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出了府,就直奔商鋪,先將昨天晚上做的禮花盒給商鋪,先下手爲強,先把這個賣起來,免得又被軒王搶先賣了。昨天依依做了兩個禮花盒,一個就是裝滿了鮮花的,另一個是裝滿了垃圾,趁她們沒有注意,給換了一個擺在桌上,所以凝香才誤拿了裝了垃圾的禮花盒給了軒王。
凌軒看着小廝遞上的一百兩銀票說道:“本王曾經說過天黑之前必須回府的,她這是打算十天十夜不回府嗎?叫王妃來一趟。”
小廝得了令就退出去傳話去了,凌軒還在想等依依過來後怎麼教訓她,不料就有小廝跑過來戰戰兢兢地彙報:“王爺,王妃把守門小廝打斷了胳膊,王妃已經跑了。”
“哦?”她真是卸下了假裝的面具後,就愈發地猖狂了,一言不合就卸人胳膊。
“是的,奴才在不遠處看得真真的,王妃徒手把守門小廝摔了個過肩摔,扭斷他的胳膊,又踢他肚子,踩他腦袋,只把那小廝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生猛的女人,本想上去幫那小廝的忙,可是一想起馬管家至今手上還綁着支架,那小廝胳膊也斷了,自己還是先保住自己的胳膊吧,別去逞強了。
小廝見王爺聽完後竟十分安靜,沒有自己預想當中的盛怒,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要去找王妃回來?”
“不必,你退下吧。”凌軒將一百兩銀票揣進自己兜裡,就跟沒事人一樣繼續伏在案上寫字,待小廝退了出去後,凌軒跟夜影說道:“派人盯着她。”
依依從商鋪裡拿了些銀子,便租了個馬車出城去了田莊,越往城外走,路就越坑坑窪窪,這馬車又沒有防震設備,一掉進坑裡,依依的屁股就彈起老高再咚地一聲坐回硬木頭凳子上,偏偏自己還瘦得很,屁股上沒有什麼肥肉,幾乎直接撞到骨頭了,疼得依依想要罵人,在馬車裡歪歪倒倒的,腦袋時不時磕到馬車牆壁上,撞得一腦袋的包,依依恨不得將馬車套解下來,自己騎馬過去。只是礙於這一身女裝不方便騎馬,因爲這裡騎馬的只有男人,女人都是坐馬車的。看來以後爲了方便出行,乾脆女扮男裝算了,女人出門在外實在是有太多顧忌。
冬天的田地裡一片荒蕪,並沒有種什麼東西,只有一些冬小麥還有蘿蔔,到了田莊,鄧管事跑過來,依依詢問了下現在的佃戶有多少,收成可好,租金可有收到。
“王妃恕罪,奴才沒有收到多少租金,今年天氣不好,種的莊稼收成也不好,賣不了幾個錢,佃戶們交了一半的租金,家裡就不剩多少糧食了,要是再催他們交租金,佃戶家就得餓肚子了,奴才實在是不想再逼他們了。”鄧管事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以前李氏來收租,鄧管事因爲收不上來租金,可是捱了不少打。
“你倒是個心善的,帶我去佃戶家看看。”依依也不生氣,她一向都很同情底層的百姓。
鄧管事帶路到了一戶姓盧的人家,黃泥巴堆砌的屋子,就只有兩件土房,屋頂用茅草蓋着,可是院子裡就只是掛了幾串玉米棒子,屋裡頭更是沒有什麼傢俱,只在地上打了個地鋪,鋪滿了茅草,這就算是一個大通鋪了,打開米缸一看,米里頭參着米糠,應該說米糠裡頭參着米更準確,就這還只不過只有五升而已,這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的足足有八口人,家裡人口多也有可能是這裡沒有節育措施吧,懷了就只能生下來了,大點的小孩約九歲,小點的約七歲,那兩個小孩明顯吃不飽,餓得瘦骨嶙峋的,身上唯一還有靈氣的就只有那一雙眼睛了,滴溜溜地看着依依,把依依看得一陣心酸。
依依很是痛恨這個剝削的社會,皇宮裡的貴人們吃着山珍海味還浪費,底下百姓卻食不果腹,但是自己真的拯救不了整個社會,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田莊上的佃戶能過上好日子。
那兩個小男孩衣服又單薄又髒,臉上髒兮兮的,凍得鼻子臉蛋紅紅的,鼻涕也掛在鼻子口,不停地往裡吸,吸不住了就用小手一抹,那雙小手也是黑乎乎的,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漂亮的依依,依依對他們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小朋友,你們好啊”,大一點的小孩羞澀着不說話,小一點的就伸出黑乎乎的手來拉依依的裙襬。
“大膽”小孩父親大喝一聲,伸手打了下小孩的手,小孩的手立即縮了回去藏到身後,嚇得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小孩的父母立即拉着小孩跪下來求王妃:“小兒衝撞了王妃,求王妃饒命,”。
呃,這就要饒命?有這麼嚴重嗎?看來這個社會有權勢的人一向喜歡作威作福啊。
“起來吧,沒事,你嚇着他們了。”依依走過去扶他們起來,牽着小孩的小黑手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將隨身帶的乾糧塞到那個小孩手中。
“謝謝王妃”,兩個小孩禮貌地道了謝,拿了乾糧就直接往嘴裡塞,顯然已經餓壞了,乾糧太乾了,吃得又急,噎在嗓子眼下不去,他母親連忙舀了水給他們喝,這才嚥了下去。
“我叫二狗子”小點的小孩怯生生的回答。
這些爹媽也太能扯了,依依心想那個大的該不會就叫“大狗子”吧?結果那大小孩一說出他的名字,還真的是叫大狗子。依依噗哧一聲笑道:“這也叫名字?”
“我有字,字皓然。”那大小孩擡頭看着依依說道,顯然對依依嘲笑他的名字感到不滿,他努力挺直了脊背,試圖挽回自己的尊嚴。
“你一個佃戶兒子哪來的字?別瞎說。”他父親說道,這字向來只是讀書人爲了表達自己的志向或者情懷,才取的字和號,他兒子將來和他一樣也是個佃戶,哪裡要什麼字號,會被人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