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我問你們人呢!?”
泰克圖斯趾高氣揚地來到艦長室,正要藉着傳教士被殺這事好好地當着教衆的面,折煞一下馬丁祭司的威信,結果一扭頭卻發現自己撲了個空——馬丁已經在他興師問罪前就偷偷溜走了不說,還將大祭司的全部家當留下,並寫了一封懺悔信,深刻檢討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誤,“黯然”隱退。
這可不止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麼簡單了,馬丁還在棉花裡藏了一個鐵錐,扎的泰克圖斯手背冒血。
馬丁雖然被迫放棄了大祭司的位子,但是他本人的威信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畢竟泰克圖斯再怎麼去蠱惑人心,也沒法將屬於匕港鎮的黑鍋往馬丁頭上蓋。而馬丁藉着泰克圖斯“逼宮”的機會,從核子教會脫身,本身也是對泰克圖斯的一項隱藏的威脅——如果泰克圖斯未來有一天因爲自己的決策而給教會帶來了損失,那麼馬丁就能名正言順地捲土重來。這樣,有點危機意識多少能限制一下泰克圖斯,使他不至於太過肆意妄爲。
可對於泰克圖斯而言,這就是非常難以接受的結局。
按照他的設想,難道不應該是他當衆駁斥羞辱馬丁,將對方貶低到一文不值,從此建立起牢固對他泰克圖斯的信仰基礎嗎?經由信仰形成的組織凝聚力,絕對能強過一盤散沙的匕港鎮勢力,屆時好好運營一段時間,隨隨便便A過去就能碾死匕港鎮了不是?
劇本應該是這樣寫纔對啊!
“快說!馬丁那老傢伙去哪裡了?身爲前任大祭司,他的行蹤下落竟然無人知曉嗎!?”
“這個……負責馬丁祭司日常起居的教友,也失蹤了……”
“荒唐!他這是什麼意思?馬丁他鑄下了大錯選擇遠走苦修來贖罪,難道那小子還要繼續去給一名罪人服侍?他以爲自己是誰?馬丁的僕從嗎?這實在是荒謬到無以復加——既然發誓侍奉迷霧之母,那就應該萬事以教會爲優先!我看那小鬼啊,很不忠誠!”
“那……大祭司,您說怎麼辦?”
“哼,暫時先不管他們了。”
“大祭司您真是寬宏大量!”
其實泰克圖斯是很想現在就派人出去尋找馬丁的下落的,但權衡之後,他認爲還是儘早鞏固自己的地位爲好——只要能將教會經營成鐵桶一塊,就算馬丁妄圖翻盤,他也無處下手。而遠港島目前的港口,其實也只有匕港鎮一處,以馬丁的身份怕是進了匕港鎮的地盤就要給吊死在路燈上,根本不愁他外逃,只可能在遠港島上徘徊。
……
……
“果然不出所料,匕港鎮現在已經開始醞釀起戰爭的氛圍了。從那個核子教會的傳教士被殺之後,鎮子上出現了好些個煽動仇恨的人了,而且他們在攻擊核子教會的同時,還有意無意地提到了阿卡迪亞……儘管他們盡力掩飾成一幅不經意的模樣,但痕跡還是太明顯了……他們在刻意將鎮民們的仇恨,導向阿卡迪亞。”
“不用去管他們,兩撥心懷鬼胎的人,能啃的下阿卡迪亞就有鬼了。迪瑪可不是什麼善岔,以現在泰克圖斯與艾倫·李之間的惡劣關係,沒開始先一步窩裡鬥就已經很好了,指望他們這就攻破阿卡迪亞開始分贓?沒可能的。”
野心家們的野心尚未暴露,ump45已經開始唱衰了。
艾倫·李暫且不說,只要有鎮長在上頭壓着,他撐死只能逞一時威風,哪怕鎮長艾菲莉出了點“意外”,讓他握到了大權,匕港鎮也不可能是他的一言堂——這就是他和泰克圖斯之間決定性的差距。泰克圖斯說奪權那就是真的把馬丁的底都能給抄了,而艾倫·李靠着煽動仇恨情緒拉起一支隊伍,可要是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匕港鎮並沒有收穫到足夠的利益,這個臨時結合起來的團體就會自行崩潰。
艾倫·李是什麼了不得的梟雄人物嗎?
