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一見,躲在暗處用小石子打在了那個黑痣毛尼姑的腿上,她腿腳一軟,便是直直的往前倒去,其他幾個尼姑還沒有來的及反應,黑痣毛尼姑的臉就已經直接倒在了那個倒釘木板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整個大殿裡。
那幾個抓着夏依依肩膀的尼姑連忙鬆了手,就去扶黑痣毛尼姑起來。
可是整張臉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釘子戳穿,這一扶起來,整個木板便也紮在臉上一起帶了起來。
這木板是有重量的,釘在臉上直往下掉,那個黑痣毛尼姑連忙用手託着木板減輕疼痛。
夏依依一看,別不說臉上其他地方被紮成馬蜂窩,就是那雙眼睛,眼珠子絕對已經被扎爆了。那個碩大的黑痣上滿滿當當的紮了三個釘子。整張臉都在嘩啦啦的往下流血。
那幾個尼姑便用了一拔,將木板給拔了下來,她臉上被扎的孔眼冒血的速度就更是快了。
“痛,啊!”
黑痣毛尼姑便用手捂着那張臉,痛苦的哀嚎着。
住持道:“快送她去找大夫。”
幾人便是忙架着黑痣毛尼姑往外走,她的哀嚎聲漸漸遠去。
地上跪着的那些人瞧見這尼姑也遭了報應,她們平日裡了沒少受尼姑欺負,如今倒像是自己親手報了仇一樣,心裡的鬱結也舒緩了一些。
她們沒敢當着住持面拍手稱快,額手慶賀,卻是一個個低下了頭,低垂的眸子下流露出痛快的神色來。
住持狐疑的看了一眼夏依依,剛剛她的雙手都被人抓住了,腿也沒有動,應該不是她害的黑痣毛尼姑,難道真的是那個尼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我昨天要你剝的豌豆呢?”
住持先不跟她計較跪不跪的事情,她若是沒有把事情做完,就有個由頭好好懲罰她了。
“已經放到廚房去了,你可以派人去看看。”
住持便跟門口的尼姑使了個眼色,那個尼姑便噔噔噔的跑開了,一會兒就跑了回來,說道:“已經剝好放在廚房了。”
住持就更是狐疑了,她昨天傷的那麼重,自己可是親眼瞧見了她連說話都沒力氣,哪裡還有這麼大的精力將一整筐的豌豆剝完呢?
住持便是將懷疑對象指向了與夏依依同房而居的月空。
想來應該是月空昨晚幫她把豌豆剝好的。
哼,既然給你一個任務能兩個人忙完,那我就給你兩個人都忙不完的事。
住持便道:“既然你剝豌豆這麼有技巧,那就應該發揮你的長處,今天之內,你和月空兩人,把兩筐花生,兩筐黃豆,兩筐玉米,兩筐核桃,都給我剝好,沒剝好就不許睡覺。”
“這麼多?太多了點吧。這哪能剝完啊?”
“哪裡多了?你的速度這麼快,我相信你,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剝完的。若是明天早晨點卯的時候,你們兩個沒有將東西剝好,仔細我剝了你們兩個的皮。”
住持厲聲喝道,高高的擡起了下巴,用鼻孔看人,冷笑一聲,別說她們兩個人了,就是四個人也剝不完這些東西。夏依依不是傲氣嗎?我就要看看明天她完不成任務,她還能怎麼傲氣?
月兒當即就嚇得癱坐在地上,住持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完不成任務的人,沒有一個逃脫過住持的懲罰,只怕明兒這一頓罰是逃不了了的。
點完卯,便開始了早晨必須的一項功課--念晨經。
依依艱難地識別着經書上晦澀難懂的句子,跟着大家一起念着,唸完了,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這經書上面寫的啥意思。
唸完經,院裡的小尼姑便開始檢查昨天交代給大家乾的活,幹完了的人才能去吃早飯,沒幹完的人,不僅沒有早飯吃,還要挨一頓毒打。
依依屁。股疼痛不已,走路慢騰騰的,月兒便連忙扶着她去吃飯,月兒走得有些心急,依依緩緩的說道:“你做什麼走得這麼快?”
