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也只有蘇氏皇族嫡傳秘技’明路式推進’加狂野型控兵才能造成這麼誇張的效果,”林耀煥道:“當時我只是覺得崔然星的進攻實在過於霸道,激動控兵如此精細居然都擋不住,看上去,就彷彿崔然星的兵是鐵打的,而激動的兵卻是紙糊的一般。後來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在衝鋒的那一刻,所有標準機甲的攻擊力和防禦力早已統統提升了百分之兩百!”
林風久久沒有說話,他依然在遙想當年這一戰是何等的壯闊瑰麗,雖然這場戰役早已被載入百合帝國的史冊中,可是由於某些原因,史冊中僅僅只有寥寥數語:百合歷五四一年,林耀煥被困桃花星系,局勢危殆,陛下御駕親征前往救援,崔然星隨之,是夜率軍五百萬擊蟲將激動而破之,乃成佳話。
史冊中略去了陛下的皇族秘技,略去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略去了老一輩的感情糾葛,所以林風一直都覺得那段歷史有些無趣,如今聽父親這個當事人親口描繪,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錯得有多離譜。
“後來我問崔然星爲什麼要來救我,你知道他怎麼說嗎,”林耀煥道:“他說,希洛斯已死,你母親最愛的便是我,爲了不讓你母親傷心,他便是豁出命來也要救我出困,正因爲此,他在得知我被圍的當日就直闖皇宮面見陛下,費盡心力勸說陛下離開天王星球陪他一同前來營救我,然後三天三夜星夜兼程趕往戰場,總算在最後關頭把我的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我開玩笑的問他,爲什麼不讓我死掉,只要我死了,你母親便只能選擇他了。可是崔然星卻說,你母親更喜歡的不是他,而是我,就算你母親嫁給他不會像嫁給我這樣幸福,所以,爲了讓你母親更幸福一點,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我活下來。”林耀煥的眸子裡有些晶晶亮亮:“希洛斯的死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崔然星的恩情我同樣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從那之後,我們便成了最好的朋友。
雖然我從來沒跟他說起過希洛斯的真正死因,可是我總覺得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實情。”
林耀煥的故事講完了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年輕的長子稀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林風的腦子點短路,他想了半晌,才道:“那麼父親,你覺得究竟是你做得對,還是崔叔叔做得對呢?”
“我不知道煥攤了攤手:“我只知道,我對不起希洛斯對不起崔然星,可是我終究沒有辜負你母親。”
“那……那……”風更是迷糊:“那您覺得,我究竟該不該追求林麗小姐呢?”
林耀煥又了攤手:“我不知道。”
林風點發怔。
“孩子。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感情地事情是沒有對錯地。正如人地選擇同樣沒有對錯耀煥柔聲道:“一個人做了好事不一定會有好報。做了壞事也未必會有惡報我們還是會努力去做個好人。有時候做事情是無法衡量結果和回報地。我們唯一要做地是尊重自己內心地選擇。”
他拍了拍林風地肩膀:“回去好好想想吧。孩子。無論你想要什麼。想如何選擇。請記住。父親會永遠支持你地。”
林風地目光慢慢堅定起來。臉上地迷茫開始消失。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父親。”
此時此刻,遠在黑暗星系的奧賽德星球正遭受一場滅頂之災。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戰爭的槍聲敲碎了黎明的靜謐,平靜了半個多月的奧賽德星球遭遇了澤格蟲族統領部三大統領之一黑蠍艾劈叉的全方位進攻。
在段天涯近十年的作戰生涯中,這是他所經歷過的最憋氣、最鬱悶、也最不甘心的一場戰爭。
在此之前,哪怕是面對激動,他至少曾經抵抗過,曾經苦苦的控制過自己的大部隊,然後才堂堂正正的敗北,可是艾劈叉卻跟激動完全不同,他是典型的另外一種風格:謀定而後動。
激動就彷彿一把鐵,總是要用錘頭敲打在對方最堅硬的地方,將對方生生震碎,而艾劈叉卻更像是一個狡猾的獵人,他一直在佈局,一直在謀劃,一直在盤算,等到他決定進攻的時候,往往戰局早已註定。
看到蟲族大軍涌過來的時候,段天涯第一眼就看到了隊伍中那一隻形狀古怪的黑色蠍子,憑藉一個真正出色將領的直覺,段天涯立刻就毫無理由的認定:這便是蟲族的主帥,正是這隻蠍子代替了激動接手這一場戰爭。
這隻爬在地上的傢伙,究竟有什麼能力跟高高在上的飛龍激動相媲美?