顯然不是。
他的腦回路基本上不比那些掠奪者高明多少,滿腦子都是“殺”和“搶”的想法,ump45不認爲他能玩的過泰克圖斯那隻老狐狸——他還沒有意識到一點,那就是他手上掌握着的泰克圖斯的黑料,實際上是沒法對泰克圖斯造成太大困擾的,因爲對方已經是大祭司,持有着對教會內部的解釋權。即使他將泰克圖斯暗算馬丁的事情公之於衆,核子教會中支持泰克圖斯理念的人也會遠遠超過鴿派,白白讓自己惹上一身騷。
而泰克圖斯卻能夠輕易地在輿論上,將艾倫打入地獄,所以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不平等的競爭。艾倫·李傻乎乎地以爲自己的人生把握到了機遇,實則完全是在給泰克圖斯打工罷了。
放着不管的話,到頭來匕港鎮肯定要吃大虧,沒準比遊戲中的那條時間線提前幾年就得失去除了港區外的所有土地。在此,ump45必須好好批評一下遠港島的島民,因爲作爲島嶼有着極高的海產品優勢,導致大量靠近內陸的地區不事生產,基本全靠港區的產出供應過日子,結果一旦道路交通被封鎖,很多聚落居住地根本沒有足夠的自給自足的能力,很快就覆滅了。
這點和聯邦廢土的同胞們根本沒得比。
匕港鎮上,每天都有大量無所事事的島民,優哉遊哉地癱在酒吧和外邊的餐飲休息區,一副混吃等死的廢柴樣,現在如此,到了十年後匕港鎮瀕臨滅頂之災時還是這樣,只能說這邊的島民實在是心大……到頭來,除了肩負着港區安全的警備隊員,以及冒着危險去大海捕魚的漁民,一羣成年人的覺悟還不如一個小孩子——按照原本的時間線,當老冰棍來到遠港逐步處理了匕港鎮的危機後,第一個決意離開匕港鎮,去收復那些被廢棄的聚落的,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匕港鎮的戰鬥人員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但是當這羣善戰的老兵死傷慘重,需要預備隊頂上的時候,匕港鎮的問題就會徹底爆發出來。相反,核子教會那邊根本不擔心預備隊的問題,有大把虔誠的教徒願意爲了迷霧之母而奉獻自己的生命。
“靠那羣好吃懶做的島民,是成不了事的,所以我準備引一些‘外援’過來……朗費羅已經同意了這項提議。”
“本來就沒什麼好猶豫的,現在自稱這個島主人的那些人,有多少人的祖上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定居在這邊了?說到底,大多數人都是‘移民’過來的,如今他們已然堅守不住遠港島,真討要什麼說法,也該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
如果讓朗費羅來選,把遠港島拱手讓給核子教會,無疑是他最難以接受的一個選擇,所以他對於ump45提出來的這個建議,沒花多少功夫就敲定了下來——核子教會的武裝程度遠遠高於匕港鎮,能有一個更加專業的軍事組織來制衡,那是再好不過了。
至於ump45所屬的組織可靠與否,ump45又是否抱着侵佔遠港島的目的而來,這些在朗費羅看來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難道讓匕港鎮的那羣費拉不堪的傢伙,繼續把持着遠港島直到爛掉,就是好事嗎?無數的事實已經證明,以那樣鬆散頹廢的制度,在真正面對嚴峻的生存挑戰的時候,根本無法保護好人們的生命財產!
朗費羅相信,對於那些普通的鎮民而言,即使最初抱有牴觸情緒,可是如果能夠讓他們感受到生命安全得到了切實的保護,根本不用做什麼宣傳,他們就會自發去支持。人們的願望就是這麼簡單質樸,奈何這麼多年以來,那些把持着鎮子事務機要的“官員”,從來沒做到過罷了。
要是有誰在得到了安全的生活環境後,還在糾結匕港鎮和遠港島“跟誰的姓”這樣膚淺愚昧的問題,朗費羅覺得直接把他送去核子教會的“聖泉”泡着得了。
“你準備讓義勇兵過來?不是我潑你冷水,康科德那裡已經夠多事了,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前線戰事吃得消嗎?”