“去晚了,她們就要把飯菜收起來了。”
待依依和月兒走到飯廳的時候,就剩下兩個小小的饅頭的,那些配菜,已經被那些人給哄搶完了。月兒剛伸出手去抓那兩個饅頭,一隻粗糙的手,便伸了過來,一把將那最後兩個饅頭給搶了去。
月兒連忙祈求道:“仁空,這是我和依空的早飯,求你把它還給我們。”
依依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這一幕,月兒被搶了早飯,焦急不已,可是依依卻一點都不心焦。
該她的,誰也搶不走。
仁空,就是昨晚上捶門的那個兇狠女人,昨夜聽她的語氣,就知道不是個善茬,今兒這一早,就開始找她們兩個的麻煩了?
仁空雖然雙手粗糙,可是那張臉卻極力保養得算是好的,也洗得乾乾淨淨的,在這一屋子臉上烏漆嘛黑的妃嬪中,也就她的臉最爲乾淨,看起來倒是還有一些妃嬪樣子。
雖然有些憔悴和消瘦,可也看得出來,她原來必定是個美人坯子,果然在以前是極爲得寵的嬪妃,難怪還能跟賢貴妃抗衡一陣子呢。
她高昂起頭顱,對這個原本在宮中就不受寵的月兒更是瞧不上眼,仁空手上用勁,將兩個饅頭給捏得更小了,扁嘴對月兒說道:“你想吃早飯,也不是不可以,把廚房裡的柴火劈了。”
接着仁空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依依說道:“至於她?不僅要幫我劈柴,還沒有早飯吃。”
月兒幾乎要哭出來了:“仁空,我求求你了,我們自己今天的活就已經很多了,本來就幹不完了,哪裡還能幫你幹活?”
“怎麼就不能了?你以前不是幹得挺好的嗎?怎麼她一來,你就幹不了了?你說?昨天你是不是去幫她幹活去了?現在都沒有時間給我幹活了?”
仁空將其中一個饅頭一口就塞進了嘴巴里,一邊狠狠的嚼着,一邊怒氣盯着月兒。
月兒哆嗦了一下,說道:“我沒有,我昨天沒有幫她幹活,我昨天根本都沒有看見……”
“月空!”
依依及時喊住了她,生怕她會將自己昨夜沒有剝豌豆的事情不小心抖露了出來。
依依的手緊了緊,難怪這個仁空還能保養得這麼好,而月兒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原來是仁空將自己的活扔給了月兒幹,所以月兒昨夜幹活幹到幾乎要到後半夜才能幹完回房間來睡覺。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仁空被寺廟裡的尼姑欺負,轉而就來欺負月兒,月兒誰都欺負不了,秋兒就只能幫着月兒。
而秋兒,雖是被住持打死的,卻是被仁空給陷害的。
想到秋兒枉死,依依看向仁空的眸子裡便躥起了火光來。
依依緩緩的走到了仁空的面前,語調極爲緩慢,仿若時間幾乎都要凝固了,聲音好似修羅王:“我有說允許你吃我的饅頭了嗎?”
仁空高傲又有些仇恨的看着夏依依,自己本來是宮裡最爲受寵的妃子,可謂呼風喚雨,在最受寵的那段時間裡,就算是皇后,都要對她禮讓三分。可是卻因爲賢貴妃在自己跟前,炫耀皇上送給賢貴妃的一隻玉鐲子,自己跟賢貴妃一時爭吵,將她手中的鐲子取下來直接摔碎了。
賢貴妃便去皇上面前告狀,導致自己被皇上給罰到皇覺寺來了。
若不是賢貴妃,自己又怎麼可能來這裡受苦,而賢貴妃,在後宮依舊是如日中空,恩寵依舊。
她又怎能不恨?
雖然自己在這裡奈何不了賢貴妃,但是老天有眼,竟然將賢貴妃的兒媳婦給送到皇覺寺來了,自己又豈能錯過這個報仇的機會?
