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芳鄰鎮無事發生

“說真的,我還是喜歡這樣的生活——貓腰、蹲身、舉槍、瞄準、然後……砰~子彈擦着火花打着旋兒,蠻不講理地闖進討厭鬼的腦袋裡,看着他的頭像熟透了的西瓜一樣四分五裂~”

“鎮長,你不會還想要撿起那些碎肉咬一口吧?”

“哦不不不,菲倫,我是屍鬼,不是沒腦子的狂屍鬼。我喜歡嘗美味的烤串,樂意品冰鎮的美酒,點綴一下來自爬泥地的同胞們送來的塔莓——這樣的生活多好,爲什麼要選擇吃這些骯髒雜碎的肉呢?”

芳鄰鎮的鎮長,一向不是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大本營裡的老實分子。

漢考克,這個在波士頓市區混得風生水起的風雲人物,於夜色中悄然離開了芳鄰鎮,帶着他的衛隊親自前往一處意圖顛覆芳鄰鎮的壞東西的據點。通常情況下,漢考克還是個挺好說話的人,芳鄰鎮鎮如其名,對於一切友好的訪客都歡迎,這也是漢考克本人的處世態度……只是,面對無視了他的善意,肆意挑釁他的敵人,漢考克也一向秉持着先下手爲強的想法——哪能等到別人揮拳打過來你再招架啊?知道人家要打你,先幹挺他不就完事了?

於是,趁着夜色的掩護,一夥喪心病狂的瘋子帶着大量的重武器,不是以殺人爲目標,而是乾脆就將整個營地給夷平了。

漢考克表示根本不需要俘虜,也不用費心去審問什麼……他很清楚,最近一段時間想要對芳鄰鎮不利的,究竟是什麼人——說起來,漢考克也很鬱悶,三代合成人都有人心疼,爲什麼那麼多被排擠欺壓的屍鬼,鐵路組織就不想着救濟一番?不管怎麼想,屍鬼相比起合成人,與人類的親緣關係都要更近吧?

只能說這就是歧視啊……

“鎮長,真的不需要留個活口嗎?”

“不用,這樣做,反而能讓那些不安分的鄰居省點心——菲倫,你記住,因爲我們一個活口都沒留,所以我們並不知道是誰在謀劃奪取芳鄰鎮……搞事的,只有明面上的那些黑幫白眼狼。”

漢考克語重心長地對自己的女副官解釋着。

他很明白,鐵路組織雖然經常搞出些莫名其妙的行爲,很不招人待見,但他們腦子不對勁,不代表實際戰鬥力就弱。剛纔漢考克已經看得很清楚了,營地裡都是一羣掠奪者和僱傭兵,明顯只是受僱而來,鐵路本身的精銳特工與“重炮”們,一個都沒出現……這也就意味着,對於鐵路組織而言,他們也沒有打算徹底撕破臉皮。

真要死磕,芳鄰鎮不會是鐵路組織的對手,但與其起多樹立一個死敵,鐵路組織首先要面對的還是學院永無止境的追殺圍剿。漢考克自認自己是個好人,他這次給鐵路組織一個面子,如果鐵路組織別的不學,非要學死對頭學院那種一根筋的作風,那大不了魚死網破——等芳鄰鎮被毀滅後,他倒要看看,傷筋動骨的鐵路,如何面對學院大軍壓境。

“話說,菲倫,你說我們不給這些傢伙任何投誠的機會,直接滅殺,會不會太殘忍了一些?”

“不殘忍,我覺得這是非常符合他們身份的末路。”漢考克的副官,菲倫海特露出了一絲獰笑,愉悅地回答道,“芳鄰鎮只對那些友好善良的鄰居抱以善意,如果是惡鄰,和我們作對的結局只有死!”