尼克可是知道現在覈子世界遊樂園的匪幫仍然在和槍手組織交火中,儘管逐漸偏離了康科德地區,但仍然給前線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同時,按照預期的計劃,豆子鎮釀酒廠和可偉佳裝配廠的兩夥掠奪者的勢力地盤,也是要準備着奪下來的——這都需要人手。
康科德的義勇兵發展不錯是不假,但遠遠沒到能有餘力橫跨聯邦廢土,在東海岸建立前哨站“遠征”緬因州的遠港島的程度。
“從聯邦徵調義勇兵當然鞭長莫及,但是……我完全可以在遠港島本地直接現編啊。”
義勇兵不是英克雷,只招收“純血”人類等於斷掉了大部分廢土居民的入選渠道,也不是現在的東部兄弟會,想加入還得像搞傳銷一樣得有人舉薦引見,任何願意爲了廢土人民的福祉和未來而戰,爲了人類的偉大復興而戰的有志之士,都可以加入到這個隊伍中——ump45準備直接在遠港島上拉起一支隊伍來。
“你……你瘋了?只有你這麼一個光桿司令在這這裡,憑什麼讓人相信,自己加入的是一個充滿了光輝前景的組織?”
“是的,只靠我一個人當然不行,因爲遠港島的居民恐怕瞭解義勇兵的人並不多——這時候,朗費羅的作用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Ump45重重地拍了拍朗費羅的肩膀,後者露出了一個頗爲無奈的苦笑,彷彿他是被ump45強行拉入夥了一般,但任何一個瞭解朗費羅的人都知道,如果這頭倔驢真心反對某人某事,就算把槍口架在他腦袋上他也不會點一下頭。
“丫頭和我說了,讓我宣稱自己的祖上是‘某個強大軍事組織’的一份子,當年來到遠港島是來執行一項機密任務,結果因爲核彈落下而和組織失聯了……直到最近,才重新和組織搭上線。”
Ump45選擇的“戲碼”其實很老套,說實在的一定要深究的話,漏洞簡直不要太多,可是誰讓這個時代的人們通常都缺心眼呢?別管實際上有多少矛盾的地方,朗費羅作爲島上公認的最優秀的獵人,他說自己是一個神秘又強大的組織的一員,大家不信也得信——不然怎麼解釋,吃一樣的魚和米麪,憑什麼朗費羅就比別人強那麼多?解釋爲朗費羅有“家學淵源”,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哼哼,所以從現在開始到離開遠港島,我所要扮演的就是一名來自傳說中的國民義勇軍的調查員45了!”
尼克來做這個調查員可能還沒什麼說服力,但是ump45嘛……年輕漂亮的少女配上強悍的實戰能力,不管在哪個世界,整個人的神秘度都會蹭蹭蹭往上升。而ump45不但手上功夫過硬,忽悠人的能力更強,“欺負”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島民,根本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因爲ump45是調查員,所以暫時看不見大部隊,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就連理由ump45都想好了——一艘廢棄的核潛艇,加上已經被她和朗費羅確認存在的核導彈,這兩個加起來已經妥妥足夠了。要是還嫌欠缺,ump45還能把島上的避難所也給掘出來。
對於匕港鎮的島民們來說,核子教會就是邪惡的,而傳說中的義勇兵的調查員,上來就衝着核子教會去,單就此一項他們就支持。況且,相較於諸如艾倫·李這樣上不了檯面的“跳樑小醜”,泰克圖斯其人,威脅程度要遠遠超出,是必須剷除的一個大毒瘤。
“遠港大酒店我們已經清理完畢,那裡靠海,而且旁邊就是一個貨運碼頭,比匕港鎮那樣偏重漁業的碼頭更適合作爲軍事基地。我的想法是——儘量在島上拉扯出一直獨立於目前三個勢力的隊伍,佔住東南角這片地,反正匕港鎮那羣費拉不堪的傢伙,幾天下來都沒打算收復這裡,我也沒道理再讓出去。到時候他們若是來糾纏,我也能說,此地全是本地島民,憑本事佔下的地,憑什麼還給他們?”
島民們只需要一個主心骨。
既然匕港鎮做不到庇護島民的安全,偏安一隅,那麼有德者居之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