仁空使勁將嘴巴里的饅頭嚼爛,從嘴巴里吐了一點沾滿了唾液的饅頭泥在手上,伸到了夏依依的面前。
“諾,你的饅頭在這兒呢,還給你。”
仁空一臉傲慢,嘴巴一擰,橫眉道:“你不吃是不是?我就偏要你吃下去。”
仁空瞧見夏依依這具虛弱的身體,只怕是自己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給戳倒了吧。
仁空作勢就要上前去打夏依依,月兒上來抓着仁空的手連忙求饒道:“仁空,你就放了她吧,她剛來,啥都不懂,身子又受了重傷。”
仁空一把將月兒掀開,罵道:“滾,你少管閒事,小心我將你一塊削。”
月兒身子極虛弱,失眠少,幹活多,又吃得少,被她這麼一推,整個人都往後趔趄了好幾步,腰部撞到了桌角,疼得月兒直咧嘴,忙捂着腰揉了起來。
飯廳裡其他的妃嬪見慣了仁空欺負月空的,竟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的,甚至都不往這邊看,已經司空見慣了,沒有什麼稀奇的。她們還是趕緊吃好飯,幹自己的活去吧,免得幹不完,明天都沒有飯吃了又要捱打。
仁空推倒了月兒之後,右手就上來要抓住夏依依,左手就要將那些饅頭泥塞到夏依依的嘴巴里去。
依依身形一側,躲開仁空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另一隻手捏住了仁空的嘴巴,使她張開了嘴巴,迅速將她的左手伸到她的嘴巴上,強迫她吃了下去。
雖然那饅頭泥是仁空自己吐出來的,可是吐出來的東西再吃下去,着實噁心了一些,仁空噁心地直反胃。暗道自己剛剛一定是太大意了,纔會着了她的當。
仁空便想反抗,可是被夏依依拽着的手根本就沒有反擊之力,她的手完全動彈不得。
仁空怎麼也想不到夏依依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便想上腳去踢她,夏依依反手一個擒拿,就將仁空給按倒在桌子上趴着,夏依依將僅剩的那一個饅頭拿過來一看,饅頭已經被她捏得變形了,上面還印上了仁空的掌紋,看得依依一陣嫌惡,這個饅頭,即便是給她吃,她也不願吃了。
依依便將饅頭拋給了月兒,說道:“去便桶裡沾些尿來。”
月兒有些膽怯,勸道:“別了吧?這樣不好吧?”
仁空便是叫囂道:“你敢,我一定要到住持那裡告你一狀,讓她剝了你的皮。”
“告狀?就像你害死秋兒一樣?”
依依惡狠狠的咬牙切齒說道,狠狠的啐了一口,一巴掌就打了上去,打得仁空嗷嗷叫。
月兒被依依的話一提醒,便想起了秋兒被仁空害死了,仁空又一直欺負她,她也是對仁空恨得牙癢癢,當即就拿着這個饅頭跑茅廁去了。
待月兒拿來饅頭的時候,那個饅頭已經沒有原來的模樣了,被尿液浸溼了,上面還沾滿了大便。
這一下,那些原本不關心這邊情況的妃嬪便齊齊側目,一副搬起板凳坐着看好戲的神情。
依依捏開仁空的嘴巴,便對月兒說道:“快,給她塞進去。”
仁空怒目瞪向了月兒,月兒有些害怕,哆嗦了一下,躊躇着不敢上前。
“你們在幹什麼?都躲在這麼不用幹活了嗎?”
一聲厲喝傳來,那個總是跟在住持身旁的小尼姑走了進來,仁空連忙喊救命。
月兒嚇得渾身顫慄,手一哆嗦,那個饅頭就往下掉,依依眼疾手快的將那個饅頭在半空中截住,在仁空開口喊第二聲救命的時候,一把將那個沾滿了尿液和糞便的饅頭給塞進了她的嘴巴里。
那些看戲的妃嬪不禁一陣反胃,剛剛纔吃的早飯差點就吐了出來。一看到小尼姑來了,連忙低着頭,一窩蜂的往門外涌去,有一兩個胃口不好的人,走到門外就再也忍不住了,一陣狂吐,就連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
寺廟裡的饅頭本來就做得小個,又是那些妃嬪挑剩得最小的一個饅頭了,剛剛又被仁空給捏緊緊的,這饅頭就更小了。
依依抓起旁邊的一碗水,就直接往仁空的嘴巴里灌進去,再猛地將仁空的脖子揚起來,逼迫她嚥了下去,那個小饅頭硬是被囫圇吞棗一般整個嚥了下去。
依依將手上沾上的糞便和尿液在仁空的衣服上抹乾淨了,這才鬆開了手。
仁空連忙彎腰下去,用手伸進嘴巴里,使勁摳喉嚨,迫使自己反胃,便將剛剛吞下去的東西給嘔吐了出來。
那個小尼姑還是頭一次見糞便從嘴巴里出來,也是一陣噁心。
小尼姑捂住了鼻子,便是對夏依一頓痛罵:“怎麼的?一大早上的,皮癢了是不是?是不是想捱揍啊?”