“既然你覺得不過分也不殘忍,那就讓這地方變得更加‘喜慶’一些吧~”

槍林彈雨中,營地裡還有一些僱傭兵和黑幫分子,躲藏在掩體後,希望能撿一條命,但漢考克可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想法,既然拿了人家的錢,那就得辦好事對不對?給買家背好黑鍋,也是服務的一環吶~

在漢考克的示意下,四臺噴火器向着營地廢墟放射出了猛烈而惡毒的火焰,躲藏在掩體和廢墟中的倖存者,逃得過子彈的洗禮,最終也躲不過烈焰的制裁。漢考克本身並不喜歡搞這種酷烈殘忍的屠殺手段,奈何廢土上的刁民們,欺善怕惡,不好好揪出一批刺頭做典型,根本沒法壓服那羣黑幫。

所以只能委屈這批人了——他們不但要死,還要死的很慘,才能讓一些別有心思的傢伙知難而退……如果所有的黑幫,都像馬洛斯基那樣識大體,那漢考克也就不用這麼操心了。

“回去後,菲倫你告訴馬洛斯基,這次動亂後空出來的那些地盤和‘業務’,他可以先挑走一半,我撿他吃剩下來的——我要讓那羣白眼狼知道,和我做朋友,比起與我爲敵之間,隔着多麼遙遠的距離。”

“但是這樣一來,馬洛斯基就對芳鄰鎮其他的黑幫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了……”

“不,菲倫你不懂,馬洛斯基早就將眼光放在了別的地方,之所以還留在芳鄰鎮,僅僅是因爲這裡能過上相對舒適的生活,以及不捨得他們祖上留下來的產業罷了。在所有人裡他是最清醒的那個,因爲他知道,只有芳鄰鎮保持着秩序和穩定,他才能專心賺錢,安心存錢……他既然尊重我,那麼禮尚往來,我也不能太吝嗇。”

“可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是鎮長你親自去和馬洛斯基交涉嗎?”

“我想出來透透氣……你知道的,我其實很討厭那種像政客一樣無聊的生活,之前要和那些黑幫打交道放煙霧彈迷惑他們,可把我累壞了——如果不散散心,我可不保證身爲屍鬼的自己,會不會因爲心態的疲憊而心情大變啊。”

“……”

漢考克翹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從來不屑於向鎮民掩飾自己的去向——雖然以前曾經有人想要藉此機會殺死落單的漢考克,但每一個付諸行動的人,最後都沒有成功,也沒有再出現在人們面前……久而久之,芳鄰鎮的鎮民們已經習慣了鎮長的這個壞習慣。

漢考克如此任性,其實還有一層考量。

他需要觀察,芳鄰鎮能否在沒有領袖的情況下,維持正常的運作和秩序——學院的手段總是防不勝防的,他們總喜歡通過控制關鍵的領導者來掌控一個城鎮或組織,鑽石城就是一個例子。漢考克自己雖然已經是個屍鬼,不用擔心被學院替換,但要是自己被暗殺了呢?花了半生心力建立起來的芳鄰鎮,雖然只是漢考克當初一時心血來潮的作品,但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如果被摧毀了,漢考克還是會感到些許傷心的。

幾次觀察的結果,讓漢考克放心了很多。

芳鄰鎮即使沒有他漢考克,也相安無事。漢考克和他的兄弟不一樣,他不喜歡攬權,也不喜歡政治,他理想中的情況,就是自己作爲鎮長只需要當一個吉祥物,城鎮按照它自己的節奏自行運作,各方勢力互相牽制,但爲了利益又不得不拋開彼此的爭執共同維護芳鄰鎮這個城鎮……儘管現在芳鄰鎮距離漢考克的設想,還有段距離,但起勢還是挺好的,在他看來,總比暮氣沉沉的鑽石城舒服多了。

而且尤其讓漢考克滿意的是,以前鑽石城有個金字招牌,就是機器人高橋的拉麪館,這讓他非常羨慕加嫉妒。現在好了,芳鄰鎮也有了自己的主打特色——一臺會釀造純正戰前風味啤酒的機器人,而且相比起高橋那一句萬年不變的“南尼喜麻斯嘎?”,至少飲料哥還會講幾個冷笑話不是?

漢考克聽說在北方有個聖約村,那裡有臺叫【滴仔】的巧手機器人,會製作一種配方獨特的檸檬味果汁——雖然目前聯邦廢土上根本沒有檸檬這種戰前的植物,但據芳鄰鎮那幾位戰前就存在的屍鬼們說,滴仔檸檬汁的味道的確和檸檬非常接近……

——要不這次就去北邊轉悠轉悠,順道去一次聖約村?