段天涯心頭涌起豪情,想要跟這隻蠍子進行一番正面對決,可是就在標準機甲以最完美的陣型A上去時,艾劈叉卻忽的一仰頭,一張口,”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土黃色的霧氣。
如果段天涯看到過激動被艾劈叉奪權那一幕的話,他就會知道這種霧叫做”戰霧”,它能讓所覆蓋的區域中任何遠程攻擊都失去效果。
也是說,標準機甲在戰霧中徹底失效,而迅猛獸卻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但是很可惜,段天涯並不知道這一點。
標準機甲的陣型依然完美,瓢潑般的子彈傾瀉在衝過來的迅猛獸身上,卻再也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只是短短的數秒鐘,就有數百具標準機甲慘死在迅猛獸的利爪下,段天涯的反應極快,他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卻立刻就判斷出標準機甲無法在這種霧氣中作戰,所以他只有退。
他控制最前排的部隊退開五米,就想要站定,可是艾劈叉卻正卡在這個時間點上又是一口戰霧吐了出來,頓時再度將最前排的標準機甲完全覆蓋。
段天涯只能繼續退。
他注意到一個細節,在艾劈叉的身邊始終圍繞着幾隻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
獸,艾劈叉在吐出兩口戰霧之後忽的一口咬在其中一的脖子上,迅猛獸發出”嗚”的一聲哀叫時全身彷彿被抽去了血液和骨頭般癱軟下來,轉眼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而吸收了迅猛獸之後的艾劈叉卻立刻容光煥發,他黑色的身軀更是黑得有些發亮,霍的一張嘴,”噗”又是一口戰霧準確的落在標準機甲頭上。
段天涯只能退,一退再退,一直退了足足數十里地,才勉強拉開了和蟲族大軍之間的距離。而在這個過程中劈叉也一直在不斷吞噬迅猛獸,然後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戰霧。
這種詭異的土黃色霧氣明是以迅猛獸的生命力爲代價的!
這種古怪的黑蠍,善於將其他生物的生命力轉化爲自己的技能,這變態的技能註定他是一種邪惡的生靈。
迅猛獸的速度實還略快於標準機甲,可是艾劈叉卻是個愛兵如子的將領,他小心的控制着麾下的迅猛獸完美的躲藏在戰霧之中毫也不給段天涯攻擊的機會。
這一刻,段天涯的心情只能用震駭來形容一直認爲迅猛獸是蟲族最廉價的炮灰兵種,可是在這種古怪霧氣的幫助下,迅猛獸卻爆發了難以想象的威力,它們甚至到現在爲止都還是零損失,而自己卻已損失了數百具機甲。
標準機甲居被迅猛獸零損失逼退,這該是何等反常的局面!
段天涯雖然震駭場反應卻依然快如閃電,他剛一拉開和敵人之間的距離飛快的把佈雷車部隊調到前排,開始密密麻麻的埋下地雷。
他只是在進行嘗試——既然標準機甲在黃霧中無效麼地雷呢?在黃霧之中它們是否依然會爆炸?