依依便聳了聳肩,笑着說道:“哪能啊?仁空說她一個饅頭吃不飽,要吃三個饅頭,她剛剛咽不下去,我就幫她嚥下去咯。”
“那這饅頭上的糞便怎麼回事?”
依依笑得一臉無害,“我哪裡知道她還有這愛好,居然喜歡蘸醬吃,我就幫幫她咯。”
仁空嘔吐完了之後,站起來,便對着小尼姑哭道:“妙真,她故意指使月空去茅廁裡沾了糞便和尿液來,硬塞我嘴巴里。”
仁空看出來夏依依是一個厲害角色了,便將矛頭指向了月兒,將月兒猛地往妙真跟前推,說道:“你說,事情是不是這樣?”
月兒嚇得哆哆嗦嗦的,便要跪下去認錯。
依依連忙將月兒給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看向了仁空,用手在自己的鼻尖處揮了揮,將空氣往仁空那裡趕,癟着嘴巴說道:“呃,你嘴巴都沒有擦乾淨,說話真臭。”
仁空氣憤不已,便是拿起桌上那碗剛剛沒有喝完的水去漱口。
依依扁扁嘴巴,對着妙真說道:“你瞧瞧,這裡的碗都被她這麼玷污了,還怎麼用來盛飯啊?我可也沒有胃口再吃飯了。”
依依拉着月兒就走向後廚去搬花生,說道:“月空,我們趕緊去幹活了,沒空在這裡跟別人瞎聊天。”
“站住,惹了事,就這麼一走了之了嗎?”
妙真吼了一聲,上前攔住了依依的去路。
依依兇狠的瞪着妙真,陰惻惻的說道:“我是閻羅王,最好別惹我。仁空欺負了月空和秋兒那麼久,你有替她們出過頭嗎?怎麼這會兒,你倒是替仁空出頭挺快的?你閃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妙真抖了一下,繼而穩住了心神,惡狠狠的說道:“哼,你在軒王府再怎麼橫,到了這兒,你就什麼都不是,今兒,我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妙真拿着手中的鞭子就要朝夏依依抽過去,被夏依依一把將她的鞭子給奪了過來,隨即就用鞭子將妙真捆了起來。
依依讓月兒將今天要剝的東西通通都搬到自己房間裡去。自己便將妙真綁着帶到了住持面前,將那妙真直接往前一推,踢了她的後膝窩,將她踢跪在地。
住持的臉色沉了下來,厲聲道:“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將她綁了起來?”
依依威嚴神色自然形成,一身氣勢渾然天成,揚眉冷聲哼道:“住持好大的口氣。本王妃要綁她,有何不可?”
“王妃?你莫不是忘了,我昨兒就已經告誡過你,這兒可沒有什麼妃子,只有尼姑。”
“住持,你莫不是呆在這山窩窩裡呆久了,不知道這外頭的世界了?王妃就是王妃,即便到了這皇覺寺,也還是王妃。”
“哼,那些個妃嬪剛來幾天的時候,也跟你一樣,端着個嬪妃的架子,夢想着哪一天能回了皇宮去,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回去,她們,終究都會死在這兒,永遠也回不去。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依依不疾不徐地說道:“對,她們是回不去了,可是本王妃跟他們不一樣,本王妃能出得去。”
住持倏的站了起來了,走了過來,用手狠狠地指着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白日做夢!”
依依嘴角微揚,睥睨了一眼住持那根氣得微微顫抖的手指頭,“你也別急着早下結論。最多十天,本王妃就能出去。你若是不信,本王妃現在就分析給你聽,你聽完,再決定要不要收起你這根礙眼的手指頭?”
住持瞧着她嘴角的笑容,怎麼就覺得這麼慎得慌?而且她那蔑視的眼神,放佛自己若是不將這根手指頭收起來的話,夏依依就會將這根手指頭給砍掉?
