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讓畫眉給下人們解了穴道,語氣十分平靜:“我問你們,你們可是將好吃的東西給藏起來了?”
那些下人連忙狂呼冤枉,“王妃,這碧蓮山莊雖然是白家的,可是白家主子們很少來這裡度假,一年裡頭也就來個兩三次,因此,碧蓮山莊並沒有備着很好的食物,只有在主子準備過來玩的時候,管家會提前幾天過來跟我們打聲招呼,這纔會準備好的食物伺候主子。而平日裡頭,我們這裡就只有一些我們下人吃的糙糧罷了。”
曹若燕杏目圓睜,斥責道:“我剛剛都看到後院裡堆滿了糧食,你們也說了,那是白少爺特意爲了我們過來而準備的糧食,既然我們過來是在計劃當中的事情,爲何沒有準備給太貴妃的食物?而拿這些個糙糧給我們糊弄人,分明是你們將好東西藏起來了。”
“不,我們沒有藏起來,少爺是派人送了很多糧食過來,可是少爺只讓我們幫着守着這些糧食,卻並未讓我們出去再採辦糧食。我們還特意問了少爺什麼時候來莊子上住,少爺什麼都沒有說,還讓我們不要問。我們也沒有想到會來這麼多的人,而且,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至於少爺準備了什麼糧食擺在這裡,你們也看得到的,你們若是不信,就儘管把整個山莊翻過來找一遍好了。”
另一個下人跪直了身子,怒瞪着曹若燕憤憤的道:“你哪能動不動就動手責罰我們?我們是白家的下人,又不是你曹家的下人,你曹小姐要耍小姐威風,儘管回京城去,去相爺府上耍威風,來我們碧蓮山莊逞什麼威風?”
曹若燕頓時就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現在相爺府都已經被鍾達攻佔了,哪裡還能回得去相爺府?這些下人分明就是看她祖父現在也算不得是個相爺了,就連太子都不是太子了,那些下人便是不把他們看在眼裡了。
倘若是以前,相爺府還在的話,這些下人不得對她客客氣氣的?
綠竹見自家小姐被那些下人氣得不輕,當即就站出來給小姐撐腰,對着那些下人呵斥道:“你們可真是無禮,曹小姐可是你們碧蓮山莊的客人,你們不好生招待也就算了,怎地還出言無狀,甚至動手打人呢?”
“分明是你們先動手打我們,我們這才還手的。”下人辯解道,又有些忿忿不平道:“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當客人的呢,在別人家裡如此耀武揚威的,即便是對我們有什麼不滿,你們大可以去跟我們主子說去,讓我們主子來懲罰我們,你們憑什麼就要罰我們板子?”
事情到此,便是什麼都已經瞭然了。
依依皺眉道:“白澈運過來的糧食都放在哪裡?帶我過去看看。”
“這院子裡堆了一些,後面那個空房裡也堆了一些。”
一個下人起身就帶着夏依依往堆放食物的地方去查看,又嘮叨的補充了一句,“王妃,你看看,小的們真的沒有撒謊,我們公子就是運了這些糙糧過來,哪有什麼好食物?”
依依大概看了一下,都是一些米、土地、地瓜、蘿蔔、玉米之類的,幾乎都是一些經得起放,不容易變質損壞的食物,就連青菜這樣極容易變爛的菜都是隻有十幾袋而已,估計這麼多的人吃個兩三天就能把綠葉菜吃完了。
依依走了出來,問道:“曹小姐,你需要找的是什麼食材?”
曹若燕正視着夏依依,面帶恭敬,可是心裡隱隱有些不快:“我要燉個鴿子人蔘湯、再做個八寶鴨,還要做個紅燒魚。這些不過是一些平常的菜而已,他們竟然說沒有,若說人蔘沒有也就罷了,怎地連鴿子、鴨、魚這樣的東西也沒有了?這不是唬人嗎?”
依依指了指那個存放食物的空房間,冷冷的道:“是不是唬人的,你自己進去看。”
曹若燕進去看了一圈,出來咬了咬牙道:“怎麼一點肉都沒有?他們是不是把那些肉給存放到冰窖裡頭去了?”
那些下人頓時就氣得跳腳,道:“曹小姐,你現在立馬就去冰窖裡看,還有,你若是不信,現在就去把整個山莊全都翻看一遍,若是找到了,小的任由你打死這院子裡都不帶吭聲的。”
一個下人將腰間的鑰匙拿了出來,道:“鑰匙在這,你想去哪個房間看,就去哪個房間看。”
曹若燕沒曾想這些下人竟然直接將鑰匙拿出來晾在她眼前,她頓時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堂堂一個相爺府千金,哪能真的在人家的山莊裡翻箱倒櫃的就爲了找一些肉菜?