很快他就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因爲迅猛獸們在地雷陣前停住了腳步。
而在更靠後的地方類防線的最內層,鳳九霄早已將所有的坦克分散架開,擺開了綿延數千米的坦克大陣。
“噓……”段天涯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來,無論如何,總算能夠稍微緩一下了。
可是他這口氣剛剛吐完,就看到爲數不多的一堆刺蛇和宿主從迅猛獸後方衝了出來,刺蛇們噴出粘液,飛快的排除了地面上的地雷,然後,”噗”,又是一口戰霧正吐在曾經埋下地雷的空地上。
迅猛獸齊聲咆哮,揚長而入。
鳳九霄在後面沉聲喝道:“你退開,讓我來。”
段天涯的部隊如潮水般分開兩邊,從部隊讓出的甬道中,數千具火紅色的機甲衝了出來,這些機甲有着相當拉風的雙管火槍,體積比標準機甲略大,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轉眼就衝到戰線最前排,毫不猶豫的一頭鑽進了戰霧,雙管火槍裡噴出威力強大的紅色烈焰,剎那間就把一大羣迅猛獸烤成了灰燼。
沒錯,這便是曾經聯邦的王牌部隊”烈火戰甲”,他們在對抗刺蛇和潛伏者的時候幾乎就是擺設,所以後來聯邦乾脆就不生產這種機甲了,可是此時此刻,在這種霧氣中,他們卻發揮了奇效。
這一切,當然是鳳九霄的功勞。
鳳九霄酷愛多兵種作戰,奧賽德上資源充足,軒轅天工又帶回了所有的人類科技,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鳳九霄一直都在鑽研這些兵種特性,現在的奧賽德,雖然兵力薄弱人口貧瘠,可是人族的任何兵種卻都已經開始小批量生產了。
段天涯又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然後,他就看到艾劈叉再度張口,”噗”,一口血紅色的液體淋了烈火戰甲一頭一臉。
“這又是什麼東西?”段天涯腦子裡纔剛剛冒起這個念頭,就看到所有的烈火戰甲都萎靡起來,他們全身的盔甲都開始冒煙、發紅、解體,就彷彿中了最強烈最霸道最可怕的腐蝕一般,整個兒彷彿在燃燒。
大批的補給機甲衝過去想要修復,可是他們修復的速度卻還比不上烈火戰甲被腐蝕的速度,這種血紅色的液體霸道得簡直難以形容,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內,幾乎所有的補給機甲都已經用光了所有的能量,可是烈火戰甲依然在冒煙、在解體,那種衰弱下去的狀態幾乎無法遏制就像是一個生命力迅速流失的垂死之人一般。
迅猛獸們咆哮着衝了上來,對着烈火戰甲們揮舞起利爪,烈火戰甲孱弱的外殼一擊即碎,他們甚至連轉身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大片大片的被秒殺。
這一刻,段天涯心裡真的有點發毛。
他發現,這隻叫做艾劈叉的蠍子的確比激動更加可怕,他雖然控兵非常一般甚至連迅猛獸的隊形都無法保持整齊,可是他這一出手招招都打在自己的七寸上,讓自己空有滿腹鬥志、無數技巧,卻偏偏一招都用不出來。
所以段天涯只能再退,這一退,幾乎已經退到了大本營之中面上百里的龐大防線已經徹底瓦解,現在可以依仗的已經只剩下最後排的坦克大陣了。
段天涯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儘快退入坦克陣中因爲坦克無法對空,它們需要標準機甲的掩護,可是就連他這最後一點希望卻都沒有如願,因爲這一刻,天上忽然又飄來十多隻古怪的蟲子,他們長得四四方方上去就彷彿最簡陋的風箏一般,他們遠遠的浮在天邊同時張嘴,”噗哧””噗哧”一陣悶響多口綠色的粘液彷彿濃痰一樣從天而降,頓時將幾乎所有的標準機甲都籠罩起來。
段天涯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曾經見過這種四四方方的蟲子,當時林燃星遠走海倫借兵,他生平第一次跟激動交鋒便是敗在這種蟲子身上,所以他對這種綠色的粘液有着相當深刻的印象。
這些粘液讓標準機甲的速度直接減慢了一半,變得好像老牛拉破車一般緩慢,再也無法及時的回到坦克大陣中。
又是一羣飛龍飛了出去,他們居高臨下開始攻擊沒有還手之力的坦克。
飛龍一起過去的還有密密麻麻的宿主,這些宿主零頭頂,然後準確的把宿主中的迅猛獸落到了坦克頭上,引發了坦克的互相攻擊——這一招,正與當年跳跳大破渡邊白鳥的戰術如出一轍。
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坦克大陣全軍覆滅。
經過這幾分鐘的拖延,標準機甲的大部隊總算慢慢退回了大本營中,他們飛快的散開,佔據了每一座碉堡,想要做進一步的抵抗,可是這時候,從蟲族大軍中卻又衝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些彷彿人形的生物,他們同樣有着兩隻胳膊兩條腿,唯一的特徵是臉上的一雙眼睛鮮紅如血,沒有瞳仁也沒有眼白,絲毫看不到人類的氣息。
段天涯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衝到了碉堡面前,用自己的身軀跟碉堡撞擊在一起。