住持恨恨的將手指頭收了回來,心裡有些打鼓,面上態度卻依舊強硬,“哼,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我倒是要聽聽,你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
依依呵氣如蘭,“首先,皇覺寺裡其他的妃嬪,那都是皇上的妃嬪,即便她們以前再得寵,她們也不是皇后,不是皇上的正妻,說到底,就是個進不了皇家祠堂的妾侍。皇上要打要殺還是要罰,都隨皇上的意。旁人阻止不了皇上做的決定。可是本王妃,可是皇上親自賜婚,大花轎從軒王府正門擡進去的正一品王妃,入了皇家族譜的。哪怕是要休了本王妃,就連皇上都做不了,只有軒王纔有資格做主,因爲本王妃是軒王的女人,而不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將本王妃罰到這裡來,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罰本王妃,是皇上的意思,可不是軒王的意思。那天本王妃來這兒的時候,你也聽侍衛說了,是因爲本王妃獨自跑去西疆軍營,才被皇上罰的。不過,他沒有告訴你的是,本王妃並不是獨自一人去,軒王可是派了人去保護本王妃的。而且軒王在受命去北疆打戰之前,還特意繞了一趟遠路去西疆看望本王妃。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本王妃在王爺的心裡,佔什麼地位了。本王妃的丫鬟已經將本王妃被關在皇覺寺的消息傳了出去。你說說,到時候,北疆打戰的王爺,是本王妃的相公,而西疆打戰的將軍,是本王妃的父親。他們兩個勢必會齊齊跟皇上施壓。你覺得,皇上會爲了本王妃一個女人,而讓北疆和西疆無將打戰嗎?究竟是出一口氣重要,還是江山重要?應該不會拎不清吧?”
依依緩緩的向前朝住持靠近,一雙眸子裡泛起了一股危險的信號,“你說,等本王妃出去了,應該怎麼對付你呢?”
其實依依說剛剛那番話的時候,心裡還有有些發虛的,雖然護國公有可能會爲了她跟皇上請辭,但是,軒王,自己就不敢確定了。畢竟,就連派人保護自己去北疆,都是跟鬼谷子交換了才肯派人,軒王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在乎自己的安危呢。
也許,即便是凌軒知道了自己在皇覺寺,他也會無動於衷吧。
不過外人又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了,至少,凌軒趕去西疆見她一面的事情是真的,也許還真的能唬住住持。
一想起凌軒趕去西疆見她,依依微微皺眉,有些不太明白凌軒的心,究竟是什麼意思。那天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是那麼熱切的想看到自己,還溫柔的給自己梳頭。甚至在她提及許睿的時候,凌軒那怒不可竭以及心痛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可他爲何卻不肯派人來保護她呢?
依依搖了搖頭,甩去了這一腦子的煩惱。
住持被夏依依的話給嚇到了,夏依依的腳步越來越向她走過來,身子越來越靠近,眼中的危險信號也越來越擴大。
住持覺得這氣氛太過壓抑,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這還是她頭一次有這種恐懼的感覺。
依依緩緩的說道:“你有見過皇上的正妻,也就是皇后被罰到這兒嗎?你又見過哪個王爺的正妻被罰到這兒?”
住持不禁往後退了幾步,夏依依說得對,這皇覺寺裡頭關着的都是皇上的妾侍,要怎麼處罰,那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可是夏依依卻是軒王的妻子,不是皇上的女人,只要軒王在乎夏依依,那軒王開個口,皇上必定會放了夏依依。皇上將她關到這裡來,不過就是夏依依說的,出一口氣罷了,氣出了,也就放她回王府了。
夏依依若是在她這兒少了一根汗毛,以軒王的秉性,只怕能將這皇覺寺都給掀了吧。
住持頓時就慫了下來,不再過問她綁了妙真的事。不過面上卻依舊努力維持自己的尊嚴,冷哼道:“即便如此,但是皇上既然將你送到這了,在這期間,你就要聽從寺廟的安排。我懲罰你們,可不是自己私自懲罰你們的,那是受了皇命的。”
住持便將皇上搬出來壓夏依依,也好給自己壯壯膽。
夏依依莞爾一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是來這受罰的,自然要聽從住持的安排了。不過,住持是不是應該看在本王妃有傷在身的情況下,酌量安排活幹呢?”