那個下人毫不懼怕的死死的直直的盯着曹小姐,一挑眉道:“曹小姐,你要麼現在拿鑰匙去找,要麼不找了你就別在這裡誣賴我們。”
曹若燕的臉色瞬間青一塊白一塊的,輕輕的咬住了下脣,好似被一個下人給欺負得委屈了一樣,雙目泛着水花兒,側臉看向夏依依,聲音有些憋屈道:“王妃,那太貴妃的膳食怎麼辦?”
依依一愣,她怎麼轉瞬間就將這個問題拋給自己了?可真是個厲害角色啊。
若是自己不找肉了,那太貴妃吃不到好吃的就是自己的錯了,若是自己要去找肉,那曹若燕就大膽的接了鑰匙去找肉,到時候就好說是奉了王妃的意思辦事咯。
夏依依面露爲難狀,嘆息一聲道:“唉,今時不同往日,這可不是在軒王府裡享受奢華的生活啊,如今我們被困在這裡,能有一口吃的果腹就不錯了,更何況除了我們,這裡還有這麼多的侍衛和下人要吃飯,王爺和白澈囤的糧食自然是那些能放得久的粗糧了。現在我們過得比較艱辛,也要體諒王爺,他們也是有難處的。我以前跟着王爺在北疆打戰的時候,吃得糧食比這房間裡囤的糧食還要差,我是能吃得了這個苦的,就是不知道曹小姐能不能跟着吃得了這個苦?”
“我自然是能吃得了苦的,我吃糙糧都沒有關係,可是姑姑的身子實在是有些不好,我想孝敬姑姑而已。”曹若燕連忙道。
夏依依的臉上頓時就笑開了一朵花,開心的道:“我早些時候就經常聽母妃說起曹小姐,說你又漂亮又聰明賢惠,還特別孝順,今日一見,果然是孝順至極,難怪母妃這麼喜歡你呢。”
曹若燕羞怯的道:“是姑姑謬讚了,我不過是做爲一個晚輩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夏依依走了過去,牽着她的手,笑得一臉無害,“曹小姐果真是孝順又謙虛,不過這給母妃做膳食的事情,剛剛我們也看了,確實是沒有肉類。不過曹小姐若是真的有心給你姑姑做好的膳食,也不是不行。”
“王妃可有辦法?只要燕兒能做得到的,燕兒一定會去做。”曹若燕雙眼閃爍着期望的興奮。
“你絕對做得到,又不難。我看這山莊下頭有一條河,裡面長了許多荷,你可以去河裡頭釣魚,又挖蓮藕出來,再者,還可以去後山打野味,打個兔子或是山雞回來都可以。你親手打回來的獵物,再親手做成膳食,太貴妃定然是十分高興的。”
依依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擴大,定定的看着她。
那些下人見狀,心裡一陣發笑,又不禁爲王妃的機智而點贊,立即幫腔附和道:“對啊,曹小姐,你親自去打野味,才能更加彰顯出你的孝心啊,難道你的孝心都是掛在嘴上,而不付諸行動的嗎?”
曹若燕咬了咬脣,輕哼一聲,道:“本小姐這就去。”說完,帶着綠竹和他們相爺府上的下人去前面那條河裡釣魚去了。
夏依依冷笑一聲,便也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太貴妃在屋裡假裝打坐唸經,心思卻全然不在經書上,她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曹若燕回來跟她告夏依依的狀,更沒有見到曹若燕將做好的膳食端過來給她吃。
太貴妃微微皺眉道:“張嬤嬤,你去瞧瞧。”
不一會兒,張嬤嬤面色有些難看的回來了,道:“曹小姐還在河裡釣魚,半天了,也沒有釣上來一條魚。”便是將打聽到的剛剛發生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太貴妃微微睜開眼睛,緩緩道:“這個夏依依,看不出來,倒是個聰明人。”
既能將事情解決得讓她無可挑刺,又將了曹若燕一軍,現在的曹若燕,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曹若燕既是拿着孝順當擋箭牌,自然也要擔起孝順這個苦差事了。只不過,釣魚也是要講究運氣的,就她這麼釣,怕是過了吃飯的時辰,她都釣不上來一條魚。
畫眉從外頭進來,忍俊不禁道:“王妃,你是沒有看見啊,曹小姐都坐在那裡半個時辰了,還沒有釣上一條魚,我看她都有些坐不住了。你這個辦法可真好。”
“王妃,要不奴婢去後山打點野味回來?”凝香道。
“怎麼?你要我用膳食去討好她?我纔不呢!”依依扁了扁嘴巴,十分的不情願,冷哼一聲道:“凝香啊,我跟你說,婆媳之間的根本矛盾沒有解決,我做再多的討好也是白搭。你看看,即便我之前衝進皇宮救了她,可是也沒有得到她的喜歡啊,難道打一些野味做一頓膳食,就能讓她喜歡我了?”