漢考克忍不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在他將想法付諸於行動前,這個分外享受着孤獨遠行調調的男人,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嚯……真是沒想到,我居然會被鐵路的探員給跟蹤了,看來長期窩在舊州政府的生活,讓我的感官也變遲鈍了。”

漢考克將手摸到了兩把左輪槍上,做好了隨時拔槍的準備。

“……就是不知道,我的身手有沒有同樣變得遲鈍呢?”

“請息怒,漢考克先生,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可你身上那股賊兮兮的味道,想藏也藏不住,這種味道只有在鐵路的探員身上纔有——而目前鐵路組織,和我漢考克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友好可言吧?”

“一個組織,做大了之後總會有不同派別和意見爭執的,就算是我們鐵路,每次一提到初代合成人和自動售貨機需不需要解放,都會吵到天翻地覆——近來針對漢考克先生您的一些行動,背後確實有鐵路組織在運作,但請您務必相信,這並非代表我們全部人。”

漢考克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

“呵呵……我帶隊把人全剿了,你才冒出來說——‘這是一小部分激進分子的擅自行動!’,怎麼,如果不是這種等級的行動需要高層授意,你是不是還準備告訴我,針對芳鄰鎮的惡意,完全是一羣臨時工所爲啊?摘,繼續摘,把身上的責任摘得乾乾淨淨,你們鐵路還是那個代表着自由精神的高尚白蓮花嘛~”

“呃,我想漢考克先生您一定對我們鐵路有些誤會……”

“有就有吧,反正我是個屍鬼,不需要仰賴你們解放,我現在就很自由——對你們鐵路有沒有偏見和誤會,那也是我的自由。而現在,我在這裡和你扯皮,不是因爲我願意接受你的解釋和澄清,單純是我覺得一走了之很不禮貌。另外,我必須得提醒你一點,在這次事件裡,芳鄰鎮、以及我漢考克,是妥妥的受害者,無論你們鐵路內部有什麼爭執和矛盾,把火燒到了完全無關的路人身上就是你們的不對,在澄清誤會前,我認爲你們得先用一些實質性的補償來表達你們的【誠意】。不然,下一次芳鄰鎮一個黑幫燒掉你們一個安全屋,屆時我告訴你們這是誤會,是那個黑幫搞事與我漢考克無關,你覺得合適嗎?”

漢考克的語氣越發變得不耐煩。

鐵路組織真心就和很多跑江湖的傭兵們抱怨的一樣,有些時候,他們的思路根本不可理喻——是不是他們覺得,自己的事業至高無上,無比光榮和正義,所以其他人都得遷就他們的任性?

“我現在只說一遍——給我滾開。希望你能遷就一下一位被迫害的鎮長的心情,等我氣頭過了,再來‘解釋’可以嗎?如果你繼續死纏爛打,那麼我必須懷疑你的動機了……讓我猜猜,該不會是想要借我的憤怒,去對付鐵路組織裡與你們意見相左的‘激進’一派吧?”

儘管對面的鐵路探員盡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但漢考克還是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慌神色。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說不得還得質疑一下,在這次遊說黑幫針對我漢考克的陰謀裡,有沒有可能,那批所謂的‘激進派’,也是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煽動下,魯莽行事的呢?啊,不要緊張,我並沒有指責是你們一派所謂,這些只是我隨口一言罷了——怎麼說呢,畢竟我以前經常幹這種事,習慣性思維,哈哈哈哈,不要在意~”

漢考克是個黑吃黑的老手了,借刀殺人的把戲那都是他玩膩了的把戲,想讓他漢考克去做別人手裡的那把【刀】?

——他漢考克,最喜歡乾的一件事,就是對那些自認爲聰明,把他當猴子耍的人,說不。

“那麼,我可以離開了嗎,探員先生?”

“抱歉,是我唐突了——你的提議,我會回去向我的上級複述的,鐵路一定會給出讓你滿意的補償。”

“芳鄰鎮,也永遠歡迎懷着善意而來的客人,現在去,還能在第三軌道酒吧享用到戰前風味的冰鎮美酒,數量有限哦……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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