既然夏依依遞了個話,住持又有了個臺階下,樂得就坡下驢。
“既然依空傷得重,那便將今天要剝的東西,每樣只剝一筐就行了。”
“如此,便多謝住持了。”
依依嫣然一笑百花遲,整個大雄寶殿裡的那些銅塑鑲金的菩薩似乎都被夏依依的笑容感染,那彌勒佛臉上的笑意彷彿更大了。
依依轉身,睥睨了妙真一眼,得意地揚了揚眉,施施然離去。
妙真有些恨恨的跟住持說道:“住持,我們就這麼放過她嗎?你不知道她今天在飯廳有多威風啊,幹了些什麼事,她居然將沾了糞便和尿液的饅頭硬塞到仁空的嘴裡逼她吃了下去。”
住持將妙真的繩子解開,說道:“我看得出來,她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人,但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想必是那仁空先得罪了她吧。”
妙真咬了咬牙,仁空平日的所作所爲她也是知道的,只是仁空的孃家時不時的給妙真塞些銀子,妙真這纔對仁空的欺負弱小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妙真若是沒有收了仁空的好處,她還能這麼縱容仁空嗎?早就將仁空打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仁空還能保養得這麼好?在這裡悠然自得的過日子?
住持見妙真不說話,甩手說道:“快說,今兒爲何鬧了起來?”
妙真只得將仁空今天搶佔饅頭,又要月空和依空給她幹活的事情說了。
住持冷哼一聲,道:“我道是那個仁空怎麼就天天這麼輕鬆快活呢,原來都是讓月空給她幹活了。去,將仁空今天要乾的事情加倍,親自看着她幹活,一定要是她自己親手幹完爲止。”
“是”
妙真有些後悔,自己今兒真是狐狸沒抓着,還惹得自己一身騷。
“住持,入寺當天就要剃度的,要不要我現在就去將依空叫過來削髮?”
妙真有些惱怒,這個夏依依,一進寺來,又不知道給自己送些銀錢巴結着,還敢將她當衆綁了起來,害自己在全寺上下都丟了臉面。
夏依依不是漂亮嗎?特別是她那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看得禿頂的妙真心裡一陣嫉妒,就想看看同樣禿頂的夏依依還怎麼得意她的容貌。
住持狠狠的瞪了妙真一眼,猛地踢了她一腳,怒道:“你個榆木腦袋,你沒聽懂剛剛她說的話嗎?她還會回軒王府的,你敢給她削髮?小心軒王削了你的腦袋。”
妙真委屈的扁了扁嘴巴,說道:“住持,她剛剛不過就是嚇唬你的罷了,你還真相信啊?”
住持冷哼一聲,“不管信不信,也得先忍她十天,到時候看看外頭的反映再決定。總之,你們若是想保住你們這條小命,這十天,就別去招惹她。”
“哦”
妙真嘟囔着嘴巴,有些不高興的走了,還是她頭一次欺負人沒有欺負成功,而住持,居然還真的就被夏依依給唬住了。可是妙真有些不樂意,她可是不怕夏依依,她纔不信夏依依真的能回軒王府了。
這可是皇上下令關她進來的,軒王再怎樣那也是兒子,兒子還敢忤逆父皇的意思?
月兒將要剝的東西搬進了房間,月兒疑惑的問道:“怎麼剛剛住持不僅沒有懲罰你,還將我們要乾的活減半了?”
