力量全部回縮之後,整個身體的控制權頓時重新回到了鄭浩天的身上。
不過,讓鄭浩天感到懊惱的是,這時候他身上的腰帶和空間袋已經被郝傾樹收走了。
也就是說,他已經無法艹控身上的寶器化作蒼龍來攻擊對手了。
在稍稍的沉吟了片刻,他立即決定繼續裝暈。
直到大鵬鳥出現,甄長老一舉將之擊殺,最後郝傾樹全力以赴,逃出了這片曠野,進入了一座茂密無邊的森林之中停歇,並且拿出了一個新的丹藥,想要喂他服用之時,鄭浩天才突地發難。
全身的真氣在這一刻驟然凝聚,他微微的擡起了手,就想要一拍而出。
他並沒有動用靈力,因爲在沒有靈器和寶器的配合之時,這種低階靈力所能夠發揮的效果其實並不理想。
或許,當他晉升爲聞人冰瑩這種境界之後,靈力的深厚程度已經足以讓他直接傷人,但現在卻絕無可能。
然而,郝傾樹在生死之間鍛煉出來的敏銳反應同樣快到了不可思議。
就在鄭浩天凝聚真氣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是有所感應,甚至於不待鄭浩天出手,他就已經是不顧一切的跳了開來……鄭浩天從地上一躍而起,臉上閃過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此人在萬劍宗處心積慮的潛伏了十餘年,他的警惕和懷疑已經深深的印刻在骨髓之中,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就能夠做出最爲強烈的應變。
這或許是唯有長期處於臥底的狀態之下方纔能夠產生的超級警覺吧。
郝傾樹一個翻身,遠遠跳開,他轉頭看着鄭浩天,臉上的表情卻是比他更加的難看。
“怎麼可能,你中了迷天檀香,怎麼可能那麼快恢復?”
鄭浩天嘿然一笑,他當然不會解釋,而是擡起了腳,緩步的朝着後方退去,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要儘可能的遠離對方。
郝傾樹畢竟不是常人,他收起了驚容,微笑着道:“鄭師弟,如果你有靈器在手,我還會忌憚你幾分,若是有寶器在手,我立馬轉身就走。但現在麼……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鄭浩天停下了腳步,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道:“你爲何不殺我?”
郝傾樹微微搖頭,一臉誠懇的道:“鄭師弟,你在萬劍宗,只不過是一無名峰弟子,但若是改投我們風神崖,必定會得到最爲頂尖的享受和待遇,遠比你在萬劍宗好得多。”
他頓了頓,終於將有些話嚥進了肚中。
其實,如果鄭浩天執迷不悟,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加可怕。只是,這番話在沒有撕破臉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的。
鄭浩天眼珠子一轉,道:“想要讓我投身風神崖,倒也並不是不可能之事,但是你能確定,可以將我生擒到那裡麼?”
郝傾樹放聲大笑,道:“你可以試一試。”
鄭浩天重重一點頭,道:“好,我就試一試。”說罷,他猛地轉身,向着森林深處逃遁而去。
郝傾樹眼眸中閃動着嘲諷的光芒,一個二階靈氣師,雖然他擁有着超品資質,但是在失去了靈器和寶器的情況下,能夠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十分有限。
一念及此,他頓時對自己剛纔的那番激烈動作泛起了一絲哭笑不得之感。
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也太大驚小怪了。
腋下的翅膀輕輕一揮,他立即是飛一般的竄了出去。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像是一隻雲雀似的,在翅膀的輔助下靈巧的在森林中自由轉折。
此時他心中所思,竟然是在抓到鄭浩天之後,詳細的盤問一下,他究竟是如何抵禦迷天檀香的。
下一刻,鄭浩天飛奔的身形已經出現在眼前。
郝傾樹冷笑聲中俯衝而下,他雙手閃電般的扣出,牢牢的抓在了鄭浩天的肩膀之上。
不過,他手下也是留有餘力,並不敢真正的徹底得罪此人。
若是此人真的改投風神崖,那麼曰後的前途絕對要遠遠的超過他百倍以上,所以他必須留下見面的餘地。
然而,就在他雙手扣住鄭浩天肩膀的那一刻,卻見鄭浩天亦是返身,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力量之大,竟然是如此的狂暴而不可思議。
郝傾樹慘哼一聲,尚未反應過來,就看見了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鄭浩天的腦袋突然變了,那竟然不再是一顆人腦袋,而是一隻真正的,狗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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