“你說的根本矛盾是子嗣和納側妃嗎?”
“嗯,這兩個問題沒有達到母妃的願望,那我再怎麼做也是不討喜的。還不如就保持現狀,少去她面前晃盪呢。”
凌軒商議完事情出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正要往夏依依的房間走去,卻是被曹若燕給擋住了去路。
她臉上帶着些許嬌羞,一雙明亮的眸子裡含着春光,將自己手中的竹簍往前一伸,微笑道:“王爺,你看,這是燕兒剛剛特意在前面那條河裡釣上來的魚。我見姑姑都消瘦了不少,想着給她做些好吃的膳食,誰曾想這山莊裡一點肉也沒有,便是隻得親自去河裡釣魚了。王爺,我還想着給姑姑再做一些野味,你能陪着燕兒去後山打點野味嗎?”
曹若燕說山莊裡沒有肉,也是想旁敲側擊從軒王這裡打探一些虛實。
“本王沒有空,南藝,你跟曹小姐去後山打獵去。”凌軒冷冷的說道,說着就往前走去。
曹若燕見他要走,慌忙就要跟上去,急急的道:“誒,王爺……”
“是,王爺”
南藝高聲答道,幾個大步上前,擋住了曹若燕追逐的腳步,笑道:“曹小姐,去後山打獵去,你是要打什麼獵?蟒蛇還是豺狼虎豹?南藝都可以幫你殺了它!”
曹若燕被他擋住了去路,十分的窩火,擡頭看了一眼笑得十分燦爛的南藝,見他穿着普通,身上又掛了這麼多的瓶瓶罐罐,看起來跟個叫花子一樣。心裡不禁有些嫌棄。
曹如燕以往只知道跟在王爺身邊的人有夜影、白澈、天問,卻是從來未曾見過南藝,而她身爲一個閨中女子,也沒有聽過南藝的名號,根本就不知道南藝是何人、有何本事。而南藝又長了一張稚嫩的白嫩娃娃臉,曹若燕便是隻把他當成普通的小廝一般看待了。
曹若燕氣惱的喝道:“就憑你,你還能殺得了那些猛獸?”
南藝最討厭別人光是看外表就瞧不起他了,冷哼一聲,道:“那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我能不能殺得了那些猛獸了。”
“啊!”
尖叫聲響徹了整個碧蓮山莊的上空,竹簍掉落在地,那條活蹦亂跳的魚也被瞬間摔死,半空中,曹若燕嚇得臉色慘白,緊緊的抓着南藝的腰,那些瓶瓶罐罐磕得她十分的難受,她十分的惱怒,她堂堂一個相爺府千金,這輩子都沒有抱過任何一個男子。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抱着軒王時的場景,軒王的懷抱一定是溫暖的。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個懷抱竟然送給了這個娃娃臉小廝。
原本南藝只是抓着她的胳膊飛上半空的,可是曹若燕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即嚇得立即抱緊了南藝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去摔死。
南藝飛到了山莊的後山上,穩穩當當的落了下來,道:“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能不能……”
“啪!”
一個清脆響亮而又果斷的耳光響起,在這幽靜的山林裡顯得十分的脆亮!
曹若燕雙目充滿了憤怒,憤憤的怒瞪着他,她因爲剛剛在半空中害怕,而尖叫了一路,此刻還有些氣喘吁吁,飽滿的胸膛也因氣喘不定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十分奪人眼球。
可是南藝的雙目卻半點沒有被它吸引,而是同樣憤怒的瞪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齒的道:“你敢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你耍流氓,你抱我,我還怎麼見人?”曹若燕嘶聲力竭的怒吼道,雙目通紅,恨不得將這個奪去她的第一個擁抱的男子的白淨娃娃臉抓花。
“你胡說八道,剛剛我明明只是抓着你的胳膊,是你自己主動抱上我的,是你佔了我的便宜,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你倒是找上我來了?我的第一個擁抱都被你奪走了,你應該跟我道歉,這可是我要留給我未來妻子的。”
南藝插着腰,反駁了回去。
“這也是我的第一個擁抱,你這樣,讓我怎麼去見王爺?王爺肯定會生氣的。”
“我的手又沒有抱你,是你自己抱上我的,要怪,也要怪你自己。”
“若不是你把我拎到半空中,我至於要抱着你的腰嗎?罪魁禍首就是你。”
“你怎麼不說你膽小呢?你即便是不抱着我,我也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你還敢狡辯?本小姐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曹若燕氣得喘氣都喘不均勻了,臉上嬌嫩的肌肉也變得有些僵硬,恨恨的啐了一口,揚手就朝着南藝的臉上再次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