依依便將自己在大雄寶殿裡說的話跟月兒說了一遍,月兒聽了便是很高興,“那就好,我還以爲你要跟我一樣死在這裡呢?你能出去就好啊。”
依依心裡暗暗的有些失落,自己那話也就是嚇唬嚇唬住持罷了,自己可沒有十足的信心敢確定凌軒會來救她。不過依依沒有將自己內心的這份擔憂說給月兒聽,以免她擔憂。
依依暗自想了想,不能指望着別人來救她啊,哪能將自己的出去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呢?應該想辦法自己出去。如果凌軒不肯幫她的話,她就自己出去。
月兒便是一坐下來就開始剝花生了,月兒的那雙原本纖細白嫩的手已經變得十分的粗糙,手上長了老繭,還有好多傷痕,這才剝了幾下,花生殼上便已經帶了血了。
依依便去將門給插上門栓,將月兒手中的花生給拿走,輕聲說道:“別剝了,手疼,趕緊睡覺吧。”
月兒愁眉苦臉的說道:“即便是已經減半了活計,可是也要不停歇的剝上一天才能剝完的,哪裡能睡覺啊,剝不完,明天還是要被罰的。也許她們不敢罰你,但是卻是敢罰我的。”
依依說道:“你放心,你好好的睡覺,保證明天早上我能將這些活都幹完的。”
月兒連忙擺手搖頭:“不可以的,我不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你去做,你會很累的,而且你一個人也幹不完這些活。”
依依抿嘴一笑,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凝香和畫眉便從窗外飛了進來,月兒有些吃驚和害怕的看着進來的兩個姑娘。
依依笑道:“月兒,你別怕,她們兩個是我的丫鬟。”
凝香和畫眉便過來朝月兒輕輕一福身,說道:“奴婢凝香、畫眉見過月貴嬪。”
月兒聞聲,幾近哽咽。
她輕掩着嘴脣,咬了咬下脣,除了秋兒生前在這屋子裡偷偷的叫她爲月貴嬪,再也沒有人這樣叫過她了,她自己都要將自己的身份真的看成是尼姑月空了。
“軒王妃,你是打算要她們兩個躲在這屋裡偷偷的給我們幹活嗎?我昨天沒有看見你剝豌豆,是不是她們兩個給你剝的?”
“不是,她們兩個這雙小手,我還真捨不得讓她們剝了,若是剝壞了手,蔣副將不得殺了我啊?”
依依憋了笑,嘴脣輕抿,譏誚地瞥了一眼凝香。
“王妃,不帶你這麼拿人家取笑的。”凝香通紅了臉,跺腳說道,一邊撅起了嘴巴,氣呼呼的瞪了夏依依一眼。
“好像不僅僅蔣副將會殺了我,你的心上人也會殺了我吧?”依依再次補了一刀。
凝香惱恨地哼了一聲,“你再這樣,我就走了,再也不管你在這裡受不受欺負了。”
“你走吧,我還有畫眉呢。”依依毫不在意凝香這沒有任何威懾力的威脅。
凝香話都放出去了,夏依依不僅不留她,反而還催她走。現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跺了跺腳,背起一筐花生就飛出了窗外。
畫眉則留在了屋內保護夏依依的安全,這扛東西回軒王府的苦差就交給凝香吧,畫眉這麼高的武功,幹那種粗活,實在是有些掉價。
這只是畫眉這麼想而已,凝香可不是這麼想的。
月兒有些驚訝,即便她和秋兒兩個人從小一塊兒長大,秋兒也極爲分得清楚主僕之分,從來都是把自己當主子看的,哪裡敢跟她瞪眼置氣啊?
這凝香,竟然敢跟軒王妃吹鬍子瞪眼的,還敢威脅她,雖然這威脅也是半開玩笑的。但是作爲一個丫鬟身份,是不可以這樣跟主子說話的。
然而夏依依竟然沒有一點點生氣的樣子,反倒是跟兩個丫鬟打成了一片,像是姐妹一般。
月兒雖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不過月兒在這裡已經呆了幾個月,過着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自己根本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月貴嬪了,自己過得比一個丫鬟還要下賤,哪裡還能在乎那些個等級觀念呢?
月兒道:“她把東西帶走,去哪裡剝啊?”
“她帶回王府去,讓那些王府小廝剝好了,就給我們送過來。來,我這還有藥,你先抹上,趕緊睡覺休息,活計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她們會幫着搞定的。你好好的補個覺。”
“她這來來往往的,不會被發現嗎?”
依依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畫眉,你回答她吧。”
“不會”
簡短意賅,嗯,十分符合畫眉高冷的性格。
依依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便跟月兒解釋道:“這皇覺寺裡應該都是一些普通的尼姑,並沒有會武之人,她們發現不了我們武功高強的畫眉,是不是這樣啊,畫眉?”
“嗯”,畫眉對於夏依依稱讚她武功高強很是滿意。
月兒便是猛地跪了下來,滿臉求乞,雙眼充滿希冀:“畫眉,你武功這麼高,能不能進宮把我的兩個女兒偷出來?我就看一眼,你就送回去。我真的很想我的兩個女兒,你幫幫我好不好?”