鋪天蓋地的火,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這些人形生物就好像裝滿了烈性炸藥的人體炸彈,只是這一撞,就把碉堡全部撞碎了。
一條命,換一座碉堡,這筆意是否划算很難給出一個明確的判斷,可是無論如何,人類最後的固定防禦建築就這樣被摧毀,剩下的已經只有無遮無擋的標準機甲部隊。
至此,人類百防線徹底告破。
一顆科學球慢慢的飛了前線,想要輻射艾劈叉,可是恰好此刻就有一隻宿主從空中掠過,把艾劈叉裝進了宿主裡,科學球的輻射頓時落空。
科學:想要返回,可是天空中的某隻蟲子卻又是”噗”的一口綠液吐在科學球身上,科學球的速度頓時大減,從宿主背後鬼使神差的轉出兩隻自殺蝙蝠來,它們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當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了過去,”啪”的一聲,把科技球撞成了漫天火焰。
這一刻,所的人類都有些頭皮發麻,軒轅太子更是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在想:“還好這次駕駛科學球的不是軒轅開疆,否則的話,我泰蘭帝國唯一的一位s級建築師就要犧牲了。”
這一打到這裡,其實人族的損失並不算大,除了損失掉所有的坦克之外,烈火戰甲損失數千,標準機甲損失數千,科學球損失一顆,原本的十五萬大軍倒還剩下了十三萬,看數據的話完全有一戰之力,可是無論段天涯、鳳九霄,還是刑天將軍卻都已經看得分明:這一仗已經百分之百的敗了。
任何招數都無效,因爲艾劈叉早已把人類的所有反應都算計進去了,無論人類祭出任何戰術,他都會相應的作出反應。蟲族的部隊並不多,看上去甚至還不到十五萬,可是兵種卻無比雜亂,迅猛獸、刺蛇、潛伏者、飛龍、黑蠍,自殺蝙蝠,宿主,天空中的古怪蟲子,地面上的人形炸彈,他們雖然數量不多,卻恰好都在最合適的時間和地點發揮出了最恰當的作用。
是的,艾劈叉的確是不弱於激動的高手,他只帶十五萬部隊進攻,是因爲在他看來,十五萬部隊已經足夠。
他的控兵技巧並不高明,可是他根本就不給敵人控兵的機會。激動費了天大的力氣都無法拿下的奧賽德星球,卻這樣被他輕而易舉的擊破了。
這一刻,奧賽德的三十位軍官同時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難道要全軍覆滅了?
“怎麼辦?”刑天將軍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在他身邊,站着他的獨生女兒刑天舞,女孩漂亮的眼睛裡有着明顯的失落,低頭輕撫胸口的彈片,忍不住悠悠嘆息道:“如果林燃星還在這裡的話……就好了……”
段天涯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紙條,欣然道:“我想起來了。”
“這是什麼?”鳳九霄問。
“這是林燃星中校臨走之前留下來的錦囊,”段天涯迅速撕開了膠布,將紙條展開:“他說,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打開它,就能知道如何脫困。”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在不知不覺中,林燃星早已成了這些人共同的精神支柱,即便他已經離開,甚至永遠不再回來,他留下的東西依然會帶給人們強大的信心。
段天涯輕聲讀道:“蟲族必然在一個月內再度來襲,若領軍者仍是激動,諸位務必死守奧賽德,但若領軍者並非激動,當立即退回露娜,萬萬不可強行抵抗,否則損失必大,難以承受……”
段天涯有些意外的頓住話頭,擡起頭來看着衆人。
大家臉上都有着微微的訝異,他們以爲林燃星留下的必是破敵之策,誰知卻是要他們直接撤退。
“爲什麼要退?”一位帝國中將問道:“難道這隻蠍子比激動強那麼多?”
“那倒不至於,”鳳九霄搖頭道:“這隻蠍子跟激動明顯不是一個風格,據我觀察,他或許適合攻堅,卻未必適合打硬仗,若是真正沙場對決的話,恐怕十個他也抵不上一個激動。”
“那林燃星中校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位中將又問。
“激動性情執拗,剛愎自用,他既然已經被迫離開,那就肯定是被刀鋒女皇強行召回了,而在此之前,他還頂着刀鋒女皇的旨意在奧賽德撐了幾個月,我想那位女皇陛下肯定不會再允許他來攻打奧賽德了,所以,如果激動再度出現,那肯定是頂着抗令強行過來的,也就不可能得到蟲族的任何補給和兵力援助,這樣的話,激動的部隊只會越打越少,我們自然可以死守,”鳳九霄侃侃而談:“可若是激動不來,那新的將領將會得到刀鋒女皇的全力輔助,而且,能夠接替激動的蟲子,自然不會比激動差到哪裡去,面對這樣一個兵多將廣資源充沛的蟲子,你說我們奧賽德區區十五萬殘兵能守得住嗎?”
這位中將點點頭,卻又道:“可是你們看現在的局勢,我們還能撤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